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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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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脆的身体,步步为营好不容易谋来的一线生机,说挡就挡,说丢就丢,就算……就算认定了我是你的徒弟,可以继承你的衣钵,也不值得……不值得你这么做!!!!
    “离霄……你这个混蛋……”沈初一拳砸在地上,因为无力,拳声并不响,甚至都不痛。沈初木然举起拳头收回来细看,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苦笑了一声。
    他并没有资格骂离霄,他是离霄拿命救回来的,他非但没有珍惜,还在这里糟蹋自己。
    脆弱的理智再次占据了主动,沈初忍痛调整姿势再次尝试梳理材料,不想这一次的痛愈加猛烈,直接昏了过去。
    在他昏过去的同时,密室某面墙后传出了一个声音,似乎是有人忽然跪地,旁边的人急冲冲搀扶的声音。
    “尊上!!”是孙玉的声音,异常焦急。
    “无妨……”一人过了许久才回答,声音十分虚弱,但依旧可以辨认是离霄!?
    此时的他站立不稳,面色不正常的白,像是长久浸在某种液体里所致,让孙玉扶他到了沈初身边,为沈初的情况揪心痛的同时,又不敢出声,或是伸手。脸上尽是纠结,还偷偷看一眼孙玉,以求孙玉能说些什么。
    孙玉看不下去了:“尊上,你好不容易得同意来这里一趟,想说什么就赶紧叫醒了沈初说。”
    “可……徒儿方才骂为师是混蛋。”离霄犹豫。
    孙玉顿时被堵了,心道:尊上,你真听不出这声混蛋不是恶意的骂,而是别有意思的骂?
    “为师还是不要叫醒徒儿了……”见孙玉许久不语,离霄耷拉下脑袋说着,看着挺委屈的。
    孙玉用空闲的那只手扶额:“尊上,勿要会错意,有些事未必就是你看到的这般。”
    离霄一听没领悟孙玉的意思,反倒错到十万八千里了,什么?!徒儿不止是表面上骂为师是混蛋这么简单?徒儿心里还有其他怨念,他已经十分厌恶为师了?!!!
    “……”孙玉无奈挑眉,弱弱提示,“尊上切勿妄自菲薄,不要往坏处想,要往好处想。”
    “还能有什么好处?”离霄垂头丧气的说。
    孙玉只好送佛送到西:“沈初非是厌恶尊上,而是自责,他会自责是因为真正把尊上放在了心里。他难以接受尊上的死。”
    “真的?”离霄看了孙玉一眼,孙玉给予了肯定的眼神,离霄顿觉心痛不已,不住自责,“都是为师不好,为师当时也没多想,想着自己反正是偃甲之身,偃甲破了大不了回真身去,回去之后虽然出来难,但是总还有生机,总能出来找你。为师没想到你会这样。”
    离霄说着让孙玉扶着坐到了地上,伸手摸了摸沈初的头,遥想当年遇到沈初的时候,沈初还是个小豆丁,一转眼就长这么高,想摸他的头都不似当初那么顺手了。再看沈初那张一如既往好看的脸如今惨白无比,离霄的心痛加倍,立刻做了个让孙玉万般惊讶的举动。
    “扶好本座,本座要为徒儿疏导。”
    “尊上!”孙玉惊道,“切勿如此,你方回身躯,虽有翟掌门照应,但并未恢复如初,更谈不上痊愈,此时若是帮沈初疏导,恐会对恢复不利。”
    离霄自然清楚,他此番能如此顺利重回身体,又得首肯前来探望沈初,完全是撞了大运。
    他的肉身一直存在临天宗禁地,鬼谷寐离也不能时时接触到的地方,临天宗掌门翟玄和鬼谷寐离同为三尊主之一,平日里极少露面,实则却是个心底相当有数的家伙。经历百年,看多了鬼谷寐离的手段,他已然对当初魔尊的真相有所怀疑。
    加之天目堂事发,其最器重的师侄沈清秋被调回本宗,他更是掌握了不少来龙去脉。他一早便将魔尊真正的肉身转移,以面壁思过的处罚,秘密责沈清秋日夜看管,以待离霄回来。
    青州事发当晚,沈清秋便发觉了离霄的回来,一面通知翟玄,一面按部就班为离霄治疗。
    三日后,离霄彻底苏醒,睁眼便见翟玄和沈清秋,对事情真相就有了个隐约的猜测,翟玄也不隐瞒,直接告知,并在之后一天将孙玉秘密带至临天宗。
    离霄这才相信了翟玄,翟玄要求离霄在临天宗好好调养,离霄却放心不下沈初,软磨硬泡求来了个见一面的机会。
    离霄的肉身长达百年未曾动弹,身体机能已经退化到不能再退化的境地,方苏醒时只是一具可以呼吸的尸体,短短的十多天,他愣是让自己恢复到可以勉强下床的程度。
    翟玄只得答应了他。
    这样的身体状况,还强行为沈初疏导,结果可想而知,孙玉劝是应该的,无奈离霄不听:“本座就这么个徒儿,将来指望他的事多着呢,怎可折戟在此?”
    速通知别人,带回去静养就好,无需非得老动您。孙玉心道,嘴上却不敢说出口,只得寻思着怎么劝。
    不想离霄压根就没登他想完,直接就上手了,孙玉想拦也拦不住了,只好在一旁紧张的护法。
    昏迷中的沈初感觉一股十分强大的五行灵力注入他的体内,为他疏导体内紊乱的五灵。这样的疏导在过去的岁月中,他曾经历过很多次。
    是离霄师门的修炼之法。
    与公输奎那种单个消耗殆尽的方法有些许区别,离霄的方法在消耗后增加了主动调和的步骤,公输奎的方法也调和,却是被动的,靠调动身体机能自我修复来实现。
    是离霄在帮他吗?
    沈初心底涌起了一丝小雀跃,很快就熄灭了,别傻了,怎么可能是离霄,定是姜若水,他也与离霄认识,他也会知道这种方法。
    沈初不禁笑自己傻,怎么会是离霄呢?傻瓜,真是个傻瓜……
    沈初笑着笑着便觉心底酸楚不已,要真的是离霄,那该多好……
    泪水从沈初的眼角滑落,一面为沈初疏导,一面观察着沈初脸色以辨别沈初是否好转的离霄一愣。
    徒儿怎么哭了?刚明明还在笑的,是太痛了吗?
    可徒儿从小就没有为痛流过泪。
    离霄呼吸一滞,只觉得自己心因沈初的这滴泪水全乱了,以至于差点前功尽弃。
    孙玉忙提醒,离霄及时回神,咬牙将余下的灵力疏导完毕后就瘫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沈初。
    孙玉忙扶住离霄,以为出了什么事,担忧的问,许久离霄才回神:“无妨,就是累了些。扶本座起来,速速离开。”
    孙玉依命,扶离霄起来,一扶才发现离霄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整个人倒在孙玉怀里。
    孙玉见状忙带离霄离开,同时想办法通知了姜若水等人,让他们速度来密室看沈初,几人急冲冲赶到,看到沈初瘫在密室里都吓得不轻,忙将人扶起。
    扶起的同时,沈初已然转醒,他以为自己做了个梦,梦里再次梦见了离霄,因而睁眼的瞬间,神情异常恍惚。
    急得钱昶立刻道:“我就说他这情况不对,你们俩还当是好事。表面而已,心是乱的。”钱昶已经急得口不择言,不管不顾就埋怨了。
    君长心和姜若水虽都是人精,很懂人情世故,可偏偏都未沾过情爱,以情理判断一个人,而不是用真正的内心。
    钱昶不同,他经历过与周衍的情爱,比君长心和姜若水敏感得多。
    君长心和姜若水亦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任钱昶埋怨的同时,忙着手带沈初回去休息,不想沈初回神阻止了他们:“不用,我体内混乱之灵力已然被疏导,方才多谢你们。”
    “我们?”
    闻言,三人皆是奇怪,但又不敢立刻就说出疑点,便胡乱的应了。
    沈初也未看出来,只继续道:“我亦可以重新闭关,无需歇息。”
    “不急在一时,今日必须休息。”钱昶否决。
    沈初看了钱昶一眼,似有些不情愿的答应,钱昶看了不忍,思及沈初之前的遭遇,只好心软了半分:“折中处理,若水陪你,如何?”
    “闭关耗费时日长久,恐会耽误若水研习偃术。”沈初道。
    姜若水笑:“无妨,我与你一道便是了,我们灵根一致,所需材料一致,遇到瓶颈还能相互探讨。左右将来我们都要过眠椽这个关,这个关就算摸到了门槛,灵力积累不到一定火候是跨不过去的。”
    “如此,也好。”沈初点头。
    钱昶也只好点了头。
    两人在密室修炼月余后,孙玉忽然回来,他并未透露离霄尚活着一事,而是告知了沈初等人,潜心研习偃术,专注修炼,尚有一件大事在不久的将来需他们办成。
    沈初询问了是何事?
    孙玉也未隐瞒:“尊上定与你说过,除却青龙和翻羽,另还有两只神兽在尊上手里,为防万一,尊上将神兽放置于一处秘密之地,将来若要对付鬼谷寐离,定然得将两只神兽取出。”
    “秘密之地在何处?”沈初又问。
    孙玉回答:“此处你也知道,便是当初尊上神隐之地。”
    “涂山?上尧村涂山?”沈初忙问。
    孙玉点头,沈初脸色不佳,鬼谷寐离当初调查过他的过往,还有唐麟曾在他身边,以鬼谷寐离的精明定然不会放过一些小细节,他和另一个小孩曾在山上迷路又回来这种事,初闻时会忽略,细想或许会被他发觉什么蛛丝马迹。
    若被他察觉有异,他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以他的残忍,上尧村的村民定然会遭殃,首当其冲的便是竹氏兄妹。
    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引他入偃术之门的恩人,他断不能眼睁睁看这些人出事。
    孙玉显然看出了沈初的顾虑,他来之前得离霄嘱咐,忙将离霄制定的策略告知:“你放心,尊上在华夏各州都留有一定人手,届时他们会配合出击,淆乱鬼谷寐离的视线。”
    “这样能拖多久?”沈初问。
    “能多久便是多久,自然是越久越好。”孙玉道。
    沈初点头:“我懂了!”
    拖得越久越好意味着他进阶的速度要越快越好,孙玉走后,沈初便一心扑在升阶一事上,升阶需要数量巨大的材料,天目堂供不起,也不能供,一旦材料无缘无故耗费过巨就会引发有心之人的怀疑。
    钱昶只得重操旧业,为沈初姜若水等人寻材料,同时暗中照顾天目堂。天目堂因禁地神兽一事被耗费掉的元气开始缓慢回升,代掌门君琳琅为此十分感激钱昶,愈加好生照顾沈初和姜若水。
    沈初一面继续积累灵力,一面寻找眠椽的门径,然而三年过去,他却一丝一毫都未摸到。
    沈初不禁焦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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