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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风清越长啸一声,道:“渊大师,你虽是金刚传人,但本帅辈分却高你太多,就由你先出手吧。”
渊头陀微笑摇头,道:“若是论及辈分,当今之世,谁能与君帅相比?就算是三丰真人在君帅面前,亦要自称一声后辈,贫僧自也如此。身为后辈,理当礼进,跟君帅动手已是不该,而今君帅身受重伤,再率先出手,那便更说不下去了。无论如何,贫僧也不会率先出招,君帅请!”
上官飞、凌战天亦跟着喝道:“不错,正该如此。”
这是……被蔑视了?别看渊头陀说的好听,但实际上,他的目的不过是拖延一段时间,只要能拖到梁思禽赶至,他便可以抽身而退。
至于上官飞、凌战天,两人皆是相同的心思。士兵战士兵,而将军就该对将军,他们都是极有自知之明之人,在他们的设想中,只有梁思禽才是诛杀岳风的最佳人选。
一来他们不愿意,二来他们没能力,就算是有,也势必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三来这计划是梁思禽提出来的,而梁思禽貌似对诛杀岳风将要引来的滔天骂声,并不在乎。
他们不一样。
梁思禽年纪虽轻,却已好似出尘之人,可他们却还要在这凡尘间蹉跎,就算日后朱元璋得了天下,他们要么是在朝堂上混,要么是在江湖上混,无论是朝堂之高,亦或是江湖之远,岳风君帅之名,都影响深远。
诛杀岳风倒是简单,但随后引起的一连串反应,同样恐怖,这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
厉若海、浪翻云单独开辟了一个战场,而上官飞、凌战天、渊头陀果不其然的,摆出了一个防守的阵型,渊头陀守一侧,上官飞、凌战天联手守另一侧,只留下一个明显的缺口。
那也是他们希望岳风能选择的突破缺口——梁思禽即将从那个方向杀至!
岳风仰天一声长啸,厉喝道:“看来你们很有把握留下本帅啊,既然如此,那本帅就来试一试你们的斤两好了,大和尚,就由你开始好了。”
渊头陀欣然道:“理该如此。”
嘭!!
突然之间,一股凌厉霸道的气机弥漫开来,上官飞、凌战天面色骇然一变,均是不可相信地瞧着岳风,而渊头陀也不再镇定,面上同时亦变了颜色。
“这是……”渊头陀瞪大了眼睛,露出了罕见的惊诧神色。
嗤嗤劲响中,岳风身形骤然胀大,那自然是无形的,但落在众人眼中,却是宛如天子一般的存在,无形的气机将岳风笼罩,而后再扩散出去,形成了一个极其恐怖、威严的气势。
嘶!!
只是一眼,上官飞、凌战天的身体便怔怔定住,双腿瑟瑟发抖,这一刻,他们体会到完全被眼前这个气势所支配的恐惧,两人心下都陷入难以言喻的震撼之中。
一个眼神!
居然仅仅只是一个眼神,自己就已经动弹不得,心中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念头,一旦起了这种念头,脑海之中便会立即出现另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不停告诉他们,你赢不了,你赢不了,诱惑着他们放弃抵抗!
岳风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巍峨,到最后,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仿若天神一般的存在,不知其多高,亦不知其多宽,额头沁出了无数冷汗。
蒙赤行藏密智能书大成,可由内而外,化精神为物质,最终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神效;庞斑道心种魔大法尚未大成,便可达到,若是套用到沧海体系,这就是一种将精神转化为气势,再将气势转为法相,真要说起来,跟金刚门一脉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自然便是岳风自行参悟出的天子法相。
大金刚神力属于传闻之中,由佛门三十二金刚法相所成,练者可得降魔大力,非人能及。久练后可不拘泥于法相生力,相态尽被化去,仅存神意,达到神意动而劲力生,端坐伤人的境界。而历代金刚传人练到绝顶境界,又能依照本身性情创出本相法身。大金刚神力练成之后,得如大力菩萨,超越三界,有神鬼莫测之能。
渊头陀见之,面色一变,而下一刻,则下意识惊呼道:“君帅手下留情!”
咔嚓。
先前岳风说要先攻击渊头陀,渊头陀严阵以待,上官飞、凌战天心中不由放松了些,似岳风这般的人物,自然是言出必行的,谁也没有料到他会说谎,但实际上这却又是他声东击西之计。
渊头陀那一声惊呼方才响起,岳风已经得手,在他天子法相的威压下,上官飞、凌战天皆被强行压制,岳风双手左右开弓,本想同时将上官飞、凌战天击毙,但是凌战天最终反应过来,将上官飞向后一推,自己反纵身朝岳风掠去。
“有义气,你妻儿老小就交给我了,放心,保准再生一堆小娃娃出来!”
岳风打趣说了一句,咔嚓一声闷响,直接击碎了凌战天的额头。而听到岳风最后一句话的凌战天,双眼瞪大,一时之间,充满了惊诧与怨毒。
很可惜,他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上官飞惊呼一声:“战天!我杀了你,为战天报仇!”手中长矛幻化出漫天的矛影,一团犹如流星般璀璨的火红色劲气朝岳风扑杀而去。
正跟厉若海厮杀的浪翻云,亦是面色大变:“帮助小心!”倾尽所有,将覆雨剑施展到极致,荡开了厉若海的一记钢枪,倏忽一个抽身,随同上官飞一起,点刺向岳风。
也正在这时,渊头陀已将大金刚神力施展开来,嗤嗤声响之中,地上劲草全都蹿飞而起,在大金刚神力的灌注之下,化作了一个个无比锋锐的箭矢!
嗤啦!
响声不断,夜空之中,那些劲草结冰,根根犹如铁棍一般,密目虚空,犹如一面巨网,毫无缝隙地朝岳风后背攻去,四下的温度骤然下降不少。
岳风轻笑道:“大和尚,你劝本帅手下留情,可你手下却是一点儿也不曾留情啊,原本就是来杀人的,临到头自己却怕死,这算是什么道理?世上可没有这样的买卖,这一点,也务必要告诉你的弟子。”
双线作战,一方是大金刚神力传人渊头陀,一方则是名动天下的覆雨剑浪翻云,全盛时期,同时抗衡两人自然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他身受重伤,却是不可能了。
即便到了此时,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令现场众人心中均是咯噔一跳,都在猜测他是否还有后招。
后招当然也是有的,虽然作用不大。
别忘了,这个时候岳风方才将凌战天击杀,也就是说,凌战天这时还在他手中咧,轻笑声中,只见他抓住凌战天的脑袋,一个前推,他整个人也朝上官飞、浪翻云暴掠而去。
上官飞、浪翻云全都呆了,他妈.的,这算什么?见过无赖,但他妈没想到你会是这种厚颜无耻的无赖啊!
这时,厉若海亦是一声冷笑:“浪翻云,你小觑厉某了吧?”
冷笑声中,厉若海运转燎原真劲,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炽烈的火焰,朝浪翻云、上官飞狂杀而去,两侧绿色杂草飞瀑般后退,而后如狂风般席卷而去。
丈二红枪已经到了厉若海手中,枪头颤震,发出嗤嗤尖啸。
下一刻,厉若海眼中神光暴现,丈二红枪倏地爆开,变成满天枪影,也不知那一把才是真的,而这,亦正是厉若海名震天下的燎原百击!
上官飞、浪翻云同时陷入双线作战的危境!
情势危急,根本来不及细想,浪翻云一剑刺出,想要避开凌战天的尸身,问剑道于洞庭湖的他,剑势巍峨大气,更兼具鬼魅迅捷的特点,没有寻常剑客千锤百炼传下来剑招的定式,有的只是灵机一动,随机应变,这才是他傲然立于天下众多剑客之前的根本,但是现在他却完全吃了憋,无论他剑法刺向何处,岳风总是能提前一步将凌战天的尸体挡在他那一剑的正前方,就好似自己的心思完全被洞穿了般。
即便到了此刻,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已被岳风看穿,嗤!脑中忽地灵光一现,他徒然明白过来,瞳仁蓦地一缩,心中不能置信的惊呼一声。
砰!!
凌战天的尸体直接爆炸开来,鲜血飚溅而出,肉块漫天飞起,将这个夜空衬托得血腥、森然。
浪翻云的剑,最终无可避免地刺中了凌战天的尸体,而岳风早将无匹劲气灌入到凌战天的体内,两股截然不同的劲气相遇,随即便爆发了这惊天一爆。
上官飞手中长矛同时幻化出漫天的矛影,与厉若海丈二红枪争锋相对。
厉若海冷笑一声:“枪矛本是同根同源,你上官飞号称‘矛圣’,厉某原本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现在才知你这‘矛圣’二字,实在是徒有虚名,名不副实!”
砰!!
惊天的火星往四下飚射而去,照彻了整个夜空,枪、矛的影子映照当下,落在草地上,铛铛之声,不绝于耳,待声音落下,这一战便宣告结束。
不,就在这铛铛声响中,这一场厮杀便已经结束了。
厉若海挺拔如山的身躯,傲然而立,而他手中的丈二红枪锋锐的枪尖,不知何时,已经贯穿了上官飞的咽喉,猩红的鲜血,滴滴答落在地上。
上官飞瞪大了眼睛,一手攥住了厉若海的丈二红枪,艰难地站着,而后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陪伴他大半生的长矛掉在了地上,尽管不情愿,双目却仍旧缓缓闭上。
一代矛宗大师,就此毙命。
岳风右手绽青剑抗衡浪翻云时,左手同时反手一挥,迎着渊头陀的进攻便是一掌,他并没有一心二用之能,所以这一掌,也不可能将他所有的实力发挥出来。
更不消说,他早已身受重伤,因此他这一击击毙凌战天,同样是抱着两败俱伤的打法。
噗!
大金刚神力威猛无俦,宛如天神下凡般的雄浑掌力来袭,岳风挡下了那根根如铁般坚硬的劲草,但终究没能抵挡住渊头陀那倾尽毕生功力的一掌。
大吐一口鲜血,他向前一个暴掠,迅捷如电地自浪翻云头顶掠过,来到了厉若海身旁,面色极为惨白,一个趔趄,连站立都有些勉强。
厉若海持枪而立,不言不语,目光犹如道道冷电,在浪翻云、渊头陀脸上掠过。
渊头陀目露惊诧,问道:“君帅适才所使,与我金刚门一派大金刚神力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君帅与本门可有什么关联?”
岳风一声轻笑,道:“大和尚不必疑心,我不知道你金刚门,更与你金刚门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这法相,名曰‘天子法相’,乃是我自行参悟而得。‘道’之一字,演化到最后,大多是殊途同归,你也不必如此惊奇,不过是我自行参悟出的武学与大金刚神力撞到了一块而已。”
渊头陀凝思不答,默默点了点头。
厉若海长枪而立,伟岸如山,道:“君帅,我拦住这两人,你先走。”
岳风摇了摇头,笑道:“虽说你是为了救我而来,但若是因我而死,我心里也委实有些过不去。你眼下的实力与浪翻云不相上下,若是再加一个渊头陀,那就不好办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先前我虽然阻止你灭怒蛟帮,但谁若是杀了你,我便一定穷尽所有将其灭门,若是浪翻云杀了,那我就灭了怒蛟帮,但有一丝联系,全都将赶尽杀绝,鸡犬不留;若是渊头陀杀了,那金刚门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渊大师,你收的那个小徒弟就是蒙古皇族的薛禅王子吧?若是这个消息在江湖上流传开来,你觉得会怎样?以后或许还不算什么,但现在这种敏感时期,金刚门就等着灭门吧。”
渊头陀面色微微一变,惊诧难言地瞧着岳风,他收薛禅王子为弟子,不过是近日之事,极其隐秘,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哦,第二个人就是薛禅王子自己,对方又是如何知道的?这简直匪夷所思之极,合十轻叹道:“早先贫僧已经得知这个游戏的规则,据说是梁居士不折手段追杀,君帅不折手段遁逃,果真如此。论心机智谋,贫僧如何能是君帅的对手?哎……贫僧先前的猜测果真没有错,本不该来。贫僧就此退出,从此归隐江湖,再不问天下任何事,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再行出山,烦请君帅高抬贵手!”
岳风微微一笑,而渊头陀竟是根本没有听岳风回答的打算,折身便走,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转瞬之间,现场局势便已发生天翻地覆似的逆转,渊头陀离开,上官飞、凌战天战死,只剩下浪翻云一人,先前的优势顿时变成了劣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