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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瑾这句话说完，坑内一阵诡异乖张的冷烈袭来。
刚才那个男人站起来，玉白的手指拨开黑色衬衫前的两颗纽扣，扯了扯衣领，露出白的发着玉光的锁骨。
他看过去，见他微垂着头，眼睛被刘海遮着，看不清神色，走过来，阴暗而萎靡，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
“完了，发病了！”陆拟猛然站起来，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满脸的惊慌失措。
夏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傅琛的人和刀如一道黑色劲风，朝她刺过来，她退身躲过，但他出刀太快，微微划破了她的脸。
夏瑾感觉到脸上微微刺痛，眼神不由眯了眯。
傅琛再次朝她袭来，她没有退，而是转动手中的手术刀，朝他的瑞士刀打了过去。
两把刀电光火石的挥闪。
陆拟本来还想拉架，但是看两个都是猛的，脚早挪到洞的最里面，弱小无助可怜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两人过招的动作太快，招招要对方的命。
不会，傅琛的额头被划开一道口子，血往外飙。
坑内，一阵冷肃的杀伐。
不会这坑洞被他俩打的不断发颤，头剧烈的打斗，不时有泥沙和石头往里落。
就在陆拟生怕自己被活埋的时候，傅琛手中的刀眼看就要扎进高手的喉咙里。
高手姐姐反手拿出一个针筒，朝他脖子后面猛地扎了进去。
傅琛身子微微抽搐，手上的刀落地，噗通向前倒了下去。
高手姐姐拿着针筒，朝傅爷看了一眼：“这病得，还不轻。”
陆拟跪在角落，乖巧地噎了噎口水。
不知鸟卫生所。
夕阳在地平线上散着最后的余晖，李明桥站在卫生所前，终于等到那辆灰色的桑塔纳。
车子停下，夏瑾从车里出来，脸上贴了个透明的OK崩，似乎采药擦到脸了。
随着她下来，还有两个陌生却样貌气质好的不像是他们小镇的男人。
面容清雅的男人正背着另外一个昏迷的状态不太好的男人，从车上跟着夏瑾过来。
李明桥没有多问，接过夏瑾递过来的镰刀和草药。
问了句：“今天出诊顺利吗？”
夏瑾点了点头：“还行，后面还要做个修复手术，这些草药是配药。”
李明桥不知道她还做手术了，低声说了句：“你好久没做手术了。”
“嗯。”
李明桥还想问是什么手术，让她做手术实在太稀少了，尤其这半年。
但是他刚准备朝夏瑾过去，刚才那个一同进来的清雅男人突然冲到他前面。
“高手姐姐，没想到你是医生！难怪你有手术刀和针筒！你可要救我家老板啊！”
陆拟一路进来就不停张望，虽然这小诊所小，但是好歹高手姐姐也是医生，
她武力值那么高，还打得过特种部队头子傅爷，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陆拟对她的医术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虽然陆拟知道傅琛的药很稀有，每个月就那么一瓶，现在丢了也不可能立马要到，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夏瑾正坐在诊所的桌子前，拿着一支钢笔转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半死不活的傅琛，又看了一眼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陆拟。
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救他，刚才他想杀我。”
李明桥顿了顿，看向床上的男人，抬了抬眼镜。
陆拟：“因为他有病啊！”
夏瑾：“……”
夏瑾明白，他还真没说错，刚才在坑里看见男人那漆黑涣散却要爆裂的瞳孔，像是脑部神经系统紊乱了，非正常意识下的行为。
“他是什么病？”夏瑾的钢笔在桌子上敲了敲。
陆拟张口，又闭了闭，复又道：“准确的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他只要情绪受到比较大的刺激，整个人就会很有破坏力，轻则拆房子摔古董，重则就是你今天看到的，满身杀意。”
夏瑾垂了垂眸，看不清她眼底的眸子，复而她又抬起眸子。
“血味能安抚他？”
陆拟一震：“你……怎么知道。”
夏瑾没说话，依旧慢悠悠地敲着钢笔。
陆拟一直盯着她看，夏瑾朝他看过来，笑了笑。
她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就像江南下了一场濛濛的烟雨。
然而这烟雨有些冷，他竟是汗毛竖起。
他想了想她突然的放冷气，说道：“他至今没有杀过无辜的人，每次发病控制不了，最多也就是砸古董拆房子，如果会伤及无辜时，一般，他都会自残或虐待自己。”
在夏瑾的注视下，陆拟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傅琛，撩开他的手臂。
白如玉的手臂上，印着十几条刀划过的醒目残酷痕迹，每一道都似在讲述床上的人经历过什么样的磨难和痛苦。
陆拟面色有些冷颤，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也是不忍心去看地闭了闭眼：“他身上，还有很多。”
夏瑾：“可刚刚我也很无辜，但我感觉到了他深深的恶意。”
还有杀意。
陆拟抬眸看向她，辩解：“我可看到了，你拿着手术刀，也是对他充满深深的恶意。”
夏瑾挑眉：“我是正当防卫。”
陆拟：“开始就是你先踹他，他本身就受了很重的伤，被你那么一踹，去了大半条命，后来你又踹他一脚，他就剩下一口气吊着，再后来你还说他有病，他平生最烦人家说他有病，一下子心里深暗到渊底，彻底发病了，根本来不及控制自己。”
夏瑾淡淡地看了陆拟：“所以你觉得错在我？”
“不不不不！我们老板有错，一切都在他的错！”
陆拟一阵压力，总觉得对面的女医生深不可测，能在老大发病的情况下，还能制服他的，他这二十多年，就见到这个一个，对方还是懂医的。
当下他狗腿过去，四下望了一眼，拿起一个茶壶，给她保温杯里倒水：“高手姐姐，都是我们的错，您不要生气！我们有钱，只要能救我们家老板，诊金随便您开。”
李明桥听到诊金，镜片后的眼睛一亮，上前来说：“瑾姐，我们最近很缺钱。”
夏瑾愣了下，看了李明桥一眼，“知道了。”
“姓名？”夏瑾问。
陆拟：“啊？”
“患者姓名。”
“傅琛。”
“哪个?”
陆拟想了想，想起老爷子那句：“要贪天上宝，须去世间琛。”
对面莫名笑了声：“年龄？”
“26。”
低头，她手指飞快地写了些字，然后给李明桥：“你拿这些药配下，给他打一针，先看看。”
陆拟见她语气随意，就像治疗普通感冒，想说他傅爷这病很高级很难治，但是又想想，就算现在把傅爷送到最顶级的医院恐怕得到的答复都是没得救，别说还能给他打一针看看，于是吞下要说的话。
李明桥看了一眼单子，微微皱眉：“这些药都是稀有药，很贵的。”复又看向陆拟：“先生，1万块，现金还是刷卡。”
陆拟愣了一下，一万块不贵啊！
“刷卡。”
想想这是镇上的小诊所，估计比较穷。
李明桥见这个病人都不还价，一张面瘫脸突然亲切地笑了笑。
陆拟见他笑，有些发毛。
李明桥微笑：“您跟我来。”
见李明桥带着陆拟进去里屋抓药，夏瑾才将视线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的傅琛。
男人已经没了在坑里的乖张戾气，此时最后一寸夕阳照在他身上，艳似霞光，贵如天宝。
他安静下来，像是一幅上了浓墨重彩，又恰到好处的绝世好画。
这一室的物什，仿佛都因他黯淡。
夏瑾看了会，抬起脚，伸手轻易地翻了他身。
印目，是他背后斑斓可怖的伤痕，映照着他如玉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像是一幅大师笔下精心研磨的艺术画。
她又拨正他的身子，静静地看了男人几秒，最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转身去药柜，拿出酒精、伤药，还有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