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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佛爷这幅模样，岳涔阳心中有些忐忑，他不知佛爷是因为看到了死者这幅模样而感到恐惧，还是因为死者的确是他熟悉的人。
岳涔阳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凳子上，面对佛爷这种草莽中人，与其处处提防，讲究礼节，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有一说一，这样效果可能更好一些。
佛爷把照片递给岳涔阳，没有说话，而是喝了一杯啤酒，把酒杯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翠芬惊吓的喊出了声，佛爷怒道：“你喊什么喊！滚回屋里去！”
翠芬听到这话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回了屋子里，一个大汉狠狠的瞪了岳涔阳一眼问道：“佛爷，要不请这两位贵宾松松骨？”
一听这话岳涔阳立马来了精神，戒备的看着四个大汉，脑海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一下子降服这四个人，毕竟送松骨可不是字面意思这么享受。
佛爷摆摆手说：“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了，你们几个先回去，明天我再叫你们。”
那大汉还想在说什么，佛爷摇摇头，声音加重了几分：“我让你们回去！”
四个大汉互相对视了一眼，轻声道别，慢慢的推出了院子，将门带上。
李默掏出香烟递给了佛爷说：“想必这人，您一定认识了。”
佛爷接过香烟，在鼻子下闻了闻说：“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那个女人来往，可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吧，活该，他活该啊！“
岳涔阳听出这话有些不对劲，合着佛爷不仅是知道死者的身份，还和死者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佛爷把香烟攥在手里，突然用力一捏，把香烟摔在地上悲恸道：“弟啊！你咋就这么走了！”
弟？
岳涔阳与李默对视一眼，眼中惊讶无比。
怎么两个人是兄弟关系？
佛爷狠狠的哭了一通，一抹眼泪抿着嘴说：“两位警探，这个人，是我弟弟，名字我就不说了，我们这一行有规矩，不说名字，你们叫他阿峰就好。”
岳涔阳问道：“佛爷，你和这个阿峰是亲兄弟？”
佛爷拭了下眼角的泪珠摇摇头说：“我和阿峰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把兄弟，磕过头喝过酒的。”
李默点点头又问道：“你上次见阿峰是在什么时候？”
佛爷说：“那差不多是在一个多月前吧，阿峰来找我，说要跟个女人结婚，从我这里借了一点钱，去那女人家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连个电话都没打！”
岳涔阳疑惑道：“难道这段时间你一直没找过他？”
佛爷叹了口气说：“也难怪警探你们会有这个疑问，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一行的，往往是居无定所，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也是常有的事儿，再加上，再加上因为那个女人，阿峰跟我闹了点矛盾，我是不主张他跟那女人走在一起的，可他就是不听！从小到大，就因为这件事，他第一次跟我打了一架！当时我也在气头上，就跟他说，拿上钱滚蛋，再也不要回来了！”
“可，可谁想到，他竟然真的回不来了，我不该啊，我不该啊！”佛爷说道痛处，早已经涕泗横流，悔意无限。
岳涔阳想要安慰一下佛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手抬起来又放下，如此了好几次，终于是佛爷自己调整过来，擦了擦眼睛，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猛地抓住岳涔阳的手说：“警探，你们答应我，一定要把杀害我弟弟的凶手找出来！一定！”
岳涔阳本身刚刚喝了一杯混合的酒，头有些发昏，被佛爷这么一摇晃，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不舒服，他求助似的看向了李默。
李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变化，他继续问道：“您一直说的那女人，到底是谁？”
佛爷一抹眼泪恶狠狠的说：“能有谁，小金莲！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是个灾星，专门克夫的！”
“这个小金莲也不是本地人，差不多十五年前吧，从外地被人买来当鸡的！后来被她跑了出去，干苦力活又吃不了苦，想要给人家当小的，别人又瞧不上眼，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和男人勾搭，结果呢，勾搭一个男人死一个男人！”
李默迟疑了一下说：“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阿峰怎么和这个小金莲认识的？”
佛爷点点头惨笑一声：“警探，我明白你的意思，像我们这种拾荒者，有哪个女的愿意高看我们一眼呢？但是阿峰是我弟弟啊，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你看看我，也应该明白一些了吧？”
岳涔阳点点头，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佛爷如今已是江州市中的地头蛇之一，阿峰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所以阿峰不会像栓娃这样亲自拾荒，能接触到女人的几率也就大一些。
佛爷好像是一个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无处述说的怨妇，终于找到了娘家人一样大倒苦水：“这个小金莲每次死一个男人都要搬一个地方，不知怎么就搬到阿峰哪儿去了！这也怪我，阿峰这么大了，也没成个家，那小金莲又是个狐媚子，勾搭男人是把好手！阿峰血气方刚的，两人肯定就眉来眼去上了！”
李默适时的打断佛爷：“阿峰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仇家？”
佛爷摇摇头说：“阿峰不像我，平日里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主儿，有我这么个哥哥，按理说不应该被人欺负，可他呢，别人欺负他，他也不说话，也不言语，蔫儿的就不像是个爷们儿！他能有什么仇家，要我说，警探，就是那小金莲谋财害命！你们去查她，肯定一查一个准儿！”
李默又问道：“阿峰从你这儿走的时候，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佛爷想了想说：“没了，除了五千块钱，他本来是要拿三千块，可我一想，我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没跟我要过什么，就多给了他两千块，其他的也没了，就五千块啊，五千块就把我弟弟杀了！我弟弟死的冤啊！”
佛爷坐在院子里开始嚎哭起来，惹得周遭的也够叫个不停，也许是因为这处院子是佛爷的院子，其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默心中盘算了一番问道：“那这个小金莲家，住在哪儿？”
佛爷一下子跳起来叫道：“在城东的小河西城中村里，警探，你去一打听就知道了，哪儿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个娘们的！”
继续再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李默和岳涔阳告辞离去，佛爷临走时抓住岳涔阳动手狠狠的握起来：“警探，你一定要 把杀人凶手找出来！要我说，八成就是那个小金莲，阿峰对她多好啊，可她是怎么报答阿峰的？警探，拜托了，我给您跪下了！”
岳涔阳好说歹说才把佛爷劝了回去，走在路上时，他的酒被刚刚那么一折腾，也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岳涔阳轻轻揉着太阳穴说：“这个佛爷，不一般呐。”
李默嗯了一声说：“他在说谎。”
岳涔阳啧啧了两声说：“我也觉得是，哪个小金莲，应该没有他说的这么不堪吧。”
李默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他从头到尾，基本上没有真话，也许只有小金莲这个人真的存在，但未必是阿峰喜欢小金莲。”
岳涔阳啊了一声迟疑道：“不会吧，我看他刚刚哭的挺惨的啊。”
李默一边走一边说道：“佛爷说阿峰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是吧？”
岳涔阳点点头说：“对啊，是这么说的，还给阿峰了五千块呢。”
李默举起一根手指头：“这是他说的第一个谎，如果他真的是和阿峰从小一起长大，七鬼子能认不出来阿峰是谁？”
岳涔阳愣了愣说：“也许是七鬼子不敢说？”
李默继续说道：“假设你的说法成立，我们在看死者的照片，他的衣服包括鞋子，都是非常旧的了，但收拾的很干净，如果阿峰真的如佛爷所说，是他从小长大的好兄弟，他会不给好兄弟置办一身新衣服吗？”
岳涔阳倒吸了口冷气，全身上下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如果佛爷说的都是假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故意逗我们开心？可他都哭成那样了，不像是装的...”
李默轻笑一声：“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地头蛇的应变能力。”
岳涔阳猛地说道：“你说，凶手会不会就是佛爷？他...不对，那两张扑克牌怎么解释？早知道刚刚应该问一下栓娃的！”
李默摇摇头说：“之所以没有问，是出于两人都属于最下层的人员，对上层的结构划分，可能不太了解，凶手是谁，现在还不能轻易的下结论，但佛爷极力的要让我们把矛头指向小金莲，一定有他的用意，也许他只是知道阿峰这个人，想要用阿峰的死，来达到他的某些目的，也许他的真是目的，是为了掩护什么人也说不定。”
岳涔阳挠挠头赧然一笑：“你这绕来绕去的，我都要搞糊涂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李默想了想笑道：“分三步，一，通知江组长，在拾荒者人群当中继续挖下去，最好能够挖出一些阿峰、佛爷、小金莲三者的联系；第二部，栓娃和七鬼子这两个人我们得用起来，保持联系；第三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去找小金莲，看看佛爷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