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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勺子和火炭煎出来的鸡蛋,是马学文小时候最爱吃的,只是自从上高中之后,他就在也没有吃过,瓷碗装着热腾腾的米饭拿在手中有些发烫,马学文微眯着双眼细嚼慢咽,刚开始是享受和回忆,可渐渐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梦里怎么会感觉到烫手?而且米饭和鸡蛋的味道也太过真实了一些..”
灶坑的木炭大半都已经变成了灰,不过里面仍有热意,马学文伸出一只手放了上去,只听哎呦一声,饭碗都险些掉落在地。
正用锅刷收拾灶台的王宪秋见状连忙放下手中活计,快步走来低头看了看说:“咋的了,一惊一乍的,吃个饭也不老实。”虽然她嘴里尽是责备,可双眼却紧紧盯着马学文有些红肿的手指,目光里满是关切和慈爱。
马学文一句话也没说,好想见了鬼一样看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上面火辣的感觉异常难受,可怎么也比不过他心里掀起的滔天巨浪!
王宪秋扫视几眼便没在理会,农村孩子皮厚,没有城里孩子那般娇贵,只要不是破了口子,磕磕碰碰都不是什么大事。
愣了片刻,马学文突然起身,端着饭碗走到脸盆前,看着挂在泥墙上面只有盘子大小的镜子,仔细端详着里面折射出来的面孔。
这是一张比较清秀的脸颊,单眼皮,高鼻梁,薄薄的嘴唇,瞧着有些文静,皮肤略黄,脸上仍有稚气,还能看到纯真之意。
他十三岁的时候就是如此长相,只是离开农村之后,皮肤越发白皙,模样也越发文秀。
“这,真的是一场梦吗?”马学文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一样,脸上更是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如果真的是一场梦,为何会这般真实,让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1998年,没有丝毫改变。
王宪秋没有听清这句话,不过却催促他说:“你这孩子咋不紧不慢的呢,赶紧吃饭,早点回学校,在磨蹭看你爸回来不收拾你。”
马学文转头看了看一直在忙碌的母亲,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米饭,突然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现在即便不用母亲催促,他也想赶紧出去看看,同时证明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测!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走进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妇女,她戴着一副眼睛,模样看上去有些严厉,上身穿着灰色职业装,下身是配套的灰色短裙,肉色丝袜,脚上是黑色皮鞋,进屋瞧了马学文和王宪秋一眼便说:“老五,那自行车的事你大哥没和我说,莉莉在学校还得骑呢。”
这人马学文认识,是他的大舅妈张华,在村子里面教小学,为人有些势利,对王宪秋一家很瞧不起,虽然王宪平,也就是马学文的大舅和王宪秋是亲兄妹,而且还住在一个村子,但两家基本不走动。
“大嫂,我大哥没和你说吗?“王宪秋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后说道:”莉莉要骑就推走吧,我还以为我大哥和你说了呢。“
“他可没和我说,我要不问一嘴,还以为车子被人偷了呢,一会还有事,车子我推走了,等莉莉以后不要的时候,拿去卖废铁也能值几个钱。”张华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把院子里面的女士自行车给推走了。
王宪秋脸色有些尴尬和难受,对于张华的性格脾气她早就习以为常,为此甚至没少和马学文的父亲马志吵架,去年更因为借钱的事情大打出手。
马学文家里承包山地没有本钱,王宪秋便从王宪平那里借了点钱,哪知秋后卖了粮食,还不够还本金和利息的,并不是粮食价格不好,而是利息太高,马志对此大发雷霆,和王宪秋吵的不可开交,那年就连三十晚上都没钱买肉过年,最后两家基本断了联系。
前些日子因为马学文上初中离家太远,又没有钱给他买自行车,走路至少需要三个小时,王宪秋看王宪平家里有一台闲置的自行车,便找其商议,先把这车子给马学文用一段,等秋后手里有钱在买新的。
王宪平本性不坏,为人老实巴交,又是王宪秋的大哥,便私自做主把车子借了出去,哪知道今天张华就找上门来,言辞更是刺耳,听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对于这件事情马学文有些印象,因此从他懂事成年开始,便再也没和大舅一家有任何往来,平日见到也顶多打个招呼。
只是现在他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发生了小说中常常讲述的重生情节,在没确定之前他并没有多言,也没有去安抚母亲。
“妈,我出门了,路不远,快点走下午就到了。”虽然马学文很享受和母亲待在一起的时间,但此刻在他心中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自然也就顾不得其它,拿上书包推开房门便跑了出去。
王宪秋本来还想嘱咐两句,可话未出口,马学文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微微一叹,继续弯腰收拾灶台碗筷,脸上的愁容也越发深了。
马学文并没有走远,他只是站在院子里面,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不大的院子一半地方都堆满了柴禾,还有一小块菜园,房檐下有一个两米长的鸡笼子,里面关着三只老母鸡,咯咯的叫着。
片刻过后,只见他从柴禾垛上拿下一个木块,对着自己的头轻轻敲了一下,虽然力气不大,但是那股疼意仍让马学文咧嘴。
静静的站在院子里面好一会,马学文突然笑了,随之仿若疯了一样跑进屋中,抱着母亲王宪秋的脸颊便狠狠亲了一口,大声说道:“妈!我爱你!我去上学了!”
还没等王宪秋反应过来,马学文就已经背着书包一蹦一跳的离开了院子。
这不是一场梦,梦里不会感觉到疼,梦里更不会如此真切,马学文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但他的的确确是重生了,回到了1998年,也就是他刚上初一的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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