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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江鹤垣眉眼讥诮，容色清冷，宛若看着个死人，“若是我没有记错，长公主前些日子便已经嫁给郡安王了，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太平长公主，那当初嫁人的是谁？”
昌平郡主代替太平长公主嫁人的事情，是瞒着众人的，除了郡安王，无人知晓。若此事捅出去，哪怕郡安王已经娶了昌平郡主，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会立即舍弃她，摆出一副受害者的身份来。
而太平长公主，更是逃不过一死，且还要落得个毒妇的名声。抗旨不尊、欺君罔上倒也罢了，偏偏心狠到逼迫自己的女儿出嫁，光是京城里百姓的口水，都能将她淹了。
到时候，就算她说是昌平郡主私底下计划的这事，又有谁会信？
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节，太平长公主禁不住浑身打颤，哆哆嗦嗦地看着他，强撑着气势说:“你……你想要做什么？”
“如今这京城里已经没了太平长公主，你说我想做什么？”江鹤垣盯着她与昌平郡主酷似的脸庞，招了招手，捏开她的下巴，屈指一弹，一粒药丸落到她嘴里。
太平长公主震惊地瞪大眼睛，等他松开手，立刻伸手往喉咙里掏去，干呕起来，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江鹤垣站在一旁，面色淡然地看着她的动作。太平长公主心生绝望，披头散发地看向他，双目赤红，“江鹤垣，你疯了？本宫是你的亲姑姑，你为了个太医之女，竟要毒杀我?”
“毒杀？”江鹤垣哂笑一声，“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昌平性子温雅，为了保住你的性命，这才心甘情愿地嫁给郡安王，单是为了昌平，我也不会杀你，只是你这张脸实在是祸害，若是哪一天被有心人瞧见就不好了。”
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听着他嘴里吐出来的毫无温度的话语，太平长公主浑身一颤，整个人像是从冰窟窿里掏出来一样，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江鹤垣转身离开，太平长公主越发不安，张嘴想要叫住他，一阵慌乱在她心间逐渐扩散开来，喉咙里竟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她慌忙捂住自己的脖子，再府张嘴，还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太平长公主惊恐地睁大眼睛，眼见着他越走越远，终于克制不住，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江鹤垣跑去，伸手想要拽住他的衣摆。跟着江鹤垣身后的侍卫立刻竖起长剑拦住她。
森冷的寒气从剑身上向她的面门袭去，太平长公主恼怒地看向拦住她的二人，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不住地“啊啊啊”着。
江鹤垣离开太平长公主后，前往皇宫，得知他要离开一段日子，到锦州去查探生意，皇帝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了。别人不知道江鹤垣有多少银子，但是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江鹤垣每年没少拿出自己的银子来贴补军费。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皇帝自然不会意思阻拦他做生意。
赵骊歌回府后，当着府里众位丫鬟的面呕出一口黑血来，赵付宇得知这事，赶忙过来看她，见她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嘴唇发紫，忍不住拧眉，“你这是怎么弄的？”
“父亲是在关心我吗？”赵骊歌掀起唇角，露出一抹期盼的神情来。
赵付宇冷硬的心脏莫名软了一下，记忆里回到赵骊歌小时候跟在他身后软软地喊着自己爹的场景，虽说他不喜陆氏，但这个孩子，他是真心疼爱过的。
只是后来这孩子越加跋扈，他才渐渐厌恶了。
赵骊歌自然瞧见他神情的变化，垂下眼帘，遮住面上的嘲讽，若非是为了要出府一段时日，她何必用这种怀柔政策。春画和秋琴总要留一个在府上的，若是自己偷偷离开被发现，她院子里的下人少不得被牵连，故而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自然，你是为父的女儿，你这般样子，我自然要关心的。”赵付宇的话语软和下来。
赵骊歌面露惊喜，跟着神情黯淡下来，摇头，“父亲何必骗我，先前我去弥陀寺遭遇歹人，回来时，祖母一个劲儿地让我承认我已经失去清白，就连父亲也是这么想的。”
“你祖母她也是担心你。毕竟你两天两夜没有回来。”赵付宇下意识地替何氏辩解。
赵骊歌扬起头，脸上带了泪花，“我知道父亲不喜欢我，父亲更喜欢二妹妹，二妹妹受伤，父亲赶紧嘘寒问暖，可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却被父亲怀疑，女儿心里实在是难受。难道我不是父亲的女儿吗？父亲和祖母巴不得我被歹人羞辱吗？”
“这么多年，无论我如何乖巧，父亲都看不见女儿，既然如此，女儿不要乖巧了。”赵骊歌抹掉泪水，面容坚决，“只要父亲愿意多看我一眼，哪怕是惹您憎恶，女儿也愿意。”
赵骊歌吸了吸鼻子，“可我现在后悔了，女儿就要死了，以后再也不能陪伴父亲了，也不会再惹父亲生气了。父亲，您能不能不要忘记女儿？”
“骊歌。”一番话下来，赵付宇禁不住心神震动，眼底浮现出泪眼，回想起自己多次抱起赵飞鸢时，赵骊歌站在一旁满是濡慕的表情，不由动容，随后开口，“你这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赵骊歌摇头，“我中了毒，好不了了。”
“什么？”赵付宇大惊失色，当下就要去探她的脉搏，随即面色阴沉下来。
赵骊歌眼巴巴地看着他，“父亲，女儿还有救吗？”
对上她满是希翼的目光，赵付宇下意识转过头去，竟有些不敢面对。赵骊歌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父亲，我想去弥陀寺。”二人沉默良久，赵骊歌缓缓开口。
赵付宇不解，“你如今身子未愈，去弥陀寺做什么？”
赵骊歌脸上绽放出笑容来，表情诚恳，“父亲，您知道的，女儿好不起来了，剩下的日子，我想为父亲，为母亲祈福，若菩萨垂怜，女儿或许能撑过来也不一定，若……女儿死了，还请您将女儿的尸骨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