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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成！”春画毫不犹豫地拒绝，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育她，“小姐，这良药苦口，再说，这姜汤虽然味道不好，可也算不得药，没有那么难喝的。你在外头虽然没淋到雨，可这风这么大，定是吹了风的。要是不喝，回头该脑袋疼了。”
“我喝便是了，我这只说了一句，你倒准备留这么多句等着我。”骊歌没好气地看着她，捏着鼻子灌下姜汤。
说来也是奇怪，她往日里调配药丸这些也没少尝药，她不怕喝药，可就是闻不到姜味。骊歌刚喝下去，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起来，恶心地很。春画早有准备，取出蜜饯塞到她嘴里。
甜丝丝的味道在她唇齿间蔓延开来，骊歌这才觉着自己又活了过来，含着蜜饯舒舒服服地躺在软枕上。
张玄的事情很快有了眉目。赵骊歌赶到茶馆时，江鹤垣正与邵良下棋，江鹤垣执白子，眉色淡然。她走上前看了眼陷入僵局的黑子，从一旁的棋盒里取出一粒棋子落下。先前还处在死地的黑子瞬间扭转局势，对着白子反扑过去。
邵良震惊地睁大眼睛，刚要开口，就见骊歌笑吟吟地看向江鹤垣，“我赢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江鹤垣哑然失笑，他方才就是手痒，加上在这儿等着实在无趣，便拉了邵良下棋。如今骊歌来了，这棋下不下也没什么所谓，当即搁下棋子，“自是不会，你要赢，我认输便是。”
瞧他二人这妇唱夫随的样子，邵良牙都酸掉了，大手一挥，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郁闷地说:“行了，说正事吧，你俩要说话，等我走了再说。”
骊歌羞得脸颊通红，低着头，手指绞在一处，心里面却在感慨这邵良比之前见面时可要大方多了。看来那耳疾不仅改变了他的生活，还压抑了他原本的性子。如今这耳朵能听见了，他自是不再自卑了。
见她羞赫的不知所措，江鹤垣警告地瞪了邵良一眼。邵良立刻闭上嘴巴，不再多言。等骊歌缓过来后，江鹤垣才笑着道:“你托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那张玄家里的确不富裕，但他的来历却有些蹊跷。”
说着，他抬眼看向邵良。骊歌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邵良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干笑一声，“说来也是惭愧，这张玄的母亲是我母亲的一个远方表亲。当年，张家求上门来，我母亲心软，就将自己在京城的一座小宅子暂且借给他们一家人居住。”
“后来，母亲出了事，这事便被母亲忘了，我当时年岁小，并不知晓这事。前几日，杉周找上门来，我才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邵良眼底露出一丝嫌恶，“我母亲当初只答应将宅子借给他们住上五年，如今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五年，他们见我娘去世了，倒装着那宅子是他们的了。”
想到自己查出这事后去那宅子找张家人，结果他们却咬死那宅子是他们的，死活不肯归还的样子，邵良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们当年落难，母亲不遗余力地帮忙。可结果呢？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都不曾见这群所谓的亲戚来过。
这样的人，凭什么住在他母亲的宅子里?！
邵良越想越气，手掌紧握成拳，砸在桌子上。江鹤垣神情不变，端起一杯凉茶递到他手里，“败败火。”
邵良深吸一口气，接过茶盏，一口气喝下去，这才看向一旁满脸尴尬的骊歌，歉意地一笑，“失礼了。事情我已经听杉周说过了，以那家人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买得起三百两银子的砚台的。就算能买得起，只怕也是舍不得的。”
骊歌赞同地点了点头，外头传来脚步声，她适时地咽下喉咙里的话，转头看过去。店里的伙计端着碟子走进来，将碟子一一放到桌子上，浓郁的糕点香味随即飘散开来。
邵良夹了一筷子芙蓉卷放到嘴里，眯着眼品尝起来。江鹤垣则是将红枣泥往骊歌面前推了推，笑着道:“先吃一些吧，说了这么久，也该饿了。”
今儿收到消息的时候，骊歌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早膳都没吃多少。瞧外边的日头，也快到午时了，她还真有些饿，当即拿起筷子吃起来。
“那这么说的话，那砚台不是张家人给他买的?”骊歌挑眉，咽下嘴巴里的糕点，问，“那砚台真的值那么多银子吗？”
江鹤垣将一旁的锦盒拿过来，当着她的面打开，里头是一方破碎的砚台，“我去书院里头查过了，这就是那日赵重逸不小心打碎的砚台，的确值三百两。”
“这么说来，张玄并没有坑逸哥儿?”骊歌心头生出些许歉疚来。若对方并没有坑赵重逸，这就是合理的索赔，她这私底下这般调查对方，总归是不太好。
“倒也未必。”江鹤垣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冷意，宛若冬日里湖面上的碎冰漂浮在他冷硬的脸颊上。
骊歌不解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问过当日的情况了，当时，张玄向赵重逸请教学问，二人突然争执起来，争执之中打破了砚台。但有一事十分奇怪，这张玄既然是向别人求教，便是自认学问不如对方，又怎么会与对方争执?且，前去请教，带着书本便是，为何要带砚台?”江鹤垣嗤笑一声，“当日，并不曾有人瞧见他使用这砚台。还是赵重逸不小心砸坏了这砚台后，他们才知晓张玄带了这砚台去。”
骊歌咬着唇，神情不断变化，思绪万千。
不等她理出个头绪来，江鹤垣又道:“你看看这砚台上的缺口。”
骊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旋即眸光陡然凝住，怒火中烧，“这是……”
这砚台上的缺口分明是用刀切出来的，根本不是磕碰导致。她抬头，眼带求证地望向江鹤垣。江鹤垣扬唇，肯定了她的想法。
“欺人太甚！”骊歌豁然起身，“啪”的一声合上锦盒，拔腿便往外走去。
江鹤垣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拦住她，低头对上她饱含着怒气的眼眸，宠溺地道:“我已将此事告知麓山书院的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