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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哮休息了三天后,大家开始准备离开狼岭。
“黄粱,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只有你能保护好暮槿了。”任蔚摸着白猫的脑袋,毛茸茸,很是舒服。
黄粱轻声猫叫以回应。
“真不想这么快就出发……”任蔚已经住进狼殿。她抬头看天窗,随后走出房间。
今日的天气很好,太阳高照,橙黄的光芒铺满大地,狼殿正前的石板路都泛黄,像是长了一层什么植物。
在三天前,众人决定要一同出发去雅国和淮国后,张奇孛便安排人到沁山附近巡视。他们担心依皇的手下很可能就埋伏在沁山之中,以伺机杀死下山的人。
为此,众人还争吵一番,张奇孛认为他们应该再在天哮住一段时间,等能完全确认外面安全后再出发。可时间不等人,青炎毒也不会因为依皇而放慢侵蚀的脚步。
折中后,他们选定在今天出发。具体来说,任蔚、陈华厚和张恺祎三人前往雅国,与雅安定进行交涉;而笪千潭、张奕房则潜入淮国,去寻找行踪不明的独孤厉。因是顺路,他们打算先一起去找雅安定,后续的人员安排,可能因情况而变。
一同离开的还有方谢——他要去拜访狄禅宗,并尝试联系文坛阁。
任蔚听说,如果去成,这便是他头一次到文坛阁。
“以前我和苏暮槿去过文坛阁,”笪千潭站在狼殿二楼,眺望雪后的宁静,道,“还在那遇到过秦老。”
“秦子仁?”任蔚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层联系。
“嗯,秦老告诉我们,方谢曾说过,他会在必要之时拜访文坛阁。”
“必要之时,也就是指现在。”
笪千潭点头:“对。”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九岁,八年前?差不多吧。”
从那时开始,方老就已有如何与依皇对峙的蓝图。时光荏苒,便到了现在……
“各位,东西都带上了?”已经因天气寒冷而被折磨一路的张奕房穿上了厚大袄,再背上袋子,像个从农田里归来的村夫。
“嗯——等等,我再去看暮槿一眼。”任蔚说道,“看看新的药有没有用。”
前天下午,在三从方绞尽脑汁的人们送来了第一份解药以及配方。昨天早上便给苏暮槿服下,刚好过十二个时辰,药效应该有初步的显现。
任蔚整理行装匆忙,忘了看一眼,现在连走带跑,进了房间。
苏暮槿的气色没很大变化,不过体温却明显降低,比来之前更低,快接近正常人水平。
“好像真有用,黄粱,你觉得呢?”
“高烧已有消退迹象,开始出汗了。”
“要让张奇孛叫丫头们帮她及时清洗身体。”任蔚说道。
“嗯。”
“我会去跟他说。”任蔚再次叮嘱黄粱一定要照看好苏暮槿后,才恋恋不舍离开房间。
笪千潭见任蔚回来,问道:“怎么样?”
“高烧有所好转,其他没看出什么变化。”
方谢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要知道,青炎毒在苏暮槿六岁的时候便附着骨内,要想立刻治愈是痴人说梦,能缓解,那就有治好的希望。他对成丞说道:“我们离开这就几乎等同失联,你要定期把神子的情况报告给平天卿。”
“明白!”好心情 x.
任蔚则告诉张奇孛,让他叫女子去帮苏暮槿洗澡。
诸事落定,这会儿,真要走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正是知道这点,人们的分别,才显出预见性的悲情。
任蔚和张奇孛注视许久,她的眼帘最终低垂下去,放在晕红钢拐杖上。这么多天,她头一次仔细观察那根拐杖。
它的杆身非常纤细,世上可能除了晕红钢,没有其他材料能以如此之细做到这般强度。若是使用有佳,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强劲的武器。
她回想起那晚,张奇孛用拐杖柄勾住女窃贼的肩膀。
一晃已经过去半月了。
她嘴中融化了许多情感,最终说道:“我们会马上回来的。”
“一路保重。”张奇孛双手撑住拐杖,笑道。
就这样,相遇短暂的几人再次分开。天下熙攘,烟波浩翰,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何时才能相见。
甚至是否能再相见。
几人坐上天哮的马车,由张猛夏驾车,带他们下山。
任蔚问道:“你们少主和他父亲的关系好吗?”
“当然好,他是独子。为何这么问?”张恺祎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任蔚说道,“我也说不太清楚。”
“又是直觉。”笪千潭笑着说道。
“少主和帮主确实很融洽,”陈华厚一板一眼道,“他们可谓是交心的朋友。唯一的分歧应当是功法继承问题,大家也知道,少主疏于练功,他的身体是没法继承天哮衣钵的,如今帮主白发见长,也在烦恼独门功法到底要传承给谁。”
“这样啊。”
任蔚安心,不再聊关于他的事。
“好,”笪千潭说道,“到西国边境要十天左右,我们讨论一下,怎么和雅安定周旋。首先,琉璃有治愈团队之功效,眼下他正和殷国交战,必不会轻易将神剑交给我们。”
“雅安定是怎样的人?”
任蔚早在鞠崇阁便听过他的名声,他父亲还在尚朝便举兵谋反,至使亲生父亲被杀头,他则顺理成章成为雅家家主。任蔚以为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不会有所建树,但不久之后,便听到雅国建立的消息,这事自然让她瞠目。
“他啊……”笪千潭说道,“以前我听过一些,说他的手段很残忍,搞恐怖统治一套。”
“高压之下的国家是没法存留如此之久的。”张奕房说道,“我倒听说他很知人善用、从谏如流,是难得的明君。”
大相径庭的两种说法。
“笪千潭,你听说的时候,应该还是刚到三从方不久吧?”任蔚说道。
“嗯,很早的事了。”
“那就简单了。”任蔚摊手,“这个雅安定以前是个心狠手辣的暴君,在国家日趋稳定后,他改头换面,以一副明君姿态重新示人。”
“这才过多少年,如果他真是这样,大家怎会忘记?”张恺祎说话比陈华厚更加吞吐。
任蔚心想,为什么是这两个人跟自己一同行动,和他们相处久了,自己岂不是要变得老态龙钟?
她说道:“乱世之中,没人会记得这些。大家都很健忘,君王暴戾,百姓则离;君王仁慈,百姓则近。至于君王究竟叫不叫雅安定,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