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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范厉走进屋子。
赵骊歌歪在软榻上，身上盖着毯子，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来，“秋琴？”
“小姐，是奴婢，范厉来了。”春画瞧着她白的跟纸一样的脸色，默默咽下喉咙里的话。
赵骊歌浑身一僵，动作笔直地向前走，看着站在屋子里满脸热切向自己行礼的范厉，她喉咙里仿佛梗了一口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哪怕她知道这件事早晚会被范厉知道，可真到了这时候，她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长久的沉默让范厉嘴角的喜悦一点点消失不见，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双唇哆嗦，“露露……是不是出事了？”
赵骊歌闭眼，轻轻点头，“是。”
“是谁害死她的？”范厉眼底爆发出一阵摄人的狠辣，双拳紧握，怒声道。
赵骊歌摇头，“她没死，我们找到她了。只是她的状态很不好。”
范厉怔了一下，绝望的心再度燃起希望，旋即面色僵硬下来，“很不好？”
“我们是在青楼里找到她的，当时……”赵骊歌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范厉却是懂了，不由倒退一步，不住摇头，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像是疯了一样捂着耳朵跑出去，赵骊歌吓了一跳，慌忙追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她在黎大夫那儿。”
没有回应，范厉直接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赵骊歌吸了冷风，不住地咳嗽起来，春画连忙扶着她进去休息。赵骊歌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范厉一路跑到医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妹妹在哪里？”
黎大夫刚给范露检查完，看到他，不觉怔了一下，旋即面露同情，叹了口气，“你跟我来，你妹妹的状况不太好。”
范厉跟在他后面走进屋子，就见范露正坐在床榻上把玩着个蝴蝶簪子，见到他后，立时抬起头，笑容纯真地喊道:“哥哥。”
瞧她的样子，竟是丝毫没有受到之前发生的事情的影响一样，但就是因为太过正常，范厉心底反而敲起鼓来。他上前抱住范露，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掉下泪来，“露露，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难过啊？爹爹和娘亲呢？她们怎么没来啊？”范露疑惑地看向他身后，一脸天真地问。
范厉瞪大眼睛，爹娘十年前就相继离世，露露怎么会这么问？他扭头看向黎大夫。黎大夫揪着胡子，“她似乎没了五岁之后的记忆，可能是受到的创伤太大，所以自动封闭了那些难过的回忆。”
“这样也好。”怔了许久，范厉缓缓吐出一口气，拉着范露的手笑。如果能够忘个干净，对妹妹来说，反而是好事。他最怕的，就是范露清醒过来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上吊自尽。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忘记一切。
他拉着范露手，抓起一旁的毛巾，耐心地擦着她手心的汗渍，接过簪子插在她脑的发髻中，“露露，爹爹和娘去很远的地方做生意去了，一时回不来，你乖乖同哥哥在一起好吗？”
“那姐姐呢？”范露点点头，随后面露失落，“姐姐怎么没来？”
范厉一脸迷惑，他家里只有他和范露兄妹两个，何来的姐姐？
黎大夫咳嗽一声，好心提醒她，“她说的姐姐可能是靖香郡主。郡主在她危难时第一时间救下她，所以她就算封闭了那些记忆，也依旧记得郡主，只是她以往并不认识郡主，所以才会自动将郡主认作姐姐。”
范厉苦笑，伸手搂住她，“姐姐很快就来了，你生病了，这会儿还没好，先躺下休息，明天姐姐就会来看你了。”
范露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确认赵骊歌会来，这才安心睡过去。范厉看着她恬静的脸颊，转身恭敬地冲着黎大夫行礼，“黎大夫，多谢你。”
“没什么谢的，我也是帮郡主的忙。只是你妹妹这个情况，老夫也没什么办法，你不如去求求郡主。”黎大夫摆手，给他支招。
范厉眸光温柔地看着范露，许久后，轻轻摇头，“不用了，她这样就好。”
既然是她自己要封闭记忆，可见那段记忆对她的伤害，与其强行让她想起那么多残酷的现实，还不如就让她这么活在梦里，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他这个哥哥解决。
这次，是他没有保护好妹妹，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赵承也得知了范露被救回来的事情，他年纪小，可也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知晓范露被糟蹋后，二话不说就去厨房拎起刀往外走。
那些畜生，他要剁了他们！
“你干什么去？”范厉拽住他，撩起眼皮，淡淡地问。
“厉哥，你放开我，那些人……我要杀了那些人给露露报仇！”赵承被他漆黑的眼眸看得心底一颤，随后挣扎道。
范厉松开手，他一屁股跌在地上，痛得他龇牙咧嘴，刚要说话，就见范厉转身往外走，“郡主和王爷已经将那些人收拾了，你不用去了。”
“可是……”
不等赵承说完，范厉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赵承站在原地，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捂着脸哭起来，四周的孩子皆沉默着看着他。
赵骊歌再度醒过来时是在晚上，春画守了她一下午，见她终于醒过来，这才舒了口气，“小姐，奴婢给您备饭吧。”
赵骊歌摸着肚子点点头，只是养好身体，她才能找对方报仇。春画这才笑着走出去，刚走出去，便遇见过来求见骊歌的范厉，她本能地不愿意赵骊歌见到范厉。但很明显，小姐就是因为范厉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范厉推门而入，瞧着坐在桌前，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赵骊歌，喉头滚动了两下，走上前行礼，“小姐。”
赵骊歌端着茶盏的手掌抖了一下，茶水洒到桌面上，她抬起头，神情愧疚，“你现在还愿意叫我小姐吗？”
说到底，这事是自己连累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