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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何，看着那妇人，我总觉得莫名亲近，等靠近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江鹤垣叹息一声，手指按在额头，面上带着古怪。
赵骊歌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一面，顿了顿，开口:“我看她的样子，像是认识你一样，可偏又不承认，实在是奇怪。”
二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有些不解。送赵骊歌回去后，江鹤垣直接回府。刚走到府门口，便看到方才在绮罗阁看到的妇人从府里走出来，自己母亲正陪在一旁。
江鹤垣立刻躲到一旁的石狮子后面，侧耳倾听着，可惜她二人只是说了些寒暄的话，并没有听到什么其他有用的消息。他禁不住暗笑自己多想了。
然而还不等他走出去，就见母亲看着妇人远去后，面色陡然凝重起来，随即脚步匆匆地回府。他刚刚放下去的心再度提起来，犹豫片刻，快步跟上去。
门口的侍卫瞧他面色严肃，连忙行礼，江鹤垣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悄然尾随在侯夫人身后。
若是往常，他必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那妇人身份可疑，看她的样子，同母亲是熟识，那应当该认得自己才对，可偏偏她说不认识，转头就来了府上。而母亲的表情更是奇怪，前一秒还笑盈盈的，下一刻就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沉了脸。
江鹤垣看着院子里的仆从，脚尖点地，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悄悄攀上院墙躲到树上，又运转内力落到屋顶上，揭开瓦片望着里面的场景。
靖安侯正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不停地喝着茶水，侯夫人坐在一旁，胸口不住起伏，像是被什么人气得狠了。见靖安侯不说话，她禁不住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到底是想要怎么弄？难不成，你真的想将江鹤垣还给她?”
“你不是一向不喜垣儿吗？如今人家找来了，你又不愿意还？”靖安侯搁下茶盏，好笑地望着她。
靖安侯夫人顿时炸了，一掌拍在桌面上，站起身，冷笑一声，“我不喜欢垣儿是一回事，但垣儿我到底养了这么多年，她说要来将人带回去，便将人带回去，凭什么？小的时候不管他，如今倒来坐享其成了！”
靖安侯夫人啐了一声，“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江鹤垣听着这些话，脑子里宛若炸开了一样，“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靖安侯完全不知道这会儿有人就趴在屋顶上偷听，见靖安侯夫人这般态度，不由摇头，“话虽是这么说，可她到底是垣儿的亲生母亲，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如今回来，怕就是奔着寻找垣儿来的，你就算不愿意垣儿跟着她离开，可这种事，总该让垣儿知晓。”
“你要告诉他？”侯夫人愣住，随后立刻摇头，“不成，他若是知道，真的同她跑了怎么办？”
“他这般大了，你就算瞒着，又能瞒多久，下回若是她遇到江鹤垣，难保不会告诉他真相。”靖安侯握住老妻的手，神情认真地说。
侯夫人愣愣地站着，旋即咬牙，摇头:“不成，那位与她的事情向来是不好说的，她当初扔下垣儿时候，可没说过她还会回来，那位要是知晓垣儿的身份，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毕竟那位可不缺儿子。”
靖安侯沉默下来，良久，幽幽地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要我说，她要是真的心疼自个儿的儿子，我们就将这利害关系与她说清楚。”侯夫人抽出手，深吸一口气，转身道，“她若是想见垣儿，大不了时常来府上做客，再摸清楚那位的态度之前，绝不能暴露垣儿的身份。”
纵使侯夫人往日里并不喜欢江鹤垣，但一想到这件事暴露出来后牵涉的范围和可能造成的后果，她不得不为江鹤垣多想一些。
靖安侯咬着牙，手掌摩挲着茶盏，半晌，重重点头，“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这么办。”
接下来的话江鹤垣已经听不清了，他满脑子都是那句“她到底是垣儿的亲生母亲”。
江鹤垣目中划过一丝厉芒，深深地看了侯夫人一眼，转身离开。回到房间后，他立即出声，“轻风，去查查看，看看我出生那年都发生了什么。”
轻风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旋即领命离去。
江鹤垣走到桌前，拿起毛笔，落下，洁白的纸张瞬间染了一团墨点。他望着黑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从小到大和侯夫人相处的画面，自嘲一笑。
赵骊歌是半夜睁眼的时候看到江鹤垣的，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桌子旁，目光幽静地望着自己，差点没给她吓死。
她没好气地瞪了江鹤垣一眼，见他咧开唇角，露出个笑容来，嗓音暗哑，“醒了？”
赵骊歌的心底顿时生出几分寂寥来，她仔细看向江鹤垣，见他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莫名心慌，起身下床，快步走向他，握住他的手掌，这才察觉他一身潮湿，手掌冰冷。
“江鹤垣，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赵骊歌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情不自禁的心慌起来，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江鹤垣沉默半晌，忽然抬起头，目光凌冽地看着她，“骊歌，倘若我并非靖安侯府的二公子，你是否还会与我在一起？”
赵骊歌怔住，蓦然想起今日看到的妇人，一个猜想在她心底形成，将她整个人都炸开。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坚定地说:“会。”
“江鹤垣，你的身份是什么，与我而言，从来不重要。若你有权有势，我自乐得清闲，一切交于你处理，若你穷困潦倒，那我这靖香郡主也不介意养着你。”
赵骊歌清浅一笑，话语如同一阵微风刮进江鹤垣的心里，他封闭的心一下子重新打开，露出一丝细小的缝隙来，跟着阳光投射而进。
“是我的话问的蠢了，忘了歌儿你如今日进斗金了。”江鹤垣浑身的寒意一点点退却，轻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