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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这里,自打全焕落脚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那个一直伺候简王妃的鸾儿会隔三差五的过来帮他打理,匆匆来匆匆去,虽然不是一个武艺出众的女子,手脚到麻利的很。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直很小心,提防着任何一个细节出现问题,就算是呆在这里,他也是将原本安放的许多物品给退了回去,理由是万一被简王府或者江侍伟察觉,少不得又要弄出些麻烦,没有必要。
但是,为何,容青缈会那样用手轻抚过她所用的杯子呢?
杯子看起来很平静,没有阳光的光线下,看着很干净,手绘的图案也很简单好看,是一株荷花,静静贴在杯子上面,安静的绽放。不晓得是何人所绘,看上去用笔简练,着色干净,瞧上去很是养眼。
这杯子所用的瓷是好的,这上面所绘的画也是好的,都是极好的。
是的!都是极好的。
全焕突然脸色一变,难道,容青缈早他一步发现了这杯子的不同?!以容青缈是京城首富容鼎的女儿这一身份来说,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她,什么样珍宝奇物没有瞧见过,怎么会瞧不出这杯子的不同?!
茶叶他可以糊弄过去,杯子他却忽略了!
是的,如果他没有猜错,容青缈一定是从杯子上发现了什么,包括茶壶,甚至包括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是后来才接触这些精美的物品,自然是及不上自幼就与这些精美物品生活在一起的容青缈。
长长出了口气,全焕苦笑一下,原以为最不必提防的竟然最先察觉出他的不同,容青缈果然是变得聪明了,难怪那个鸾儿对于他想见容青缈的打算一直不是太赞成,碍于自个是伺候他的奴婢不敢公开表示反对,如今想想,鸾儿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十多年不见,容青缈果然不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
进忠到了简业和容青缈垂钓之处,天已经开始落雨,很舒服的打在脸上,不凉,湿湿的润润的,仿佛温柔的手轻轻抚过。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这雨估计得下一阵子了。
隐约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容青缈在抚琴,听过了容青缈的琴艺,进忠觉得再听其他琴师的琴艺简直就是聒噪耳朵了!
远远的,河中飘浮着一只船,不是上次那艘,另外换了一艘看着更大些的船只,在河面上极是平稳,进喜站在船头掌舵,并没有划船,只是保持着船体平稳,侧头瞧见岸上的进忠,犹豫一下,回头瞧了瞧简业。
“主子,是进忠回来了。”进喜怕打扰到容青缈抚琴,用意压低声音。
简业安静的垂钓,对面,容青缈静静抚琴,二人都在船舱之内,垂钓的鱼杆打从窗户里伸了出来,垂在河水中,有鱼咬钩也不见简业将鱼杆收回来,到更似是一个摆设。
“接他上来。”简业淡淡的说,“这鱼钩上早已经没有鱼饵,却依然有馋嘴的鱼儿去碰触,果然是不能有贪心,不然真会受其累。”
容青缈用手压住琴弦,停下琴声,“我也累了,歇息一会再说。”
进喜划船将船划到岸边进忠所站的位置停下,进忠纵身上船,落稳,恭敬的冲简业施了一礼,“正如主子所猜测的,确实是她在房内,您和容主子离开后,全焕就让她离开了,想必最迟明日她便会恢复健康再回王府伺候王妃。”
容青缈怔了怔,里面的人难道是鸾儿?
“是鸾儿。”简业看着容青缈,微微一笑,“又是一次巧合是不是?我凑巧想了和你一样的问题,给了一个你正在想的问题的答案。”
容青缈叹了口气,“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画龙画虎难画骨,我真当她是喜欢着全焕,才肯答应从中斡旋我与全焕的旧事,希望我能够原谅全焕当年所为,没想到她竟然和全焕是一国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有一点不错,只要全焕真的是我们猜的那个人,确实是小姑姥姥暗中培养的人物,那么,只要盯紧他,我们就可以知道小姑姥姥呆在哪里,只要知道了小姑姥姥人在哪里,也就可以找到你爹娘被关在何处。”简业微微一笑,语气温和的说,“凡事总有利弊,这也算是全焕出现的一个好处,你的兄长们一直想要救你的爹娘出来,却苦于找不到你爹娘被关在何处,皇宫里我已经派人暗中查过,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关着你的爹娘,却不防碍你爹娘继续暗中的掌控京城的生意,我一直怀疑,你爹娘所关之处就离小姑姥姥容身之处不远,但不论是她派人到书房见赵江涄,还是曹天安处,都没有她本人出现过,原以为这一次你对付了赵江涄,也许她会露面,但可惜的是,她依然不肯露面,如今全焕出现,才明白,她也许确实疼爱赵江涄,但为了一个赵江涄不值得她本人亲自出面,只有全焕,这个她一直筹划很久的棋子才值得她露面。”
“要派人跟踪全焕吗?”容青缈微微一愣,轻声问。
简业摇了摇头,“这到不必,小姑姥姥精明的很,她竟然吩咐了一直伺候我娘最得我娘信任的鸾儿隔三差五的照顾全焕,也不在全焕身旁安排奴才伺候着,如果我派人跟踪,也许会被她发现,不如我们以静制动,就拿全焕下手,只要我们经常的频繁的和全焕来往,自然会让小姑姥姥心生怀疑,这个火候的把握很重要,一定要让她心中怀疑,却又不会心生歹毒之念才好,毕竟她在暗你在明,她虽然不会对我下手,但不敢保证她不会针对你。为了全焕,为了她的大计,她一定不介意让你在这个世上消失。”
容青缈瞪了简业一眼,“这到不错,当年是他接近我坏我名节,如今是我接近他让他倒霉,你到是一直算计的很好。”
简业知道容青缈只是说笑,并没在意,“我自然也会从中协助,这火候的把握很关键,如果你确实为难,我们可以另外再想个办法,这个念头也是一时起意,应急的办法,算不得太完美。”
“不必,这样就挺好,我喜欢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他当年那样对我,我不过是十多年后在他身上重新演绎一次,我喜欢。”容青缈笑了笑,语气淡漠的说,“其实报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是如何让你痛苦的,你就如何让他痛苦,老祖宗早就说过,这叫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又不要他性命,只是通过他找到我爹娘被关押的地方,不算恶毒。”
简业微微一笑,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但是,容青缈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简业所要讲的话,“那么,你报复我的办法是不是就是让我喜欢上你然后你就转身离开?!”
这话,却在简业的唇边消失,他没有说出来,不论他是不是这样想的,容青缈都知道,简业有一种天生的骄傲之气,就算是真的最后他喜欢上她而她转身离开,他也不会痛不欲生。
更何况,容青缈相信,如果简业知道她有这种打算,一定不会让自己喜欢上她,他一定会在安全距离外与她交往,比如说昨晚,一夜之间,他虽然与她就在一张床上歇息,却并没有丝毫亲近她的意思,甚至,她在他眼中也许都算不得是一个惹人怜惜的女儿家,只是一个心里藏了许多阴谋的坏女人!
不过,她不介意,她觉得做这样一个坏女人,比起十年间做个乖巧听话的好女人有趣多了,凭什么只允许人家算计她,不允许她算计一下人家?
“我想过些日子安排全焕进宫唱戏。”容青缈微微一笑,温和的说,“想必请江侍伟帮忙,他一定乐意,只是还要请相公从中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最好是既能讨得太后娘娘的喜欢,又能让全焕没有可能推辞。”
简业一怔,心说:得,这丫头果真是个狠的,自己只是说了打算,她便已经开始着手第一步,而且上来就是狠招,完全是冲着小姑姥姥去的。
“江侍伟?”简业看着容青缈,“为何是他?”
“因为我会告诉他,我恨当年全焕后花园所作所为,想要让他唱戏给人听以羞辱他,他如今应该不需要再做戏子,想必是在外面做了些小生意,或者是得了些意外之财,但他在京城,还是可以捉弄一下的,这点要是江侍伟都做不到,岂不是笑话。”容青缈表情温和的说,似乎坐在她面前的不是简业而是江侍伟,“然后他还可以混在其中,涂了油彩在脸上瞧一瞧当今的皇上,他的兄弟,如今是个怎样的模样,但千万别冲动,万一动了手,在皇宫里他到底还是吃些亏,不如知己知彼再出招。”
简业一笑,“这辈子,江侍伟是别想在你这里得到半点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