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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亮了，早晨的天灰蒙蒙的，已经能看清周围的景物了。
裴卿声跟在她身边，陪着她寻找。
他在想那些人是谁。
江澜找了很久，陆竟池没找到，但是找到了萧梵。
萧梵也躺在山坡下，身上中了好几枪，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江澜推了推萧梵的肩膀，他并没有反应，她又把萧梵翻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
竟然还活着，只不过气息十分微弱。
“他还活着！”
裴卿声瞥了眼，“命倒是大。”
江澜不理会他的风凉话，把萧梵从地上扶起来，想替他处理伤口，却无从下手。
“裴卿声，你能不能帮他叫个救护车？”
裴卿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报了位置。
随后，他看向江澜，“你不找陆竟池了？”
江澜默了默，低头看了眼萧梵，她站起身道，“那你帮我看着他。”
说完，她转身准备走，却被裴卿声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浪费时间了，以当时的场景，你想想那个人怎么会让他有逃走的机会？”
江澜身形一顿，她望着前方的荒芜，目光恍惚。
她挣脱了裴卿声的手指，固执地说道，“他会逃走的。”
“你可以去看看血迹，如果他逃走了，会有血迹留下。”
不再理会裴卿声，她抬脚往更远的地方找去。
裴卿声注视着她的背影，神色一点点变得复杂。
江澜把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找了，就连深一点的草丛都没放过。
从日出到日落，她找遍了每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
她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沿着斜坡上的血迹寻下去，血迹在山坡下中断，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就像裴卿声说的，如果他真的逃走了，路上怎么都会有血迹留下，可是没有，这里一大片的血迹，前面却没一丁点的血。
“他很有可能是被带走了。”裴卿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澜蓦地回头，眼底升起了一丝希冀，“那他是不是还活着？”
裴卿声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夕阳映在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却显露出几分绝情。
他残忍地打碎了江澜心中的希望，“那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开枪，不直接抓走他？”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他说不定是要带尸体回去交差呢？”
江澜僵在原地，一直憋着的那股劲，也在他这句话中破裂，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她踉跄着地退了两步。
她摇着头，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不可能，不会的……”
“你骗我。”她抬起头，红着眼眶望向裴卿声，“你每次都骗我，我不相信你，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裴卿声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多了几分不耐烦，“那你就当我骗你吧。”
忽然，江澜抓住他的衣服，“那个人也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不是我。”
“就是你，你每次都自导自演，一定是你，你为了让我相信，让那个人连你也追杀是不是？”
裴卿声目光沉凝，盯着她，一言未发。
江澜拼命的晃着他，“你说话啊，是不是你？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她声嘶力竭地声音，在安静的荒野格外的清晰，被风一吹，在空气中蔓延开。
裴卿声站在原地，任由她摇晃，脸上也没有了任何笑意，就只是看着她。
而他的沉默，让江澜心底的最后期盼，也彻底粉碎。
她拳头砸在裴卿声的胸口，好似要将心中的悲伤全部发泄出来，尽管她用尽力气，落在他身上也不痛不痒。
江澜忽然将他推了出去。
“裴卿声，我不想见到你，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裴卿声后退一步。
他反手抓住江澜的手腕，“发泄了完了？”
江澜挣扎着，“你放开我！”
他死死钳着江澜的手腕，一把将她带到怀里，江澜越是挣扎，他紧固地越紧。
“你不信我没关系，但他死了就是死了，你想不想见到我他都死了。”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江澜推搡着他，却挣脱不开，他禁锢的力道勒得她喘不上气来。
挣扎到最后，江澜也没力气了。
她渐渐的停止挣扎，无力地靠在裴卿声的怀里。
或许是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也或者是潜意识里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江澜总觉得他还活着，并没有死。
就和平时一样，他还在某个地方。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在她面前，继续对她死缠烂打，笑着调侃。
“他说过，他不会死的，他也说过，不会再让我失望的。”
江澜推开裴卿声，声音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我还没有原谅他，他不会让自己死的。”
裴卿声垂眸盯着她，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你说是就是。”
江澜不想再理他，转身往坡上走。
她回想起昨晚陆竟池往这边看的那一眼，他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说？
他在想什么？
纵使有千言万语，他最后什么都没留下，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消失了。
就如同当初，江澜离开那样。
江澜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空白，她无法思考，也不想去思考。
每当思绪牵动，满脑子都是他倒下的画面。
就那么倒在她的面前。
江澜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天黑了。
她眼前也黑了，走在后面的裴卿声，看到她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
再次醒来时，江澜人在医院。
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目光短暂的恍惚，听到脚步声响起，她忽地坐了起来，欣喜地转头看去。
可看到来人的时候，她眼中的欣喜瞬间淡了下去。
裴卿声走到她身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醒了？”
江澜怔怔地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默默地收回视线。
她说，“我好像做了个梦。”
她甚至还没说是什么梦，裴卿声便打断了她，“不是梦，是真的。”
江澜再次一怔，蓦地看向裴卿声。
裴卿声在她身边坐下，吐出几个字，“陆竟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