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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野弥生用十秒钟同步完七濑里绪的记忆,用三十秒判断出自己的马甲必掉无疑的结果,再用足足一分半去思考是否还有补救的余地。
一分半后。
弥生得出结论:没救了,等死吧。
七濑里绪问道:【现在要怎么办?】
久野弥生拎着书包,一边跟同学挥手道别,一边在脑海中回答道:
【不管。】
【不、不管……?】
【嗯,随他们去吧,拦是拦不住的了。】
弥生飞快地选择了放弃治疗,他摆烂速度之快,连七濑里绪都没反应过来。
他甚至能反过来安慰里绪:【你不是正在跟敦君排队买可丽饼么?去玩吧。】
七濑里绪惊诧道:【如果让大家知道我们是轮回者——】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的身份已经构建完毕,获得了世界认可,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了。仅是知道‘轮回’一事,不会影响我们的羁绊。】
久野弥生看得很开,笑道:【何况轮回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过往之事已经过去,要紧的永远是现在。
想必太宰他们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久野弥生走出校门,驻足张望,视线飞快定格。树荫下的高大男人侧身回眸,如墨一般的漆黑眼瞳中落着午后的碎金光芒。
弥生对他笑了笑,不等男人朝他走来,自己一路小跑过去。
识海中,七濑里绪询问道:【那我要怎么跟太宰先生说呢?】
久野弥生想了想,【你就说……】
【……至于其他的,你随便发挥。里绪,你也是自由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遵从自己的意志。不过别告诉他们太多细节,我不想被用同情的眼光看待,这是我的请求。】
**
武装侦探社。
“‘往日不可追,重要的还是当下。’——这是弥生的原话。”
七濑里绪跟着中岛敦在横滨市内溜达了一圈,硬是在楼下磨蹭了好一会儿L,才被不明所以的中岛敦拽回了侦探社。
一回去,他就被太宰治堵住了,连忙把弥生让他转述的话抛出去。
太宰治听完,沉默了一会儿L。
“所以你们是默认了‘轮回者’的身份。”
七濑里绪点了点头。
“当年冒死传信的人,也是久野弥生。”太宰治说。
七濑里绪望着天花板,从喉咙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太宰治说:“接下来,我问,你答,可以么?如果有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可以选择沉默或直接跳过。”
他的语气很温和,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七濑里绪点了点头,说“好”。
太宰治问:“为什么会想到让你来认领?”
七濑里绪答道:
“弥生一开始只想过普通人、路人甲一样的生活,不想
出风头。当年mimic让他死里逃生,如果不是我们帮了一把,相原先生又治愈了他的重伤,弥生已经死了。”
“包括用以掩盖轮回真相的‘异界之人’说辞,其实是没有错的。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世界中,对我们而言,也能算是平行世界。您的确曾是我们的导师。”
太宰治很理解。
一个人的气质是抹不去的印记,里绪太好懂了,太宰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只是……
“弥生也是吗?我听说reborn是他的导师。”太宰问。
“弥生曾在多个地方流浪,他的导师非常多。reborn先生是他和水原秋的老师,您是弥生和我的老师,这并不冲突。”七濑里绪答道。
想了想,七濑里绪又解释道:
“弥生不是故意隐瞒的,他就是觉得有点社死,又对横滨和Mafia有点心理阴影。”
“而且我们都不太希望他参与进里世界的事情来,有条件的话,秋先生甚至不愿意让他见到血。”
可惜实力不允许弥生低调,命运也不让弥生甘于平凡。
“……这样么。”
太宰治有太多想问的,可话到喉间,却又止住了。
有些问题的答案,他早已知晓。
他问道:“你们的轮回——”
“轮回的厄运已经被破除了,这一点,您可以放心。”里绪说道。
太宰治:“我能问问是如何破解,以及让你们陷入轮回的原因吗。”
白发青年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想跳过这个问题。”
“好。”太宰治果然遵守承诺,没有再问,换了个话题:“你跟弥生之间的特殊联络方式是什么?一种特殊的异能力么?”
“……不是异能力,勉强算是某种契约。”七濑里绪迟疑许久,他挠了挠脸颊,带着歉意道:“更具体的,就请让我暂时保密吧。”
远处,办公室内隐隐传来中岛敦的喊声。
“里绪——这个委托的报告被你放哪儿L了?我找不到!”
七濑里绪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侧了侧身,放行。
“去吧。”
“太宰先生,那我就先去忙了。”七濑里绪快步走过。
刚走两步,太宰治倏地喊住他,话语轻飘飘地传进青年的耳朵里。
“里绪,你们轮回过多少次?”
“……”
七濑里绪本可以什么都不答,但他又想起弥生那句‘遵循你自己的意志’。在这一刻,里绪想起无数次轮回中,弥生一次又一次精神崩溃、彻夜难眠的模样。
“三十三次。”
七濑里绪回头,以最平静的姿态,告诉太宰治:
“久野弥生经历过整整三十三次轮回,秋先生是三十二次,而我的轮回次数只有弥生的一半。唯有弥生,受到的苦难最多。”
一旁的隐藏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前方拐角传来鞋跟落地的脚步声。
沢田纲吉从门后走出,织田作之助从阴影里现出身形。
七濑里绪的脸上没有意外的神色。
他早就知道那两处地方正躲着人,在偷听他和太宰治的对话。
“还有什么是你能说、我们能知道的么?”沢田纲吉轻声问道。
七濑里绪被三人紧紧盯着,性格使然,他本该感到紧张,腼腆地低下头,说话音量都会不自觉放低。
可此时此刻,七濑里绪竟然真切地体会到了弥生所谓“我放飞我佛系我摆烂”的心态。
他坦然地回视沢田纲吉。
“我不能说太详细,弥生不希望因他苦难的过往,而频频受到旁人同情的目光。”
“但我可以透露一丁点细节,这是我的个人心愿——我希望他的苦难被你们知晓,总有人该记得无名英雄的苦楚。”
“我愿意给你们一人一次提问的机会,我不会说的非常详细,但也不会撒谎。”
七濑里绪道:“你们可以提问了,太宰先生,包括您也有一次机会。”
沢田纲吉沉默两秒,早知道他就不让山本和狱寺先行一步,替他联络吠舞罗。
reborn也是,说要调查一下水原秋待的黑衣组织,摸一摸水原秋的底,然后就跑没影了。否则他可以多知道好几个信息!
“不问吗?”七濑里绪轻声道,“如果不问的话,我就要去帮敦君找文件了。”
他方才看见中岛敦探了个头出来,可看到他这边的大阵仗,迟疑几秒,又缩了回去。
太宰治不急不慢地提醒:“乱步先生就在几步之遥的办公室里,你不给他‘一个提问的机会’,他知道后一定会生气的哦。”
七濑里绪妥协:“……那就再加一位乱步先生,人数不能再多了。”
太宰治飞快蹿进办公室里,几秒后,名侦探就跟在他身后大步走来。
五个人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好在现在并不是业务繁忙的时刻,也被太宰提前清过场,没人会来。
乱步一站定,张口就问他们破解轮回的方法。
七濑里绪拒绝回答:“换一个。”
乱步却说:“我不需要知道细节,我只要知道你们用「书」做了什么。”
七濑里绪迟疑许久,“……我们与世界做了一场博弈,是我们赢了。”
思考片刻,
太宰治问道:“当初我为了把你骗来港口Mafia,诈出你的来历,故意把暗语塞在了《完全自杀手册》跳楼的那一页。你看完后急匆匆地赶来,甚至很是生气,我让你们想起不好的回忆了吗?”
“……没有。您是担心我和弥生被‘太宰首领’刺激到么?”七濑里绪摇头道,“太宰首领的确想跳楼,但他失败了。”
太宰治惊讶:“我真正想死的时候,竟然有人能拦得住?”
七濑里绪平静道:“首领想跳天台,弥生从他的下一层边缘蹲守着。在首领跳下的一瞬间,弥生抓住时机,
一脚将首领踹回天台,自己代替首领坠落。()”
所有人的脸色一瞬间无比难看,太宰治尤甚。
七濑里绪连忙解释了一下:“这一个周目是必死的,必须死亡才能开启这一轮,从而破开轮回。★[()]★『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这一出,他们也是必死无疑。
但大家并没有因此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感受到“死亡”、“重生”的含义和重量。
七濑里绪望向褐发男人。
“纲吉,到你了。”
沢田纲吉被里绪的前一条发言震撼到了,他原本想问一些别的,话到唇边,却变成了采访式的问题。
“这么多次轮回,你们有什么遗憾么?”
遗憾?
那可太多了,但好像又被慢慢填平了。
七濑里绪安静地回忆着过去,嗓音清润。
“我最遗憾的,大概是第四周目的时候。弥生总算同意让我帮他分担压力,可在那日到来之前,这一周目就已经结束了。我甚至没能帮他承受一半死亡的痛苦——唯有秋先生能做到了。”
“死亡的方式……?”
“是爆炸。”
“其他人呢?”
“其他人的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弥生遗憾的是什么。”
七濑里绪对沢田纲吉说:“你曾对他说,‘再相遇时会给他一个拥抱’,他再次重生后,兴冲冲地买了机票就要去西西里找你。”
沢田纲吉哑声问道:“……然后呢?”
“空难,死在海上了。”七濑里绪答道。
沢田纲吉回忆起尤尼梦中的那个拥抱。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他原以为自己的拥抱足够及时,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今日的最后一个问题。
织田作之助问道:“他为什么会对横滨和Mafia有心理阴影?如果涉及太多隐私,你不必回答。”
七濑里绪抿了抿唇。
“……我只能说,因为他不是自愿进入里世界的,他是被迫的。”
话只说到这里,七濑里绪就停住了。
他不肯再说,众人便让开了一条路,给他通过。
七濑里绪的手握在办公室的门把手。
织田作之助遥遥道:“里绪,替我向弥生传达——‘谢谢’。”
“……他已经听到了。”
七濑里绪答道,“织田作,之前在你家的走廊里,你已经亲口对他道过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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