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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它感觉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把所有人往一个既定的方向推。
就像当年混沌崩于盘古,不周轰于共工,杞人忧其天,夸父止于虞渊,后土散魂于幽冥……
大庆骤然一阵毛骨悚然,几乎连毛都立了起来。
人事有代谢,往来无古今,回头看不用多远,只区区五千年,就有无数神祇升起又陨落,与蝼蚁一般的凡人殊无二致,天地间,原来从没有什么能一直高高在上。
盘古真的劈开了混沌么?还是混沌只是变了一副模样?
大庆幽绿的眼睛一瞬间有说不出的恐惧,对它而言,幼猫的记忆已经基本荡然无存,然而就像它依然能在轮回中闻到生命最初那人怀抱的味道一样,有些东西,还是已经深深地埋进了它的骨血里。
昆仑君,大荒山神,不亚于三皇五帝的尊贵,为什么无声无息地就销声匿迹数千年?
大庆依稀想起那如远山一般翠色的青衫,袍袖中带着新雪与竹制的香,放诞不羁地一声笑声,温暖的手轻而又轻地托起它的身体——他难道真的是……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至极的鸟鸣,大庆和赵云澜同时回过头去,大学城附近是龙城绿化最好的地区之一,即使是冬天,也吸引了很多不怕冷的鸟在其中定居,那一声近乎凄厉的鸟鸣后,无数只乌鸦突然一同冲天而起,整个城市的乌鸦展开黑翼,几乎遮住了天幕。
天降不祥,鸦先知。
赵云澜在一片风声和鸦声混杂里,突然正色问大庆:“我想跟你说件事,你的嘴紧吗?”
大庆慎之重之地转过头来,抬头与他对视:“有进无出,你说。”
赵云澜轻描淡写地说:“沈巍就是斩魂使,我现在有点担心他。”
大庆一个趔趄,好像中风一样地一脚踩空,笔直地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第69章功德笔…
大庆就着它就地十八滚的猥琐动作,借着一身肥肉,还在地上弹了一下。跳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冲着赵云澜大声咆哮:“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赵云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你……你你你……”大庆几乎忘词,他横行于世,自以为见过千百般的怪现状,却还是头一次真真正正地领会了什么叫做“色胆包天”。
什么殷纣王为妲己挖心,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唐玄宗春宵不早朝之类匪夷所思的昏聩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这群愚蠢的男人们为了美色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大庆心里很是晨昏颠倒了一番,而后它气如游丝地问:“那……你、你们……现在到、到到什么程度了?”
赵云澜摸了摸鼻子:“没怎么样,上过床了,不过纯睡觉,他脸皮太薄,一直没让我碰。”
大庆:“……”
床……脸皮薄……薄……没让碰……
这几个词就像一连串轰炸机,在大庆耳边落下一大片二踢脚,轰鸣声来回响,九重天雷加身好像都没有这样让猫魂飞魄散的效果。
一时间,赵云澜和沈老师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浮光掠影一般地在大庆脑子里划过,每一个场景都在它不大的脑子里砸出一个万丈深坑,让这可怜的黑猫在一瞬间产生出了某种恍如隔世的梦幻感与充满了哲学的叹息——他娘的,世界上还有比赵云澜再操蛋的主人吗?
大庆费力地推开脖子上厚厚的肉,仰着头,用一种近乎膜拜、瞻仰与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赵云澜,良久,才夹杂着喵音发自肺腑地说:“你真屌。”
然后黑猫有些腿软地重新跳上窗台:“你知不知道斩魂使到底是什么人?”
赵云澜弹了弹烟灰:“我就是想问你这个。”
“我说不清楚。”大庆严肃下来,“自封神开始,诸天神佛、遍地小妖,老猫我都能把来龙去脉说个大概,但是斩魂使的来历我说不清楚,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吗?”
赵云澜并不意外,他已经看见过沈巍亲手画的画——见过昆仑君的人,自然是生于大庆还蒙昧着的时期,他的来历大庆不清楚非常正常:“你只说你知道的。”
“你知道后土吗?”大庆想了想,问他。
赵云澜愣了一下,随后说:“《山海经》里说是共工生了后土,算是炎帝一系的后代,《招魂》里也有记载,说后土是掌握幽冥的神。但是后世民间传说里,‘后土’一般与‘皇天’并称,好像地位更高一些……也有一些传说,认为后土其实就是女娲。”
“都差不离。”大庆说,“当年共工掀翻了不周山,女娲补天,练五彩石扛住了天柱,身化黄土,隔开阴阳,那是幽冥秩序伊始。一种说法是斩魂使由天地戾气幻化而来,还有一种说法,是他生于黄泉下千尺,但是黄泉下怎么凄凉冷厉是凡人的想象,其实他们所谓的千丈戾气和幽冥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况且有斩魂使的时候,黄泉都尚未成型,哪来的遁地千丈?”
赵云澜:“你是说斩魂使并不是生于幽冥。”
“可能很相近,但我觉得他和地府的关系多半是相互合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大庆说,“太久远的事我并不清楚,只能靠猜测,后世通常将后土等同于大地,但真正的大地是盘古一斧子劈开的混沌,你想,女娲补了天,其实已经算功德圆满,为什么她要身化后土,形神俱散?为什么她要盖住真正的大地?那里无论有什么,和斩魂使必定关系匪浅。”
赵云澜手里的烟头快要烧到了头,他浑然不觉。
大庆叹了口气:“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这里面事太老,水太深,你……你啊,怎么和他搅合到一起了?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的裤腰带吗?什么人都好招惹的?”
更悲剧的是他的腰带还没来得及解下来……
“晚了。”赵云澜在被烧到手之前捻灭了烟头,丢在了一边废弃的装修材料堆里,“你这话说晚了。”
大庆暴躁地说:“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勾搭他的时候没告诉我他是什么人!不然我砸锅卖铁也要阻止你的……”
“我说你晚了,”赵云澜忽然打断它,“不是这一年半载的晚,你大概已经晚了几千年了。”
黑猫呆呆地看着他,有一瞬间,它几乎觉得赵云澜想起了什么,然而赵云澜只是又点着了一根烟,默默地站在了窗根底下,身影被余晖拖得老长。
大庆陪着他整整抽完了一整盒的烟,烟头落了满地,男人的口袋空了,这才一伸手,示意大庆跳到他的胳膊上,往外走去。
大庆:“去哪?”
赵云澜面色冰冷地说:“回光明路4号,我先见楚恕之,再约阴差——我的人,在我手底下一天,就容不得别人欺负。”
光明路4号白班的刚走,楚恕之还没来,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