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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阳市·原市中心废墟
白浩然一个人安静的看着废墟,在看着废墟的时候,由远及近的走来一个人,远远的看去,那个人穿着僧袍,看着像是一名和尚。白浩然缓缓的站起身,当他看到和尚的容貌之后,白浩然恭敬的说道:“见过尊者。”
来的人正是阿难,曾经在天坪山见过的阿难。
阿难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帝君,时光荏苒,你我再见竟然身份变成了这般场面,还真的是世道无常啊!”
白浩然点点头,他看着废墟说道:“是啊,曾经这里还是一座繁华的都市,眼下却变成了这般,不过在佛的眼里,这是不是都一样的呢?万事万物皆由无中来,到无中去。”
阿难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白浩然看着阿难,他笑了笑说道:“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尊者,作为佛,您说佛看到这一切会怎样?”
阿难笑道:“拾起屠刀。”
白浩然愣了下,他看着阿难问道:“为何呢?”
“天下一切生灵皆为生命,在我们看来都是一样的,一切红尘皆尘土说的是我们的心境,但说的不是心性。若天下都归于无,我佛渡谁呢?我佛愿意慈悲度化世间万物,乃是一颗佛心所然,这颗佛心里所包容的也有这里。所谓业报便是为了平衡循环而产生的,纵然佛门广大,却也不渡这般不善之类。所以这屠刀是要拿起来的,我这屠刀只是为了斩掉这世上的业障,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什么时候放下屠刀。”
“成佛之时,便放下屠刀。帝君心性聪慧,这些事情应该很容易清楚的。”阿难说到这里,白浩然缓缓的舒了口气,他看着阿难平静的说道:“这次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劝我放下屠刀么?”
阿难摇摇头,他低声说道:“你不是佛,也不会成为佛。你是三界的基础,我又如何让你放下屠刀,这普天之下唯独你不能放下屠刀,因为你放下屠刀,也不会成佛,只能成为这世间的罪人。”
白浩然苦苦的笑道:“我记得佛是劝别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然而这要看是谁,别人是可以。你却不行,这就是你的命。所谓因果,就是如此。”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白浩然好奇的问道。
阿难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我来找你不过是来看看旧识。此番别过,恐怕我们再无见面之时,我欠你一个人情,自然要还你一个人情。”
“洗耳恭听。”白浩然笑盈盈的看着阿难说道。
“你今后会遇到麻烦,这样东西送你,算作是我还你一个人情,这东西在你遇到了过不去的难关的时候再用。”说着话,阿难递给白浩然一个黑色的小包裹。这个包裹不大,有些重量。看不明白这东西是什么,白浩然摊开包袱,里面竟然是一件黑色的僧衣。和一柄金色的金色的匕首,这把匕首,白浩然傻傻的看着这两样东西。阿难念道:“阿弥陀佛,东西已经带到,这些东西待到用的时候便能解开你的劫难。”
“好……谢谢你。”白浩然说着话,将东西收起来。
阿难低声说道:“此事已了,那便告辞了,若是你我还有缘,或许还能再见。”
白浩然看到阿难转身要走,他忙道:“在你们的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阿难停住脚步,他回过头看着白浩然,过了小半晌才回道:“恩人。”
白浩然看着阿难苦苦的笑了笑,他低声说道:“我不是不该存在的么?不合理的么?难道说我有利于天下就是应该有的,都说着天下都是要归于虚无,再从虚无之中重生么?为何到了我这里却是这样的例外?”
阿难想了下,恭敬的说道:“本无今有,本有今无,三世有法,无有是处。”阿难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白浩然怅然若失的看着天空,他平静的说道:“我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到底想要了解道什么……”
白浩然叹了口气,接着他缓缓的站起身,他漫无目的的很随意的地方走去,白浩然的神情有些恍惚。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觉得心里非常的不安。这种感觉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马上要靠近真相了,但实际上真相让他感觉到的不是真相大白的彻悟感,而是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这份不安是白浩然一直所担心的。就在走神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立正!!”
喊话的人声音非常的洪亮,白浩然抬起头,看到在他面前站着的是整齐的太史局队伍,这些人都穿着军装,向他敬着标准的军礼。白浩然一下子愣住了,这个时候一名年轻的军官跑步到白浩然面前,他的动作非常利落也非常的正式和庄重。这人跑到白浩然面前之后,再次敬了个军礼。然后大声喊道:“首长同志,太史局全体指战员集合,应到两千一百三十三人,实到两千一百三十三人,请指示!”
白浩然愣住了,他看着这些穿着新式军服的太史局军人。在整齐的队列之中,白浩然看到那面鲜红的六〇三战旗。看到战旗出现,白浩然愣住了,两名仪仗跨着整齐的步伐,走向白浩然。白浩然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走到了撤离的集合地。不过这里本来是要秘密集结撤退的,白浩然是打算悄然无声的撤出众人的视线,直接进入天坪山的。但是没想到这里竟然集结了这么多的人。
就在白浩然还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白浩然看到了这面武川带回来的战旗,这面旗帜白浩然认识,那是孙定山从武川带回来的军旗。那个被看做六〇三未来的人一直珍藏在办公室里。今天再看到这面军旗白浩然愣住了,显然他是非常意外的。就在白浩然意外的时候,他看到在仪仗兵身后竟然站着一位老人家,白浩然傻傻的看着那人。这个人带着眼镜,行动虽然有些不便,但精神矍铄。老人家看着白浩然,白浩然整个人傻住了。那是马文明。也就是小眼镜……
老人看着白浩然眼圈虽然红润,但他并没有哭出来,嘴唇微微的颤抖着,但还是保持住了庄严的气势。在这位老人家的身上充满了过去一名老兵身上该有的一切气质,只不过老人家看起来像是一位年长的智者,一位穿着朴素的智者。这位老人和一般的老兵很像,他没有西装革履,藏蓝色的中山装,胸前憋着钢笔,在这个时代,钢笔几乎是看不到的东西。老人家的胸前非常显眼的位置上带着一枚共和国的勋章,还有一枚六〇三的徽章。
白浩然看着老人家他忙迎了上去,老人家仔细的看着白浩然,他的嘴唇微微的抖动着。白浩然也是看着白浩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
白浩然缓缓的抬起手,回敬了老人家一个军礼。老人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白同志,这次我不能再同你一起战斗了。”
白浩然笑了笑,他轻声说道:“你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你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不,我并没有完成任务,一辈子也都不能完成任务,我们并没有守住武川,我也没有和大家同生死共患难。同志们都已经牺牲了,他们躺在那冰冷的陵园里,可我却在享受着生活与和平年代的幸福。这是同志们的梦想,也是同志们的追求。结果大家的努力却只有我在享受,原本是我们。但现在却只剩下我,你要去前线了。我知道,这是白同志的使命。但作为并肩作战的战友,同志,兄弟。我必须要为你送行!”
白浩然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马文明,老人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白同志,若是我要是能年轻个二三十岁,我就算是死,也一定要跟你去。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和你并肩作战。六〇三没有孬种,也绝对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同志,任何一个兄弟!”
白浩然点头道:“放心吧,武川我都没死,这场战争也不会死的。”
马文明这个时候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表,他将手表交给白浩然。
“这块表是我第一年立功的时候,陈局从自己工资里省出钱送给我的,这辈子它一直陪着我,这块手表陪着我从武川死里逃生,现在……我将这块表送给你。”马文明说话间将手表给白浩然带上。白浩然看着这块老式的国产机械表。在表盘上写着上海二字……
白浩然看着这块手表,他的嘴角有些微微的抖动,但还是露出微笑,接着白浩然对马文明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马文明也非常庄重的敬礼看着白浩然,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或许根本理解不到他们这一辈人的战友情,他们对于战友是绝对的信任,就算是战友真的在背后开枪的话,他们第一印象也是想着他是不是枪走火了。而绝对不会认为战友故意杀他,这便是那个时代的情义,像是铁一样坚韧。马文明的身上还是有着那个时代的风骨,这些年的昏迷让他一直保持着那个时代的性格。
这个时候在马文明身后,庞语欣带着几个孩子缓缓的走了出来,白浩然看到那些孩子正是自己的儿女们。白浩然看了看孩子们又看看庞语欣,庞语欣面带微笑的点点头,此时可见千言万语却在口里只字片语都难吐出来。白浩然看着庞语欣语气轻柔的说道:“今后就要麻烦你照顾他们了,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庞语欣点点头,她缓缓的走向白浩然,接着抱住白浩然。白浩然能感觉到她柔弱的身躯在颤抖,那份痛苦她是深深的埋在心里,脸上带着的是违心的笑容,那份笑容真的是在自己的心头扎刀一般。
庞语欣抱着白浩然低声说道:“记得回来。”
白浩然点点头,他低声说道:“我会回来的,等我。”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战旗飘动,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这里集结,然后从初阳直接进入天坪山。白浩然看着那些看和自己的太史局的士兵,白浩然再次敬了个军礼,接着他朗声道:“天界的仗打完了,幽冥的仗也打完了。最后人间的到今天算是完结了,接下来的仗就由我们来终结了。虽然不能再与诸位并肩作战了,但六〇三,太史局。我都不会忘记,是你们让我明白了许多的道理,也是你们真真正正的感动了我的这颗心。就算是我不在人间打仗,但我的心里还会记住你们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面对强敌却还能不畏生死,用生命,用鲜血换取战争胜利的同志。我虽然走了,但太史局今后的战争还会持续,还会有新的动乱,新的困难。但我相信,你们不会被困难打到。虽然改了名字,但我相信你们也都还是那个打不倒的六〇三!!”白浩然说到这里敬礼。马云奇仰起头大喝道:“敬礼!”
士兵们整齐的对白浩然致敬。白浩然笑了笑,他的身后方忆安等人骑在自己的坐骑之上,方忆安看着那些人,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接着她伸出手一把将白浩然拉上自己的坐骑之上,绵绵的战骑组成一道壮观的队列,远远的看起就好像是长城一般。大军整齐而又威武的向天坪山行进,在广场上各族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汇聚向大军。白糖手持长枪坐在龙上他看见了庞语欣之后大声喊道:“嫂子,你放心吧!我和我哥一定都会回来的!”
坐在贪狼背上的白浩然搂着方忆安纤细的腰肢,两个人看着那巨大的传送门,方忆安笑着说道:“这次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同生共死的。”
白浩然看着传送门笑着点点头:“嗯,我记得的。所以我可不想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