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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问的是,解药!”
大斉国师话音刚落,十几把利刃已经抵上众人喉头。
这些承王府的府兵虽也经过严格训练,但到底不是孑然一身的死士,如何不怕?
“大人,国师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解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是啊大人!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您问的是什么药的解药!”
看这些人慌张无措,并不像是在撒谎,明净川抬手示意:“拖下去处理,不要把血留在这里。”
“是!”
没等众人发出求救的嚎叫,嘴巴已经被塞了个结实,接二连三的被拖走。
回到帐篷里,邱玉珂正拧着眉头喝药,喝了几天的黄连,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变成苦瓜了。
“快,糖糖糖!”
侍女听闻赶紧将准备好的麦芽糖塞进她嘴里,看的一旁胡天直乐。
毫不吝啬的表扬她:“三姑娘今天表现很好,一口气都喝下去了!”
“嗯,我也觉得自己可厉害了!”她洋洋得意的看向胡天:“你不知道,我以前特别怕苦,我觉得我现在都快对苦味有免疫力了!”
“是吗?那下官再试试给姑娘加重药量吧!”
“别别别!胡太医开恩!已经够苦了……”
胡天这下真是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冷不丁觉得后背一紧,扭头看去,却是国师大人不知何时进来了。
明净川冷冷看他一眼,登时让他又是一个哆嗦,缩缩脖子,端着空了的药碗下去。
邱玉珂笑嘻嘻的冲他招手:“先生,我今天自己喝完了一碗药!”
男人没好气道:“怎么不叫夫君了。”
“你我还没成婚呢……”不过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了,因为人在茨州,赶不回京都,婚事只能推迟。
“也不知谁在病中一口一个夫君。”
三姑娘抿抿嘴,冲他抛了个媚眼,甜甜唤道:“夫君~”
“咳!”
不叫的时候生气,叫了,他又不好意思,男人的心果然是海底的针啊。
如今邱玉珂虽然已经好多了,但也会时不时发热头晕,体内毒素未除,她甚至还变的十分嗜睡。
每每她睡着的时候,明净川就觉得十分不安,唯恐她要很久很久才会醒来。
坐在榻上,男人以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还算正常。
“今日可有不适?”
“没有,就是比较容易口渴,胡太医说除了让我多喝水,没别的办法。”
她嘴唇苍白,脸色憔悴,却依旧强行挤出一个笑来,好让自己看上去更轻松一些。
“你的病,胡天也不能彻底根治,我们即日回京,让师父看看有没有办法。”
邱玉珂点头:“好,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非常想见你,想见爹娘、祖母、兄弟姐妹,想见家里的每一个人……”
她灵动的眼底氤氲着水汽,委屈巴巴的,好像一只走丢的小猫:“我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那些被房屋压倒的灾民,他们在绝望中看着生命流逝,也许唯一的愿望不是得救,而是能在临死之前再见见挚爱和亲人……”
明净川将她拢入怀中,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的不安。
“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快将他们救出来,哪怕是一具骸骨,也会尽量让他们家人团聚。”
“嗯,我们走后,你也不能不管他们,要让陛下多多派兵过来。”
“好。”
“我回京,发动商会捐赠财物帮他们渡过难关。”
“好。”
“你要亲自监督……不然……”
她突然觉得眼皮沉的厉害,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挣扎一番,最终闭上了眼睛。
男人看她再次突然睡着,一颗心瞬间被绞紧。
与此同时,他攥紧的拳头也发出骨头收紧的声音。
揽月楼!
*
国师启程回京的时候,太子亦确认没有感染鼠疫,与他们一起回京。
太子被隔离多日还不觉得什么,出了隔离范围,看到不断增加的死亡数字,整个人都变的寡言少语起来。
这些数字中,有河田郡新挖出来的人,也有被鼠疫感染的人。
在他们回京的途中,空气中充斥着药草的味道,时不时听到一些人家传来哭丧的声音。
随着车队向京都慢慢行驶,茨州的断瓦残垣被抛在身后,但蔓延开来的鼠疫却依旧没有得到遏止。
车队行至一座小镇,一位当街行走的老者哭哭啼啼的撞向车驾:“草民有冤!草民有冤啊!”
似是知道这车驾是贵人车驾,他索性撒泼躺在车驾之前,就是不肯让开。
“大胆!此乃太子殿下的銮驾!还不让开!”
“草民找的就是太子殿下!草民有冤啊!”
太子坐在当前的马车之内,听到外面的动静便高声问道:“你有什么冤屈?”
“草民本是茨州人氏!一家十二口躲过了地动天灾!却没躲过鼠疫!草民冤啊!”
老人的哭嚎引来镇子上的居民围观,少不得指指点点。
太子无奈道:“本宫虽然也为你感到惋惜,但也无能为力,只能请求朝廷派药隔离,阻止疫情继续蔓延。”
“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严惩传播鼠疫的凶手!为草民伸冤!草民一家十二口!本来和和美美!如今都死光了!两岁小儿都没留下!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的老头子!等我看到凶手伏诛!我也随他们去了!随他们去了!”
他哭的悲怆,让许多因为鼠疫失去家人的百姓感同身受,有的也纷纷落泪。
太子赵琮本就是个心软之人,听到这话也觉得难过:“老人家,茨州知府已经建立临时居住点,您可以先去住一段时间,等救人之事结束,朝廷一定会帮你重建房屋,派发钱粮。”
“草民不要钱粮,草民也不给朝廷添麻烦!只要看到凶手伏法!就去地府见儿女!请殿下严惩凶手!”
“放肆!这鼠疫哪来的凶手!”
“有!”人群中,不知谁带头高呼了一声:“鼠疫的凶手就是国师!”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若放在平时,早被众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淹死了。
但在揽月楼的不懈努力之下,莫说无人反对,甚至还多了许多赞同的声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叽叽咕咕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那哭嚎的老人又再次祈求:“请太子殿下擦亮眼睛!不要被妖道蒙蔽!不要让妖道断送大斉国运!”
“住口!”太子一声厉喝:“国师岂容你这刁民诋毁!”
后面的马车里,同样愤怒的邱玉珂气到浑身颤抖,若不是身体虚弱,她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和他理论!
这鼠疫怎么就和国师有关了!国师怎么就是妖道了!
你要是不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非让他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吃回去!
明净川将她按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不要生气,此次回京,难免的。”
若这样的程度就要生气,那他们日后岂不是要气死?
“我也不想,但我真的好气!”
气的她直咬牙!
外面那老人却不依不饶道:“茨州地动!国师没有提前示警!此乃一罪!国师人在茨州!却不救人!此乃二罪!散播鼠疫!让本来劫后余生的人又死于鼠疫!此乃三罪!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此乃四罪!”
太子怒道:“你又知道什么!你怎知国师做了多少!”
“还请太子殿下还我们一个公道!不然浩浩亡灵死不瞑目!”
他刚说完,便一头撞上街边石鼓,血溅当场!
由此引发的请命立刻变成了群情激奋,百姓呼喊怒骂,国师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一看就是外族奸细来从内部瓦解大斉的!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甚至阻拦了整个车驾的前行!
“国师根本不是神仙!他就是外族的奸细!”
“杀了国师!为惨死的亲人报仇!”
“杀了国师!”
“他吃着我们的贡奉还喝着我们的血!他的目的就是让整个大斉的人死光!”
“杀了国师!杀了国师!”
这小镇上的居民,连带府衙的官差在内,都从未像今天这般团结,不顾生死的阻拦在太子车驾之前,高声请命。
太子的亲兵护卫纷纷上前驱赶,但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
若只是几个人也就罢了,这么多人,法不责众,他们还真没法用强的。
太子索性豁出去了,他不顾阻拦,亲自下车处理,谁知刚走下车去,本来激愤的人群却渐渐安静下来。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向后看去,只见明净川亦从后面的车驾中行了处来。
他今日已经换上一件白衣轻衫,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料子,穿在他身上却恍如无缝天衣自带光芒。
蜀锦所绣金云封腰勒出一段劲挺的身段,玉簪为冠,墨发如瀑,眸间藏着亿万星辰,五官如精雕细描。
他步下车驾的时候,恍如从瑶光天池信步而来的神仙。
周遭的百姓竟在这刺目的白光中,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亦是咕嘟咽了口唾沫,无人再敢开腔。
“国师大人,”太子上前,恭敬相迎:“这些刁民本宫自会驱逐他们散去,大人还是先到马车上等等吧。”
“无妨,”他将双手负于背后,行至马车之前,眉眼微抬,冷锐的眸光似乎看向了每一个人,又似谁都没看。
胆子小的,已哆嗦着双腿避开头去,唯恐和他的目光碰撞。
不用说他们也已经猜到,眼前这位拥有着天人之姿的男人,恐怕就是京中传说的那位年轻国师了。
“本座今日就在这里,有何诉求,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