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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震惊了，自进了这邱府，国师大人的一言一行总是在刷新他对世界的认知。
邱玉珂却乐了：“成交！”
大斉国师自觉的张嘴，后者会意，巴巴的又给喂了一勺乳酪，眉眼弯弯的笑道：“好吃吧。”
“还可以。”
“我最近在试着做酒酿乳酪，以桂花米酒为酿，佐以适当的火候和温度，蒸出来的乳酪酸甜可口，十分清爽。”
‘咕嘟’，小皇子咽了口唾沫，想吃……
但一抬头，碰上明净川警告的目光，不忿且卑微的低头啃书。
屋顶上积雪消融，雪水滴答顺着房檐落下。
水榭里厚重的帷帐被丫鬟拆下来去清洗了，更换新帷帐的空档，阳光折射着池塘的薄冰耀的人昏昏欲睡有些睁不开眼。
明净川靠于主位，手上捧着本书，居家的外袍宽松随意。
邱玉珂则和小皇子坐于圆窗前练字，时不时的逗弄一下彼此，于无声处是两人默契的小游戏。
檐下丝绦于风中微动，扑面而来的清爽已不似前几日那般冷冽。
今春，又一次如约而至。
相较于渡云轩的静谧，老太太的松鹤堂却闹的有些不可开交。
大伯家一向泼辣的长女邱玉荣哭红了眼睛，老太太心疼不已，将孙女圈在怀里指责大儿媳妇。
“不过是小孩子家玩闹，你骂她做什么？囡囡不哭啊，祖母在这呢。”
邱玉荣蹲在老太太的脚下，将头埋在她的怀里，愈发哭的伤心。
邱大娘子没好气道：“我骂她都是轻的，我还想打她呢！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薛浩怎么了？薛浩就是乡下来的破落户？薛浩就是没爹娘管教的？来我家蹭吃蹭喝的？我娘家兄弟让薛浩跟着他姑父学做生意，你们两姐妹倒好，嘴里尽是刁钻刻薄话！”
邱玉叶自觉往老太太身后躲了躲：“我没说……”
邱玉荣却仗着老太太撑腰，肿着眼睛叫板：“我说错了吗！他既没读过几天书，又没什么本事，就知道玩乐！整天跟在邱瑛后头姐姐长姐姐短！今天又带着邱瑛坐画舫去了！全然不顾旁人的闲话，我说他没教养说错了吗！”
“你个死丫头！别人还没说什么呢！闲话尽让你给说了！”
邱大娘子有心护着娘家侄子，上去就要拧女儿的耳朵。
老太太气急，匆忙搂着孙女怒斥：“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打她？你是真当我死了不成！”
“都是您惯的她！将来嫁出去谁受的了她的臭脾气！”
老太太没好气道：“你脾气好！你脾气好文海也不至于连个侧室都不敢娶！”
“我给你们邱家生了四个儿女！你还惦记着让文海娶侧室！你二儿媳妇脾气好！允了侧室进门！但那又怎么样！您不还得处处看她眼色吗！”
老太太气的不轻，搂着啼哭的孙女道：“怎么，你也要学她？给我下马威不成？”
“我可不敢！我如今管教女儿！您也少插手！”
“我今天就管了！”
邱玉嘉一进松鹤堂的大门，就听里头吵的沸反盈天，堂屋外头，薛浩正焦灼的原地转圈，一看他来了，就赶紧迎上去。
“大哥！”
“怎么回事？”
“我……”薛浩一顿支支吾吾：“我不是要走了吗，想着这段时间受二姐照顾，就约二姐去坐画舫。”
邱玉嘉喝道：“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若是没那个意思就不要招惹她！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薛浩平白觉得自己矮了一截：“那，那我若是有那个意思呢……”
“有也给我收起来！你想什么呢！还有！你才多大，不惦记着功名利禄反倒对姑娘上起心来了！”
薛浩垂着脑袋，不肯吱声了，堂屋里还在争执。
邱玉嘉放松语气：“所以，你们去了？”
后者点头：“回来后，玉荣姐就不知道吃什么呛药，指着我骂，我知道不该请二姐出去玩，但……但我一想到马上要走了，下次见面二姐说不定已为人母，我就很难受……所以，我就……”
“这跟玉荣什么关系，她骂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正巧姑母听到了，就转过来骂玉荣姐，玉荣姐就哭起来了，就，就惊动了老太太……”
邱玉嘉一把撩了门帘进去，里头争吵的声音从小到无。
当着大孙子的面，老太太说不出难听的话，邱大娘子亦拉不下那个脸，很快，邱玉荣跟着邱大娘子灰溜溜的从里头出来了。
临走之前，她还狠狠瞪了薛浩这个罪魁祸首一眼，薛浩觉得自己可真冤。
安抚完老太太，邱玉嘉出来看他还站在原地，没好气道：“你怎么还在这？”
“大哥……”薛浩怯懦的时候，黑眼珠子圆溜溜的，像受惊的狗崽子。
“都是我的错，你们待我这么好，我还给你们添麻烦……”
还算懂事，对于懂事的弟弟妹妹，邱大公子一向十分包容：“算了，这事也错不在你，是玉荣太张牙舞爪了，大伯母说回去会管教她。”
“那……我还能去见二姐吗？”
邱玉嘉眉头蹙了起来：“你还要去见她做什么？”
“我怕她知道玉荣姐骂我，担心我，也会因此自责……”
“你脸可真大，还担心你！还自责？我看你就是对她抱了不一样的心思！劝你少去招惹她！”
薛浩咽了口唾沫，快步跟上出去的邱玉嘉：“那大哥，我要真的……真的想跟二姐好……你觉得可能吗？”
说这话的时候，铁塔一样的少年，黝黑的面庞又浮现一抹绯色。
邱玉嘉算是败给他了：“且不论家世局限，就说你这个人吧！”
言罢退后两步将他上下一番打量：“没读过几本圣贤书，空有一身蛮力，只会些拳脚功夫，文不成武不就！二妹敬仰的一向是平安侯世子那样的饱学之士，样貌清秀，举止儒雅，你看看你，沾着哪一点？”
“那，那个方公子就沾了吗？”
邱玉嘉纳罕：“哪个方公子？”
“说是夫人给二姐选了良人，家里是大理寺的大官！”
邱玉嘉不知道这些女眷之间的八卦，不过大理寺姓方的就那么一个，薛浩一说他就知道是谁了。
方家庶长子，似乎也不错。
“沾了，人家也是翩翩风流佳公子，跟你不一样！”
薛浩嘟囔：“我这个癞蛤蟆本来也没想吃天鹅肉，但一想到二姐会在别人家受欺负，我就吃不下睡不着，思前想后，只有把二姐娶了，我才能安心！”
邱玉嘉骤然睁大了眼睛，提脚就去踹人：“你小子！”
薛浩受了他那一脚，也不躲，反倒是邱玉嘉有点不忍心再踹第二脚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言罢大步离去，巴不得现在赶紧就让这小子回南郡去。
薛浩欲言又止，眼眶竟也红了一片。
半晌之后，这个人高马大的少年郎瑟缩在墙根下，蹲在那儿抱着双膝，倒像是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
邱文海一家此番过来是吃喜酒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皇后薨逝导致这喜酒是吃不上了。
邱文海有些遗憾，还真就采纳了邱大娘子的建议，说等三丫头和国师成婚的时候过来一道凑热闹。
彼时一家人正坐在松鹤堂里围着老太太吃晚饭，邱玉珂听了这话稍微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明净川喜静，成婚的时候不宴请宾客也是有可能的。
邱大娘子给老太太盛汤，表面上婆媳一团和气，各自心里都还憋着气：“三丫头最快也要等年底了，上头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说不定今年我们又能来京都过年了。”
提起邱瑛，邱玉嘉看了薛浩一眼，那小子闷头吃饭，还算听话。
方氏道：“也不好说，要是没给二丫头找到合适的，保不齐三丫头就得嫁她前头。”
“娘，我怎么听说你给二姐相中了一个方公子？”
方氏道：“是方家寻了媒人上门，八字没一撇，捕风捉影的话你也信？”
薛浩蘧然抬头，一脸惊喜的看向方氏，却被方氏身边邱玉嘉瞪了一眼，又低下头，扒饭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邱大娘子道：“我也以为定了呢，还以为这个方公子是你娘家亲戚。”
方氏凉凉道：“我哪有什么娘家。”
邱大娘子讪讪闭嘴，邱老太太也赶紧转移话题：“文山还没回来呢？”
“这几日衙门事情多，他都快要宿在外头了。”方氏道：“回头我让玉嘉给他爹送点汤汤水水过去。”
邱大公子也赶紧扒饭：“家里还有饭遭殃吗，爹爱吃，我给他带点过去。”
邱大娘子喜道：“三丫头，你回头写个饭遭殃的方子给我，我拿回去照着做！”
邱玉珂应了，方子好写，酱料不好配啊，南方气候和北方还不一样，发酵出来的味道肯定也不一样。
吃完了饭，邱玉嘉去宫外礼部衙门给老爹送饭去了，礼部年后忙春耕祭礼，还在着手皇长孙的满月礼。
皇长孙的满月礼还有外宾来朝，四方馆要修葺，迎宾仪仗得增补。
户部嫌银子多，跟着工部在互相扯皮，工部又逼着礼部一切从简，礼部还得照顾皇家颜面，要办的气派！
总之各所事务繁杂，都在连轴转。
方氏陪邱大娘子收拾要带回去的东西，几个小的在外间陪老太太说话。
邱玉珂吃了会茶有些犯困，这段时间她要忙茶楼的事，也要忙商会的事，近日才筹措了一笔商会资金准备购买菜蔬粮食的种子，给去年受灾的菜农送去。
“三妹妹？”薛浩轻唤了她一声，似乎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