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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 到死
这种即将死的心情，云若风有过很多次，但这次最刻骨铭心，比落涯那次还要痛。
他看着一身红色战袍的她，满身风华，正如当年。
那时候，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骄傲地抬头，“怎样，可有大将风范？”
当时的她，甜蜜地笑着。现在，看他的眼神，毫无起伏，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呼吸越来越困难，云若风说不出话来，双眼中装满了她。
慢慢地，他嘴角扬起，倒在地上，到死他的手都紧紧抓着定情信物，红绳玉佩，染了灰尘，伴着回忆。
苏曦儿静静地看着玉佩，片刻后，手被人握住，是裴千灏。
“曦儿。”他轻声唤着。
她抬头，笑道，“我没事，阿景，这些南昭士兵，服用因罗，又是愚忠。可有解救的方法？”
裴千灏，“你想救，便救。”
南昭士兵看到主子死了，各个义愤填膺，看着苏曦儿的眼中，带了恨意。
最后，为首士兵说道，“云王做这么多，你以为真是为了天下？一开始也许是，但后面，他嘴上说为了天下，但我们都知道，表面之词而已！”
苏曦儿没有回话，手被裴千灏握紧。
将领已死，剩下的士兵，不过一盘散沙而已，大局已定。
裴千灏冷然出声，吩咐手下士兵，“南昭士兵，全部抓起来，放入西琉宅院。”说完，他看向华子容，“本王帮了你，现在，请皇上分派几座宅院，宫中御医，尽快为南昭士兵医治。”
华子容立刻点头，“来人，按照灏王说的办，马上！”
“属下遵命！”
都翎见大事已定，城门外灾民撞门的声音渐渐小，直到安静。
一切都平定下来，接下来就是做好百姓的安抚工作。
苏曦儿视线一转，看向一旁角落，“羽逍，云若风的身体，我交给你，任你处置。”
慢慢地，羽逍从角落中走出，面色沉重，更加成熟。
最后，他站定，直视云若风，深呼吸几口气，说道，“好好安葬，给个全尸吧，大哥的仇已报，其余的，随风而去。九泉下的大哥，可以安息了。”
苏曦儿露出赞赏，保有善意，羽逍将来若为将领，可重用。
“灏王妃，你承认身份，需要做好全面准备，动荡会更加厉害。”华子容提醒道。
“既然承认，我就有胆量面对。”话落，她看向裴千灏，“阿景，紫砂身受重伤……”
“我会去办，放心，先带你去休息。”裴千灏一边说一边挽住她的手，临走前，对华子容说了句，“皇上，你和本王做的交易，天下无论怎样，西琉必支持灏王妃。”
华子容是遵守诺言的人，慎重点头，“放心，朕说话算话。”
“嗯。”裴千灏牵着苏曦儿远走。
华子容心思沉重，西琉，南昭都会站在灏王妃这边。但北珉，和东凌不一定。
灏王在北珉有威慑力，但也有很多反派，这股势力，不容小觑。而东凌，皇上已死，朝局乱了。
更何况西域，被占据身体的人才是真正的西域公主，即便西域王没有异议，但太皇太后呢？
半个时辰后，御医替紫砂止血包扎，厨娘做了补血调养的汤药。
苏曦儿坐在床边，为她擦拭额前冷汗，裴千灏站在她身边。
“阿景，这里有我就好，你去忙。”
“交给西琉国君和都翎就好。”
“阿景，我承认身份，很快消息就会传遍四国。到时候，北珉……”苏曦儿眼里露出担忧，裴千灏血统，被北珉众臣认为不纯正，加上娶的妻子，又被认为邪恶魂魄。
“北珉有些朝臣，必须除去，借由此事，正好下手。”裴千灏声音泛冷，眼底藏着寒霜，气势十足。
苏曦儿没有说话，微微点头，继续替紫砂擦拭。
在紫砂屋里，一呆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
紫砂终于缓过气来，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的主子和灏王时，泪珠在眼里滚动。
“主子……”
“嗯，我在。”
“主子，你承认了身份，不久，天下皆知。夷部族民会高兴，但我很担心。”紫砂眼里泪珠落下，打湿脸庞。
苏曦儿握住紫砂的手，“我不是为了夷部，而是为了母妃，虽然她已死去，但她的死和众人驱逐夷部有关。夷部一直被认为邪恶民族，母妃和我说过，部中女子，貌美如花，被传言祸害众生，男子皆通玄术，蛊惑人心。世间对夷部的排斥太深，母妃郁郁寡欢而死，又可以说含恨而死。”
她不会忘记，母妃死前说了一句话，你父皇娶我的时候，爱我。而后，他听信谣言，若执意宠我，断送江山，这身血脉，这张脸，害了我一生。
可怜了我的孩子，兰儿，连尘。
最后，母妃念着她和弟弟的名字，闭上双眼。到死，都没看到父皇一眼。她的遗体也是匆匆下葬，父皇从未看一眼。
“主子，我好怕，我怕你被天下驱逐。”紫砂这一刻，有些后悔，她出来找主子，很自私。
若她不苦苦相劝，主子不会承认身份，可以和灏王安宁过一生。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稳重的男人声响起，“不知是谁驱逐谁？本王王妃，岂容他人说一个不字？”
威严，带着王者霸气！
紫砂心惊，她早知道灏王脾性，但从未像现在一样，领略那种霸气。
苏曦儿笑道，“不用担心，只有我和阿景戏弄别人的份。”
她面上这样说，但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就是假的。
担心阿景，担心连尘。
紫砂心里溢满暖意，随即想起什么，立即从衣袖中拿出罗兰，“主子，这个可以解你的噩梦。”
“嗯。”苏曦儿轻嗯，随即拿过草，放在鼻端闻闻，很香，淡淡的香味，有点像菱蕊香味。
“罗兰只有夷部有，幸好我出来的时候，带了几株。”紫砂轻声而道。
苏曦儿语调上扬，“是吗？”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妃喜欢菱蕊。因为香味像夷部的罗兰，她思念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