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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旨，宣三皇子，四公主殿下觐见。”厚重的承乾宫门被打开，小安子跨过门槛从里面匆匆出来跑下台阶来做了揖后开口传话。
“父皇要见我们？”萧婉心里有些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期待有之，心惊也有之，她转头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萧湛。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三皇子殿下起来。”王顺这时候赶忙招呼着一旁候命的小太监把萧湛搀扶起来。
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寒冬腊月，但久跪地气潮湿侵体，萧湛只觉得膝盖骨刺痛，但他摆了摆手拂开来搀扶自己的手，单手支着地面摇晃着站了起来。
“哼。”单钰看着这一幕冲王顺冷笑了一声。小安子这才看到身边还有人，他连忙开口道：“原来单公公也在这里，奴才失礼了。”
“无妨，无妨。”单钰笑着摆摆手，“咱家也不过就是路过来看看，来凑个热闹罢了。”
“公公海量胸襟。”小安子又是一拜，倒没注意身后王顺已经逐渐变得僵硬晦暗的脸。
单钰摇摇头没有再答话，他转头看了看已经从台阶上下来的墨瞳，意有所指道：“忠心护主是好事，鲁莽行事却不算明智之举，可别让任何事坏了你身为下属该有的沉稳冷静。”
墨瞳低垂的眉眼微抬，他知道单钰指的是什么。
“公公所言极是，属下受教。”
单钰身为后宫罗阎殿的掌事人，向来也不过问前朝之事，今日会现身在承乾宫外已经十分稀奇，王顺皱着眉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就是这段时间，平常总是深居罗阎殿不出来的单钰开始频繁在宫中各处走动。
“对待某些人某些事可要万分小心，别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去。”单钰苍白的脸上浮上诡异的笑，他伸手拍拍墨瞳的肩转头看向王顺，“王大监你说是不是？”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窜，王顺忙不迭地点头，嘴里念叨着“是”，单钰可是连皇上都要敬畏三分的人，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御前总管，还真的没有能力与他叫板。
萧婉和萧湛迈步上了台阶，在大殿门口相互对视了一眼，萧湛安慰一笑，率先迈步进去了。
“殿下……”
这一回不光是墨瞳，就连紫娟也要在殿外候着，墨瞳在萧婉抬起步子的那一刻唤道，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单钰刚刚话里透露出的一些消息，他有理由相信宫里的那一位得知他们手中握有证据的这个消息，先不论是真或是假都已经按耐不住，先发制人。
“嗯？”萧婉停下脚步回头。
墨瞳深深看了她一眼，“请殿下千万小心。”
萧婉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转身走进大殿去了，“砰”的一声，厚重的宫门又重新被关上，宫门外除了几个看守的侍卫就只剩下墨瞳，紫娟和单钰。
承乾宫里，萧婉和萧湛慢慢地往寝殿处走，引路的小太监步子也迈得小，鞋底踏在地砖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萧婉静然觉得整个承乾宫都变得阴森起来。
她下意识往萧湛身边靠了靠，拽住了他的衣袖。
很快她就知道她的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本侍立两侧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了，每一扇窗子都被关得严严实实，只有细碎的零星光线从外面洒进来才让整个大殿亮堂一些。
“小安子，为何承乾宫伺候的人都不见几个？白日里怎得也都关着窗？”
小安子身子明显一颤，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一边跟着的王顺就先说话了。
“不听话或者听了不该听的话的奴才，主子说留不得就不能再留了。”
“大监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湛接话，开口询问。
“咳。”王顺叹了一口气，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哀伤起来，“皇上听闻大皇子的事难免心思郁结烦躁，盛怒之下原先在这里伺候的下人们都被送去了训诫室，不过身为奴才，皇上的喜怒哀乐就是咱们奴才的喜怒哀乐，若是杀了这几个小子能够一解皇上的烦闷，做奴才的自然是万死不辞的。”
“你说处死？父皇将这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下令处死了？”萧婉吃惊不小，下意识就开口问。
王顺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为皇上分忧而已，公主殿下也不必介怀。”
不必介怀？萧婉咬了咬牙关，她不明白父皇这算在做些什么，居然这样视人命如草芥，不过她忍了忍没有说出口，现在必须要先见到父皇问清楚大皇兄的事情。
“二位殿下，皇上就在里面等着二位，奴才身份卑微，只能为二位殿下引荐到此处。”引路的小太监在寝殿外停下脚步，垂着头退到了一边。
王顺走上前，隔着门通禀道：“启禀皇上，三皇子殿下，四公主殿下到了。”
许久里面才传来萧桓的声音，带着些轻微的咳嗽，“让他们进来吧。”
“是。”
有宫人上前打开了木门，萧湛在进去之前突然顿住了脚步，他侧目对王顺说道：“大监适才的解忧论真是妙，就是不知道如果轮到大监头上，大监是否也会心甘情愿地为父皇排忧解难。”
他说着也不等王顺回答，转头进寝殿去了。
“儿臣萧湛，参见父皇，万岁万万岁。”
“儿臣萧婉，参见父皇，万岁万万岁。”
“咳咳咳……在朕的宫门外吵吵嚷嚷，你们还真是朕的一双好儿女。”
细微的咳嗽声响起，萧婉跪伏着没有抬头，只听到萧桓的声音像是比她记忆中的苍老虚弱了很多。
“儿臣……惶恐……”
寝殿中十分安静，大约是萧桓屏退了左右，萧湛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却久久没有一个着落。
“呵。”萧桓冷笑了一声，他冷眼看着从进来就低垂着头现在正跪着的两个人，突然厉色道，“惶恐？朕看你们胆子都大得很，是不是都跟你们大哥一样都巴望着朕早点死好叫你们坐拥南陵天下？”
萧桓说得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