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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的想认张古做老师，还是想学画画？”
顾梦眨了眨眼睛，不解：“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你是张古的粉丝，希望和他有师徒之缘，那就是非张古不可；如果你只是想学画，那去学校就行。”
顾梦摇了摇头：“我就是喜欢画画，可是学校太贵了，而且我也没考上。”
“华大你知道吗？”
“知道。”
“华大艺术学院每年都会有特招生，不管你其他的文化课好不好，只要有绘画天分，都可以被录取。”
“我以前也了解过，华大的特招名额太少了，还得有推荐人，我谁都不认识。”
顾梦说完心虚的扒着手指。
她从不责怪自己的出身不好，只是追逐梦想的时候，她就会希望自己家庭能优越一点就好了。
谭既勋觉得这姑娘真可怜，低声说：“你现在不是认识我了吗？”
顾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你愿意帮我？”
“对。”
“你，你真的可以吗？”
谭既勋哭笑不得，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小姑娘都信不着他的样子。
“我可以做你的举荐人，但能不能通过考核，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顾梦点头如捣蒜：“我会努力的。”
顾梦妈妈做了些家常菜，虽然简单，但是非常合胃口。
谭既勋忽然就有些怀念，爸爸当初给他烧菜的情景。转眼间他过世已经半年多了，他到现在还没习惯。
顾梦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弟弟是妈妈再婚生的。
她家里很少有成年男子，竟然不知道男人这么能吃。亏得她妈妈有先见之明做了这么多，不然饭都要被吃光了。
谭既勋对上顾梦的眼睛，笑了笑：“阿姨烧的菜，跟我爸爸烧的一样。”
“你家是你爸爸做饭啊！”
在顾梦的记忆中，邻居家都是女主人做饭，很少有男人洗手羹汤的。
“对，我妈妈身体不好。”
顾梦年纪小却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比同龄人敏锐许多。她觉得说起父母，谭既勋的神情有点像是难过。
“那你以后就多来我家吃饭吧！这是你要自己带食材，不然我们供养不起你。”
顾梦妈妈瞪了顾梦一眼，训斥：“怎么跟客人说话呢？”
顾梦秒怂，笑眯眯的说：“我们平时相处很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是吧！”
谭既勋配合着点头。
顾梦妈妈笑了，面容特别柔和：“梦梦从小没少吃苦，性子好强，但对人还是很讲义气的。
和她一起玩的小姑娘，每次受欺负，都是她去给人家出气。有一次，还打掉了人家的两颗牙。”
顾梦嗷的一声不干了，压低声音说：“妈，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个，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我那时候才上小学。”
顾梦妈妈见女儿满脸臊色，起身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了。
谭既勋有点想笑，问：“你小学的时候，打的是男孩子吗？”
“你不要听我妈妈胡说，我哪有打架？”
谭既勋想到之前在车上，她威胁他的那些话，笑着说：“我不信。”
顾梦无语。
半天后，为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我只是把他的牙打活动了，是他爸爸抓着一晃，给他晃掉的。”
这下子，谭既勋更想笑了。
顾梦气得不行，只能低头玩手机，装作看不到他。
“我回去打听一下华大艺术学院的招生时间，明早接你去医院换药，你没事就在家好好练习吧！”
顾梦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每天都要现赚第二天的生活费，还是第一次因为腿废了不用工作。
她又看了眼手机上的余额，掏出自己的小本子记上。动笔的时候发现，她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
“你叫什么啊！”
“我姓谭。”
不是谭既勋故作神秘，而是谭氏太有声望，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份给顾梦造成压力。
顾梦以为他是不想告知，就在小本本上写了欠大谭多少钱。哪些是借的，哪些是他给垫付的医药费，都记得清清楚楚。
谭既勋不知道她在那写什么，跟她说了要走，还特别去厨房跟顾梦说了，谢谢她的盛情款待之类的话。
也许是谭既勋太有礼貌风度了，顾梦妈妈念叨了整整一晚上，全是赞美的话，而顾梦则被说成了反面教材。
顾梦无力哀叹：“大谭，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
第二天，谭既勋很早就过来了。
顾梦妈妈听说要去医院换药，不好意思的说：“以后不用麻烦你了，明天我带她去换。”
“我正在休假，不麻烦。”
顾梦妈妈有点担心地看着顾梦，谭既勋是个挺好的人，可他家里的人能同意他和顾梦在一起么？
虽说顾梦才刚成年不久，考虑这些事早了点。可是，也不能不防啊！越是小女孩越容易动心，受伤也就更容易。
“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顾梦妈妈叹息一声，说：“没什么，你先去医院吧，回来再说。”
顾梦古怪的看了她妈妈一眼，出门后和谭既勋说：“你有没有感觉我妈妈好像不正常？”
谭既勋不想和她说那么多。
一个人能保持纯真心态的时间不久，顾梦一直活得这么真才好。那些乌七八糟的男女之情，没有什么意思，不懂最好。
“估计是担心你的腿吧。”
“我这就是皮外伤，最多就是留条疤什么的，她至于担心吗？”
谭既勋沉默的开车，顺便说了一下自己昨晚回去问的成果。
“你说一周后就有考试？”
“对，过了初试后是复试，然后是面试，三轮都通过就可以入学。”
顾梦想了想，问：“学费贵吗？”
“正常收费没有特别高。”
顾梦还是有点担心。谭既勋看起来就很有钱，他认为不高的，她可能负担不起。
“华大是名校，奖学金非常丰厚，还有助学贷款。反正只要你成绩好，这些都不用担心。”
顾梦听他这么说心里舒坦了。学费贵点没事，可以办助学贷款，她有手有脚的，去做兼职总能赚来生活费。
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想好自己画什么，初试不规定题目，都是让自由发挥。
看着谭既勋专注开车的侧脸，顾梦灵机一动：“我想让你做我的模特，把上次那幅画重新画一遍。”
“我就算了，不喜欢抛头露面，更不喜欢被展览。”
顾梦撇了撇嘴：“你这是不尊重艺术，为艺术献身被展览，应该是你的荣幸。”
换做别人跟他说这话，谭既勋第一个反应应该就是上纲上线。可顾梦跟他说，他不生气，只觉得是小孩子不懂。
顾梦说完也后悔了，她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她心虚的笑了笑，说：“你性子原来这么好啊！”
“怎么说？”
“我之前以为你是个臭脾气，烟火不进，相处这两次却觉得你很好说话，也不爱生气。”
谭既勋侧头看了顾梦一眼，无奈地说：“我就是杏子再不好，也不能跟个娃娃生气。”
顾梦鼓着脸颊，怒瞪着他：“谁是娃娃，我早就成年了好不好？”
“对，顾梦女士，你早就成年了。”
谭既勋把车开到停车场，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折叠轮椅，扶着顾梦让她坐上去。
顾梦还是第一次坐这东西，好奇的不行，正想感受一下，头皮就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
“啊！”她低喊一声。
谭既勋俯身，低声说：“你头发缠在我扣子上面了，别动。”
顾梦哪里会听他的话？自己动手往下撕扯，半天找不到头绪，想用力拉断却又疼的不行。
“你别动，我来。”
谭既勋为了不拉疼她，只能弯腰。他本来就生得高大，这样的姿势非常难受，但他还是耐心的解开了。
顾梦按着自己的头，抱怨：“你弄工艺这么复杂的纽扣做什么？缠的头皮好痛。”
谭既勋无语，这丫头也太喜欢赖人了吧！她怎么不说她不好好梳头发，披头散发的？
“我以前画过这种扣子，因为没有实物，我就去商场的橱窗里看。去一次画一点，这一颗小扣子我画了半个月。”
谭既勋笑了：“商场的售货员没报警？”
顾梦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说：“我长得这么可爱，一看就不像坏人。”
“难道坏人脸上还写着字？”
顾梦感觉他又在讽刺她，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说话。
换药的时候，顾梦全程冷漠脸，好像那条看起来很狰狞的腿不是自己的。倒是一个手臂受伤的男生，喊得比谁都惨。
好不容易从急诊室出来，顾梦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说：“还好我跑得快，不然真要被吓死了。他喊得那么凄厉，好像被鬼掐似的。”
说完见谭既勋没反应，她又扬了扬下巴，语气骄傲：“你说我是不是很勇敢？”
谭既勋想到一句话：好孩子都是被夸出来的。
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顾梦看他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就想笑，笑着问：“你多大了啊！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人。”
谭既勋不理她，沉默着扶她上车，自己又收好轮椅。
“你是不是华大的老师？”顾梦猜测他的身份。
谭既勋摇头，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没说谎，客座教授和编制在学校的老师，肯定是有差别的。
“你如果不是华大的老师，那做我的举荐人，应该费了很多周折吧！”
顾梦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被撞了一下，就遇上了个绝世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