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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陵的授课方式有些特殊,用一个不是很恰当词汇形容就是不“友善“。他授课很喜欢让学生来示范制作过程,自己则只讲述过程不做示范。但就算最有悟性的弟子,第一次制作一个陌生的法阵,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疏漏,这个时候苏陵就毫不客气的挑刺奚落了。
苏陵的这种授课方式受到了不少弟子的非议,但习惯他这种授课方式的人往往很有出息。因为他的授课方式之下,想要不出丑必须事先做预习,事先练习法阵,同时心里也变得强大,能忍受或无视苏陵的奚落。
如此一来,天目堂并没有纠正苏陵的授课方式,苏陵因此也变本加厉起来。
今天是第一课,苏陵自然要展示下自己的特色,挑了三种接下去三节课率先会学习到的简单法阵,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遍,然后环视着整个课堂,笑说:“你们应该已经从不同的渠道得知了我的授课方式,我不管你们喜不喜欢,适应不适应得了,我依旧会这样授课。今天是第一天,我先给你们留些适应的时间,允许你们推举三人来演示方才我所讲述的三个法阵。”
现场立刻发出了些私语,老生们见怪不怪,早已开始讨论推举谁,新生们虽大都知道苏陵的习惯,但真遇上了也是各种担忧,生怕自己上去做不好被苏陵狠狠奚落。
沈初也知道苏陵的习惯,是方无特意告知的,他比沈初大了六岁,早年不服输也选过苏陵的法阵制作课,可无奈资质有限,他最终放弃,现已在梓师这条路上走得风生水起。
沈初并未把苏陵的习惯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课业预习是理所当然的事,演示得不好被批评也是应该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没做好。
所以众人皆私语之时,沈初没有任何反应,低头看着书。
君长心坐在沈初旁边,瞅了眼沈初的反应,耸了耸肩,沈初的消息渠道太狭窄,他肯定不知道,这种时刻你越镇定,苏陵越喜欢找你,等会挑刺起来会更毒舌。
不过君长心并不想提醒沈初,这家伙是一路榜首升上来的,说不定对上苏陵也不会吃亏,有好戏看的事,他可不想提醒。
果然苏陵一眼就看到了沈初的表现,嘴角当即流露出一丝笑意,乐东和他的跟班们自然没有漏看苏陵的笑意,有人当即出声:“我推举沈初,他可是头名升阶的。”
其他人立刻附和。
苏陵自然是点头,出声前悄悄看了君长心一眼,见君长心没有反对的意思,当即道:“好,第一个沈初,到演示场来。”
法术制作课的教室有些特殊,呈圆形,演示场位于中间,东面是苏陵授课的地方,其余三面都是座椅,坐着众弟子。
沈初合上书站起准备出去,君长心很好心的让了他这一边的位置,沈初没有舍近求远,直接走了另一边。
君长心有些尴尬,讪讪坐好后笑出声:“我推举乐东。”
现场众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纷纷附和,君长心的家世摆在那,想要巴结他的人已经多了很多,自然就不会在意乐东了。
乐东对此心知肚明,虽有不爽,但君长心不是软柿子,他不敢随便去捏,只好也下场了。
第三人的人选上出了个小意外,本来嘛君长心这么嚣张的家伙最有希望,不想唐麟忽然出现,他因病迟到了,苍白着脸说了一通解释的话。
苏陵最讨厌胆敢挑衅他权威的人,第一节课就迟到这种行为是绝对的挑衅,他当即冷哼了,指着演示场道:“正巧还少个人,你去吧。”
唐麟自然也听说过苏陵的习惯,有大致预习过,但刚才没来不清楚等会演示什么法阵,略有不安的下了场。
三人站定,苏陵开始分配:“唐麟,传导法阵;乐东,维护法阵;沈初,流转法阵。”
传导、流转、维护三阵是所有法阵的基础,五行各系的表现形态不同,木系的最基础。因偃甲制作都是从木材开始起步,初级不少偃甲都纯粹使用木系。
三法阵中传导法阵最简单,运用最广泛,偃甲的各类关节上几乎都安装了传导法阵,以实现关节的自如运行。木系基础传导法阵的制作原理和过程都非常简单,是由一些不同级别,不同个数梳木咒按一定要求组成的。
比如竹箐风装在竹小青院内的小水车,它的中心轴承上就按有传导法阵,就是有一个二级梳木咒和三个一级梳木咒组成的。
唐麟闻言,回想课本前三章内所述的基础传导法阵举例:两个一级梳木咒的组成,依样运起梳木咒制作了起来。
这些年,唐麟虽然疲于追赶众人,但基本功还是扎实的,私下自习法咒的课外功夫也是做到位的。两个一级梳木咒轻松组成完毕,一个简单的传导法阵完成。
班里纯粹刚升入的那些新生们纷纷小声议论了番,皆是些道好的话。老生们的脸上皆是些等看好戏的表情,就这种程度,苏陵肯定不会客气。
果然,苏陵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摇了摇头,运用灵力将唐麟所制的法阵抬升到演示场上方,轻易拆解了开来,一大一小两团灵力呈现在众人面前。
“基础传导法阵壹,是将两个同等灵力的梳木咒结合起来制成的最简单法阵。这个法阵的制作要点是:两个同等灵力的梳木咒。但看看唐麟做的法阵,很明显梳木咒的灵力没有对等,没有对等的两个梳木咒也可以制作出基础传导法阵,但其的使用时间,使用效果会大打折扣。并且由于它广泛应用于各类偃甲之中,是基础中的基础,它出现问题会导致偃甲经常出现小故障。这类小故障虽然大部分是属于可忽略的,但是日积月累后造成的损害是不可估量的,尤其是运气不好的时候,会造成毁灭性的结果。所以……唐麟!”苏陵故意顿了顿,“这么基础的法阵都做不好,以后就不要再迟到了。”
苏陵话音落,众人哄堂大笑,无论是老生,还是方才为唐麟叫好的新生,都毫不客气嘲笑他了。
唐麟立刻低下了头,他毕竟只有十多岁,又逐渐开始进入青春期叛逆期,不具成熟的心里承受能力,平时装得在老成也受不了这种直接不留情面的苛责。他低头的同时眉头一皱,眼中隐含着丝戾气。
沈初并未跟着笑,也未注意唐麟的反应,对他这种技术为重的人来说,技不如人被当面羞辱再难堪也不为过,回去好生练习,扎实完善技能,回来打脸就是。若将这种事情所产生的负面心理持续下去,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不过显然,唐麟是没有沈初这种活第二辈的人来得淡定。
乐东开始制作基础维护法阵,偃甲运行的同时必然会导致零件的磨损,为了延长偃甲的使用寿命,关键的零件间都装有维护法阵。维护法阵使用的时候是配合一些具润|滑作用的物品使用的,最常见的是机油。
木系的基础维护法阵也是由两个法咒组成,梳木咒和淸木咒,前者梳理,后者清理。
乐东已就读过一年,知道苏陵挑刺的习惯,完美运起俩咒顺利结合,规避了所有挑刺点,在俩咒结合的瞬间,他还故意放慢了动作炫耀了自己的水平。
苏陵见状立刻挑眉冷笑,毫不客气的说道:“乐东,你作为老生,早已学过一年,怎么连起码的常识都丢了?梳木和清木俩咒,单独使用时,所显效果是截然相反的,梳木补充木灵,清木却是消耗木灵,俩咒在结合的时候必须快,否则就算结合成功,也会因为之前相互消耗灵气而使效果大打折扣。”
现场众人一听纷纷收起了方才见乐东演示时赞许,低头偷偷笑,谁知君长心见状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不屑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众人见状也跟着笑出声,教室内立刻再出发出哄堂的笑声。
乐东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不敢对苏陵表示愤怒,只好瞪了眼沈初,表示接下去该你了,别以为你会有好果子吃。
沈初无视着乐东的眼神,苏陵的刺挑得都挺到位的,他有些期待自己会被挑什么刺?
流转法阵的难度相较于之前的传导、维护俩法阵有些提高,传导和维护法阵基本运用于零件之间,流转法阵却是运用于整个偃甲,用来控制偃甲的运转。最基础的流转法阵依旧是由梳木咒组成,一个二级梳木,两个一级梳木。一级依附于二级之上,二级运行的同时,二级运行之时,依附上的一级会使其产生偏差。巧妙利用这些偏差便可做到控制偃甲的运转。
沈初依书本所述,先云起两个一级梳木咒,任其悬浮;再运起一个二级梳木咒,托于左手掌心;之后,右手控制两个一级梳木咒,一左一右依附于二级梳木咒上。成阵的要求是:左右依附的一级法咒必须呈直线排列,直线必须穿过二级法咒中心。
沈初成功完成了流转法阵。
苏陵依旧将法阵拆解,一大两小三个梳木咒,形状上皆按标准完成,基本无可挑剔。但苏陵毕竟阅历深厚,还是挑出了毛病。
“沈初是吧,你做得很好,有事先预习,也有事先练习,法阵无论从制作过程,还是成效上来看都不错。但是!”苏陵顿了顿,特意正视了沈初一眼,“我接下去要说的话,并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阐述事实。你要理智的看待,当然也可以无视,毕竟很多时候忠言都是逆耳的。”
沈初闻言点了点头。
苏陵立刻调动周身灵力,将沈初的梳木咒拆解开来,原本该是纯粹木灵凝结的梳木咒上附着着其他颜色,虽然很少,但肉眼可见。
“知道为什么单灵根才是最佳的灵根吗?”苏陵一笑,指着拆解开来的梳木咒一笑,“这便是原因!单木灵根所凝集的梳木咒只有木灵气,其他灵根却总会附着着其他灵气。沈初是五灵皆主的灵根,木灵周身附着了其他四系灵气,再看唐麟,”
苏陵手指一动,唐麟的梳木咒也被拆解了开来,肉眼一看都是木灵,只有仔细感应才能感受到一丝水灵。
苏陵继续解释:“双灵一单主木从水,木灵周身就附着了水灵,但他的水灵根是从根,附着的效果比沈初的要低,肉眼似乎不可见,若是双灵皆主,主水木的灵根,就能看到水灵。所以!”
苏陵再次正视沈初:“你的灵根并不适合研习法阵制作这门课,你做出来的法阵再好都会附着着其他灵气,在基础法阵上不会出现明显的不利影响,但一旦到了初级以上,弊端就会越来越明显。”
沈初闻言皱眉,他知道苏陵经验丰富,说的话未必全是讽刺之言。但沈初在求学之途上属于固执之人,法阵这种事他没有亲身试验过,他并不会轻易放弃。
苏陵也看出了沈初了想法,轻笑了声:“你若真想继续研习,藏书楼里有如何提纯灵气的相关书籍,可以去借阅。”
沈初闻言点头,很意外苏陵除毒舌外还能给予建议,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奇怪,就连君长心也很意外。他们并不知道,提纯灵气是一件十分复杂又难以掌握的课程,苏陵之所以这么提议只是想让沈初知难而退。加之提纯过程会带来很多副作用,苏陵也希望沈初受点教训,然后无奈接受事实。
沈初在并不知详情的情况下借阅了相关书籍,并潜心练习,半个月后的某天,躲在居所里联系的他忽然感觉到全身剧烈疼痛,未及做出任何反应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