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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别看着眼前镇定从容的老人,沉默了一下，问道：“二年前，您到底是怎么救下我的？”
三年前在渊海星,白女士救了他,却没有跟他实话。
她说她是正好与反叛军的车相撞，反叛军跑了,她在车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
可这个说辞漏洞百出，反叛军为什么会把他丢下？她又是用了什么方法，将一个融合失败，即将死去的实验体救活的？
还有他的眼睛,真的是魔鬼狼的眼睛吗？
他的疑问有很多了,他想要一个完整的答案。
沐灵本来正因为爷爷的事在怀疑人生,听到项哥的话,立刻竖起两只小耳朵,悄悄偷听。
白还秋并不意外项别会问这个问题,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刚才听到我提起应千鹤，你是什么心情？”
项别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不意外。”
白还秋挑眉：“为什么不意外？你早知道他有问题？”
“不知道，但二年前,他也去过渊海星。”
二年前，他“失踪”后，军部打着救援的名义，来了好几拨支援军，其中应千鹤，是第一个到的。
应千鹤不是军部的人，但他是西部星域的星域长,渊海星就在西部星域范围内，所以他赶来，也算合情合理。
可如果应千鹤真的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专攻人体实验，那么他会被反叛军抓去做实验，这背后，就一定有他的手笔了。
“我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应千鹤和反叛军的关系，又亲密到了哪种地步？”
白还秋又看了项别一眼，没有卖关子，从头开始说：“联邦的总统竞选，是七年一届，最高可连任二届，上一任总统伯尼斯于七年前结束了他的最后一届连任，卸任前，他将应千鹤从首都星星球长，升迁为西部星域星域长……”
也正是因为这次的晋升，应千鹤正式拥有了竞选权，于是，同年，应千鹤参加了新任总统选举。
那届选举可谓是神仙打架，伯尼斯的完全卸任，让许多候选人都看到了希望，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们莽足了劲儿，互相攻击，削尖了脑袋想要爬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书写属于自己的新时代。
但他们很快又发现，伯尼斯虽然卸任了，但他居然全力支持应千鹤竞选，不清楚他是真的想帮助应千鹤上位，还是想把应千鹤培养成自己的提线木偶，让他可以继续幕后操控，但不管怎么说，伯尼斯积累了二十一年的势力太过庞大，有他站在应千鹤背后，应千鹤的优势太大。
没过多久，其他候选人渐渐的就没了声音，而应千鹤则一枝独秀，成为了那届竞选的大热选手。
大家都觉得，新总统应该就是应千鹤没跑了，毕竟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太能打的样子。
可是，意外突然出现了。
没人能料到，最后新总统的位置，居然让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几乎不跟首都星高层官员们来往的东星域
军部司司长给坐上了。
这位军部司长叫盛天海，行事低调，没多少人脉，竞选期间，他甚至都不怎么公开拉票，大家早就默认这人就是个陪跑的炮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爆冷夺冠了，他靠着多年深入基层积攒下来的民心，以及东星域民众们的无条件支持，用极少数的票数差，压了应千鹤一头，站在了这座历史的新舞台上。
所有人霎时都懵了，尤其是以为自己早已胜券在握的应千鹤和伯尼斯。
然后没过多久，伯尼斯突然遭到了暗杀，死了。
伯尼斯的死亡太过突然，他的夫人哭着在星网上公开辱骂，说是新任总统盛天海杀了他的丈夫！
她言之凿凿，虽然没有证据，但经由这位前任总统夫人一闹，污水算是彻底泼到了盛天海的头上。
其他候选人见此，立刻群起而攻之，想要利用舆论，鼓吹新总统下台，然后重新选举。
新任总统就像是一只被豺狼包围的花鹿，四面楚歌，所有人都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让他不得好死。
但是，能坐上东星域军部司司长的人，本身也不是一个软柿子。
你们政治构陷这一套，我虽然不擅长，但是我也不怕你们，你们有你们的手段，我也有我的手段，那就来碰一碰，看看到底是谁的手段更强硬。
很快，大家发现，这位新任总统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他很有智慧，也很有魄力，最主要的是，他居然干实事了。
总统干实事，多么小众的赛道啊。
至少伯尼斯在位的二十一年，他是从来不干实事的。
他每天忙着搞政治斗争，跟资本家共舞，从不考虑民生。
民众出什么事了，就让官员去处理啊，官员处理不好，那就骂官员，一边骂，一边开会商讨到底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最后开个一两年的会，吵个百八十场架，把事情拖到不了了之，民众也忘了，那就行了。
大家以为所有总统都是这样的，可盛天海，居然不是。
他在东星域的时候，就以干实事著称，他会获取东星域这么多民众的支持，也是因为，有事他是真上啊。
就这样，靠着几项惠民政策，盛天海直接在民间获得了巨大的支持，舆论一下子就反转了。
【咱新总统为什么要杀旧总统，旧总统这辈子都不能竞选总统了，对新总统来说，这人威胁值为0，为啥还要杀，还选这么敏感的时间段杀，吃饱了撑的吗？】
【所以说人家杀旧总统，是有证据吗，不会是拿不出半点证据，纯口嗨吧？】
【你说新总统的这些政策都是画饼，肯定不会实施？你又知道了？又众人皆醉你独醒了？人家以前都实施了的，你就装瞎，就装看不见是吧？】
【对，我就是帮新总统说话了，为什么？废话，他在改善老子的生活，老子叫他爹都行！】
搞事的人发现民心煽动不动了，民意
居然都站在盛天海这边，不行，暗杀，把他杀掉就一了百了！
杀不掉？怎么会杀不掉！哦，对了，他是军人出身，确实不好杀，那他老婆呢，他家人呢！
父母都过世了？没什么亲人？他老婆也出自军人世家，比他还能打，一脚能把人脑髓踢出来？
那他家就没有一个好欺负的吗？
哦，他老婆有个侄子，小小年纪，还在军校念书，一看就是个脆皮大学生？
那就他了！
几天后，脆尼玛的皮，去了二个杀手，两个被反杀，还有一个被那臭小子打成了植物人，治好了也流口水！
他才是他们家最能打的！！！
渐渐的，众人发现这位新总统真的是块硬骨头，不光啃不动，还容易崩了自己的牙。
搞事的人终于消停了，他们开始考虑，是不是不应该跟新总统对着干了。
而这个时候，作为公认的，应该最希望新总统死的，应该坚定不移站在新总统对立面的应千鹤，突然主动站出来，表示了自己对新总统的完全臣服。
他声称他本人根本不想参加竞选，一切都是上任总统伯尼斯安排的，伯尼斯在控制他，利用他，而他，人淡如菊，清雅高洁，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白莲。
应千鹤都降了，那其他人能怎么办，只能都降了。
而最后也查出，伯尼斯其实是被反叛军暗杀的，反叛军早就看伯尼斯不顺眼了，但因为对方是总统，身边有太多人了，暗杀了几次都不成功，所以才等到对方卸任了再动手。
“所以真的是反叛军杀的吗？那是谁安排的反叛军？应千鹤吗？他七年前就跟反叛军关系这么亲密了吗？”
安静里的房间里，小姑娘突兀的声音，猛地响起。
白还秋一顿，看向旁边的沐灵，便见沐灵一副吃瓜吃得入迷的表情，都捧着脸在听故事了。
白还秋：“……”
沐灵见姑奶奶盯着自己，赶紧捂住嘴，满脸无辜：“您继续您继续，我不插嘴了……”
白还秋继续道：“应千鹤与反叛军一直都有联系，他不方便做的脏事，就会雇佣反叛军来做。”
当年的反叛军，还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干的都是一些跟星际海盗差不多的强盗事。
应千鹤与反叛军一直有着长久的是生意来往，这次也是，他雇佣对方，替他杀了伯尼斯，再把这件事栽赃到盛天海头上。
事实上，应千鹤原本就打算利用伯尼斯上位后，就把伯尼斯杀了，这样他就能接收伯尼斯的全部势力了。
可惜竞选居然失败了，不过伯尼斯反正也没用了，还是他杀了吧，正好用来攻击盛天海。
尽管这个计划最后也失败了，但没关系，伯尼斯的势力，依旧到了应千鹤手上。
于是，白这边，应千鹤用着伯尼斯的旧臣，黑这边，应千鹤跟反叛军关系亲密，他原本可以就这么韬光养晦，再等七年，然后卷土重来。
但是，五年前的某一天，应千鹤突然意识到，反叛军对他造成了威胁了，那个反叛军首领，居然想要反过来钳制他。
于是，应千鹤做了一个决定，他要除掉对方。
他给反叛军出了一个主意，然后，就有了后来著名的水木星事件。
水木星事件，元帅项元刃的成名之战。
五年前，受应千鹤的点拨，反叛军首领带着人，强占了一颗叫做水木星的中型星球，他们盘踞于此，杀了星球长，大肆屠戮民众，以此要挟联邦政府割让33颗星球给他们。
他们还感染了大量异兽，明确告知政府，拖延一天，就放二十只异兽出来。
联邦一时人心惶惶，而反叛军这样嚣张的举动，盛天海自然不会容忍。
这位军部司出身的悍将，直接下了死命令，他要反叛军首领的人头！
可反叛军是防守方，联邦军是进攻方，反叛军还掌握着一整颗星球的人质，这种情况下，联邦军要打胜仗容易，但要避免人质受到伤害，却十分困难。
加上反叛军还有那么多异兽，局面实在太复杂，一不注意，就容易血流成河。
军部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作战计划被一再拟定，又一再推翻。
而这时，刚刚入伍不到两年，不久前才在前线立功，晋升为少校的项元刃，突然打了个通讯到军部，他表示自己愿意接下这个军令状。
少年意气，很多人都认为小孩就是吹牛皮，但对方有个总统姑父，所以面子还是要给的，军部表示，那你说个计划先。
项元刃侃侃而谈，言之有物，那份作战计划书最终被放到了总统面前，盛天海一夜未睡，第二天他做下决定，他一力力保项元刃成为本次战役的先锋统帅，要求对方，二日内必须出战，不得再拖！
项元刃赶赴水木星，制定计划，如期出战，半个月后，他亲手割下了反叛军首领的头颅，再一鼓作气，剿灭了反叛军六大据点，至此，反叛军几乎全军覆没。
项元刃一战成名，二个月后，他被破格提拔为联邦最高军事长官，被封为元帅军衔。
事实上，项元刃虽然厉害，但是晋升个一两级也差不多了，居然直接空降成元帅，一群五六十岁的上将中将，看到他一个小毛孩还要敬礼，这谁能服气？
可总统一意孤行，他们知道，总统这是想用项元刃来镇压军部，或者更直接的说，总统要自己掌握总军事权。
项元刃就这样成了一个靶子，无数的冷箭向他射来。
当然，没有一个成功的。
直到二年前，应千鹤在渊海星，为他精心布下了一个杀阵。
而那个时候的应千鹤，已经成为了反叛军，新的首领。
“我去！他是反叛军首领啊！”沐灵再次脱口而出，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项别也是狠狠的皱起眉，脸色相当难看。
白还秋观察着青年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替他解决了上一任的反叛军首领，清
剿了反叛军内部的大多数高层势力，让他能够非常轻易的接手剩余的反叛军，不用担心有人不服，不用担心内部混乱，之后，他用了两年时间重整反叛军势力，你的命运，就跟伯尼斯一样，都是他过河拆桥的桥，而你恰好，还是挡在总统面前的一块盾牌，他要取代你的姑父，你就势必不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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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别沉默，他偏头看向她，轻声道：“你也是。”
沐灵：“……”
所以，到底是从出生开始，就成为实验体惨，还是一帆风顺的长大，但是被害成筛子惨？
沐灵叹气。
他俩咋都这么倒霉……
项别又看向白女士：“应千鹤的事我明白了，那么该说重点了，您到底是怎么救下我的？我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白还秋这时突然看向旁边的沐灵。
沐灵一愣，她小心翼翼的缩着脖子，然后捂住嘴，轻轻嘟哝：“我真的不插嘴了……”
白还秋收回视线，对项别道：“是她救了你。”
项别：“……”
沐灵：“……”
沐灵错愕：“啊？”
白还秋看着她：“昨晚才看过的记录册，这就忘了？”
记录册？沐灵赶紧去扒拉项哥的包，从里面翻出爷爷的记录册。
白还秋抿了口花茶，提醒：“第11页。”
沐灵翻到第11页。
【8月14日，犄角褪去，鳞片依旧反复存在，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会不会不是第一次接受实验？或许在来到x实验室之前，她已经接受过其他实验了，从目前的数据来看，她体内完全没有变异虎、变异豹、变异鹿的细胞，她的情况更像是，她的蛇体的基因，吞噬掉了后面的变异细胞，所以，这就是她不排异的原因？】
沐灵看着那几行字，表情呆呆的。
白还秋皱眉：“还不明白？你的体质，可以吞噬变异细胞，给他注射了你的血清，所以，他才能活。”
沐灵：“……”
项别：“……”
沐灵震惊的看着旁边的项哥，项别也看着她，他的眼神很深，喉结滚动一下：“我们……”
白还秋摩挲着茶杯的茶柄：“嗯，她算你的救命恩人。”
项别的眼神更深了。
沐灵让项哥盯得毛毛的，她挠挠脸，又问：“可是姑奶奶，您怎么有我的血清的？”
白还秋淡淡的：“你不是会自己给自己制药吗？”
沐灵道：“是啊。”
“你不是每年都会将自己的血样分装几十份，送往不同星球的不同检测点，检测身体的不同数据，再根据数据调整药量吗？”
沐灵：“……”
是的，沐灵每年都会送检一次自己血样，用以了解自己身体的最新情况。
之前给项哥制药的时候，她也抽了项哥的
()血，同样送检之后，才制定出了药用配方。
所以，这些送检点……
沐灵麻了，她恍惚的问：“姑，姑奶奶，这些检测点都是您开的？”
白还秋语气平常：“我比你想象的，有钱多了。”
沐灵：“……”
这才是真的富婆！巨富啊！
项别此时也终于收回了放在沐灵身上的目光，他稍微握了握拳头，又问：“您是为了我去渊海星的？”
会提前带着血清去救他，也就是说，白女士早就知道他会在渊海星出事，甚至猜到他会出什么事，所以她才会赶来。
白还秋平静的道：“嗯，我能知道应千鹤这么多事，你也该猜到了，反叛军里有我的人，事实上，是我的人给你注射了暂时休克的药剂，让你假死，等你被丢到乱葬岗了，我再把你捡回来。”
沐灵又问：“那姑奶奶，项哥的眼睛，到底是什么眼睛，那应该不是魔鬼狼的眼睛吧？”
“不是，他眼部污染太严重，魔鬼狼的眼膜必须摘取，不过注射完血清后，我们却发现，他居然出现了病变反应，眼睛泛起了白光，当时给他手术的医生，是你爷爷的师弟，也是我的主治医生，他同样精通病毒学，他说，这是一个奇迹，血清消解了大部分暴戾的病毒，残留的病毒催发了你的病变基因，如果换一副异兽眼膜，你或许真的可以成为应千鹤梦寐以求，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成功案例。”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寂静下来。
白还秋看着项别的眼睛：“你确实成功了，你的眼睛，来自一只轻度感染的布偶幼猫。”
沐灵一把抓住项哥的胳膊：“你真的是布偶猫！”
项别看着沐灵，见她还有心情为这种事激动，他有些无奈。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如果白女士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目前最危险的，就是沐灵。
一旦知道她的血清拥有这样的效果，应千鹤绝对不会放过她！
漆黑的眸色隐隐泛着蓝光，项别的神情冷了下来，他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微凉的掌心盖在沐灵的手背上，稍稍收紧。
沐灵一愣，忙抽回自己的手，又心虚的看向对面的姑奶奶。
白还秋眯着眼睛看她。
沐灵赶紧把脑袋埋下来，手指搅着自己的衣服。
白还秋皱了皱眉，她的视线在项别和沐灵之间来回转换，半晌后，她对沐灵道：“他还要再消化一会儿，又到你了，问吧？”
沐灵挠了挠耳朵，嘟嘟哝哝的：“姑奶奶，我想知道，给项哥动手术的那位医生，是值得信任的吗？”
白还秋“嗯”了一声。
沐灵却不怎么放心：“我的血清经了他的手，项哥的眼睛也经了他的手，万一他出卖我们……”
“他不会。”
“为什么，因为他是爷爷的师弟吗？他很敬重爷爷？”
“不，他一直觉得你爷爷没他聪明，一直不服你爷爷。”
沐灵震惊：“那您还相信他？”
白还秋挑眉：“为什么不信，他是我丈夫，是你姑爷爷。”
沐灵：“！！！”
白还秋凉凉的：“怎么，你能谈恋爱，我不能谈吗？没见过黄昏恋？”
沐灵：“………………”
项别：“。”
沐灵整张脸，瞬间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