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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可以罚不给吃饭?”陈江生顶着满脸机油从偃甲堆里抬起头。
严宇见状揉着眉心,沈初出事到现在,他忙里忙外没歇过,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跟陈江生复述了半天,那货竟然只在罚不给吃饭的时候抬了头。
一向好脾气的严宇终于来了脾气:“就只给了罚饭的处分不好吗?你还想怎么样?”
“这事沈初没错,好端端坐着,是他们率先挑衅的。凭什么就沈初罚不给吃饭?”陈江生振振有词。
严宇扶额,事情的经过他详细的了解过,分问了沈初同班的不少外门弟子,大家的言语虽有出入,但严宇也基本判断出事情的大致经过。君长心有意挑衅,娄虎借沈初之口提出比试,进而教训钱和。
为什么严宇会这么认为,主要是他也不认为沈初能看穿偃甲关节的要害。陈江生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才抗议罚饭,他觉得沈初明明是被利用的。
沈初默默站一边,在他看来罚饭没什么大不了的,才罚一天一顿,又饿不死。
陈江生不是那么想的,据理力争起来:“这才五岁的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少吃一顿会长不高的。”
“午饭吃多点不行吗?”
“为师试过,午饭吃得多,晚上更饿。”陈江生现身说法,以他那脾气,也没少被沈清秋罚过饭。
“你好意思说!”严宇想起了往日的痛,“我们是外门,终归低人一头,现在这种小事不让步,将来万一出了大事就更麻烦。君长心要是不在缘木阁也就算了,可现在他在缘木阁。将来他成了偃师,要挑选梓师的时候,记恨在心把沈初挑走了,怎么办?”
这番话把陈江生给堵了,一个偃师都需要一些梓师为其服务,制造一些小零件,天目堂规定这些服务的梓师享有更好的待遇,但必须听从偃师的调配,有差错归所属偃师处理。这种事上的猫腻和黑暗都很多,跟对人的前途坦荡,没跟对人的处境艰难。
陈江生只好作罢,对沈初道:“乖徒儿,咱们这有夜宵,晚饭不吃没关系,记得吃夜宵。”
“咳!你想沈初再多罚几日?”严宇警告。
“那就早饭,我让食堂加餐。”
“师、父!”严宇很想弑师。
“这个不给,那个不给,咱就白受这口气?”陈江生不甘。
严宇掏出沈清秋给的刻刀递给沈初:“这是阁主特意命靳琰师兄带给你的,你在这件事上受的委屈,阁主知道。”
“这、这样啊。”陈江生挠挠头,不由道,“阁主真是明白人。”
沈初见到刻刀微愣,接过后也跟着心道了一句沈清秋真是明白。
严宇善于处事,以为刻刀是阁主用来安慰沈初的。其实不然,娄虎破坏防护偃甲时用的是沈初的刻刀,用完后娄虎并未归还。按着沈清秋现在的意思来看,娄虎不会再归还,沈初的刻刀就此少了一把,不利于将来学习。沈清秋给了沈初一套新的,暗中告诉沈初:你所做的小动作已被人知道,但已被他控制,事情不会暴露,今后安心学习。
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没有彻底搞明白偃术之前,他今后的行事要尽可能低调了。沈初心想,将刻刀收好,替换了缺失的那一副。
入夜,沈初饿着肚子坐在书桌前看书,略有些不适应。
不吃晚饭对以前的他来说没什么问题,那时的他饮食相当不规律,也不怕出事,星际联盟拥有一流的基因技术,任何部位出现问题都可以单个替换或整个替换。
而这里不同,他只有五岁大,身体机能正处活跃期,近期的饮食又比较规律,饥饿的感觉特别明显。
沈初摸了摸胃,忍着饿又翻了一页书。
忽然,门外传来动静,有人小心翼翼解开沈初设置过的偃甲锁开了门,轻手轻脚摸到卧室门口,然后开始摆姿势,一手托着食盒,另一手支在门框上,身体斜倚:“徒儿,看为师给你带了什么?”说着,晃了晃手上的食盒。
又是离霄……沈初不想理会他,继续看书。
离霄献宝的心受到了一重打击,捂着胸口不惧阻力将食盒递到了沈初跟前:“这是为师特意为你煮的,香吗?”
沈初并未抬头,食盒密封性好也没飘出香味,便如实回答:“不香。”
离霄又受到一重打击,想当年他的厨艺笑傲整个师门,他师父和师弟经常费尽心机坑他做一顿饭,没想到百年之后,物是人非,特意为徒儿下厨做的饭竟然被嫌弃。
离霄大大决定不能就这么放弃,抽走沈初面前的书,将食盒放下打开:“先吃饭,吃完再看。”
沈初没动筷:“我被罚不能吃晚饭,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离霄回答,丰富的语气里包含了潜台词:就因为知道才给你做晚饭。
“我是要吃了被人发现,后果很麻烦,你也不知道吗?”
“当然也知道!”离霄得意,为师出手怎么会被人发现?
沈初推开食盒:“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我不吃的原因。”
“怎么可以不吃!”离霄将食盒推回,“你这么小不能饿坏肚子,饿坏了要长不高的。这事又不是你的错,熊孩子不听话就该修理,斗不过你就该认输,凭什么是你受罚!严宇那小子怕事不敢给你吃,为师可不怕,有本事来啊,为师拆了它天目堂!”
魔尊大大说着气场就全开了。
沈初托着腮帮子,望天:“拆了天目堂,你是爽了,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拜我为师就行。”
沈初叹了口气,这家伙真是三句不离拜师,一定都不能相信。
“……”魔尊大大忽然领悟过来,他的话说过头了。他这回真是诚心诚意来送吃的的,不准备旁生枝节的,拜不拜师是次要,徒儿的肚子不能饿,于是赶紧讨饶,“好徒儿,为师知道错了,吃了再说,不要跟肚子过不去。”
说着,离霄打开了食盒。
里头是一碗卖相十分不错的牛肉面,但仅限于卖相,在离霄左哄右骗之下,沈初勉为其难尝了一口,十分难吃!菜没熟,汤汁有焦味,肉牛塞牙,面夹生……
离霄顿受打击,怎么回事?本座的手艺竟然退化了?这不科学。他完全没想到,他已经是偃甲,只能凭感觉做菜无法尝味道。本来嘛,大厨是不需要尝味道的,有感觉就行,可离霄大大睡了一百年,再有感觉一时也难以恢复。
离霄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收起食盒窜下楼去,不多时,又端上来一碗,哄着沈初尝了。
沈初默默尝了,味道是比之前有进步,不过离霄为什么自己不尝?
离霄从沈初的眼神中察觉了危险,不能被沈初发现他为什么不尝的原因,以沈初对偃甲的痴迷程度,他一定会拆了他的!想着,卷起面又下去努力了。
来回五六回之后,离霄大大的手艺究竟恢复了几层,没人清楚。
但沈初阻止了离霄的行为:“呐,这碗已经很不错了,我吃了。”
“真的?”离霄喜出望外。
“……”沈初默默低头吃面,他看得出离霄是真心希望他吃这顿饭,再不吃太罔顾他人的好意了,至于味道……沈大首席的味蕾很坚强,能抗住任何风浪。
离霄从沈初的反应中判断出这碗面应该也不是很好吃,他十分挫败,蹲在沈初身边巴巴的说:“好徒儿,要是不好吃,为师再去做过。”
“很好吃,下次努力。”沈初安慰。
离霄一听乐了,忽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徒儿说了好吃,还说了下次,就是说他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可以个徒儿送饭。
太美好了!
离霄大大,绕着沈初的书桌,跳了一圈又一圈。
相比沈初的有饭吃,娄虎就悲剧多了,他正被娄颖提着耳朵骂。
“太不像话了!”娄颖骂。
“姐、姐,轻点。”娄虎挥着胳膊。
“不是跟你说过了,遇上君长心不要客气,反击要有手段!你倒好,只赢了个钱和,还被掌火阁主逮了个正着?”娄颖用力捏。
“哎呦……”娄虎叫痛,“我、我这不是最好的反击方法吗?阁主都说了我做的不错。”
“不是你不错,是沈初不错!那是他的主意,你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主意?”娄颖骂。
“我、我这不还没学到嘛。”娄虎抗议。
娄颖恨铁不成钢:“沈初怎么就学到了,人家还是外门的?”
“我……我……”娄虎辩不出来了,他也不明白明明自己也很努力了,怎么就追不上沈初呢?
正想着,娄虎忽觉一阵哆嗦,空气没来由的冷了起来,他有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传来娄颖的声音:“墨凝师兄。”
“……”就知道,娄虎内牛,他为什么会有一个冰块一样的教习师兄呢。
墨凝回拂水阁后,将偃甲关节处一事与阁主赵临渊说了,赵临渊仔细询问了娄虎,得知了沈初这人。赵临渊当即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反应,挥退了娄虎,与墨凝聊了沈初。
此事墨凝前来便是传达阁主的意思:“沈初的刻刀可在你这?”
“在、在!”娄虎一听沈初,立刻忘记了寒冷回答。
“刻刀你要收好,不要再还给沈初。”墨凝说完就离开了。
娄虎不解:“欸?不还给沈初,沈初以后用什么啊?”
“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得?笨死了!”娄颖见状又扯了娄虎的耳朵,阁主袒护沈初的意思这么明显,娄虎竟然看不透。
娄虎歪着脖子叫痛:“姐!轻点啊啊!”
“想得美!”
“姐!!扯我耳朵可以,你得告诉我沈初的刻刀怎么办?”
“自、己、想!”娄颖看不下去了,撤了手异常头痛的离开了。
娄虎捂着耳朵看着他姐的背影,好吧,我自己想……
六天后,沈初重回学堂,娄虎一脸神秘的迎接了沈初,塞给沈初一套最新款精装版刻刀,这刻刀花了他半年的零花钱。
沈初没有接过刻刀,只向娄虎询问了缘由。
娄虎一股脑儿吐了个干净,沈初有些奇怪,缘木阁主与他的师父杜湘士有旧,护他一回是正常的,为何拂水阁主也会庇护他这么一个外门弟子,而且还是缘木堂的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