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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第一次见酆都城什么感想?”柳白玉骨扇轻摇,白衣飘飘,与周遭鬼气森森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秋凡阴阳怪气地哼哼了几声,轻描淡写地道:“也就这样吧,大是大了一点,跟我想的差不多。”
柳白玉哈哈一笑,跟胖子点头致意,又深深看了一眼小红,表情有些古怪,然后合上骨扇,轻轻挥手,酆都城的大门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缓缓打开。
“走吧,带你们进去长长见识。”
“靠!说的我跟个乡巴佬似的”李秋凡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抓着早已瑟瑟发抖,吓做一团烂泥的小红走进酆都城中。
酆都城内,静谧的可怕,就连一股阴风都没有,与城外森严的戒备相比,里面居然不见一兵一卒。
周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气,阴冷苍凉,随着他们四个出现,两排飘在空中的鬼灯笼中接连烧起鬼火,发出幽暗的绿光,照亮了脚下的路。
李秋凡低头发现,他们正踩在一条黑漆漆的路上,这条路看不见尽头,根据鬼火的判断,简直长的吓人,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仿佛没有终点,柳白玉走在最前方领着他们一直向正西而去。
按理说以胖子的身份,是绝无可能跑到酆都城内的,但借着李秋凡的面子,他倒是跟着进来了,可能是受到这里肃杀的气息影响,亦步亦趋地跟在李秋凡身后,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衣角,生怕走丢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安静的氛围突然被一道道巨大的轰鸣声打破,仔细一听,这声音居然跟大海一般无二,惊涛拍浪,山呼海啸,狂风怒号,吹的人难以站立,然而鬼火灯却丝毫不受影响。
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也扑面而来。
李秋凡抱着小红,抓着胖子,努力维持身形,这么大的风,别说走了,站在原地都费劲,柳白玉不知道骂了句什么,从怀里取出一颗白色珠子,念了几句咒语抛向空中。
白珠随即散发出一层光膜,将他们罩住,狂风与恶臭都被隔绝在外。
柳白玉叹了口气道:“哎,早就跟几位阎君建议过,在这里造一条隧道什么的,几千年了,还是没人管!”
“你这珠子看样子是个宝贝啊,还有没给我一个呗?”李秋凡一眼就看上了柳白玉的珠子,腆着脸讨要。
柳白玉笑着道:“行啊,这玩意儿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不过只有地位较高的阴神才能配备,你若是想要特别简单,上去就自杀,然后下来当差,我立马给你整一个。”
李秋凡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呵呵,算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小爷我还没活够呢。”
见两人聊起来,胖子这才开口问道:“柳押司,你们这地儿也有海?”
面对胖子的询问,柳白玉也不摆谱,解释道:“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乃是黄泉黑路,而黄泉黑路就是建在海上,不过这海可不是人间之海,而是地狱血海,每当有罪孽滔天,无法洗刷踏入轮回的怨魂厉鬼,都会直接投到这里面,永世不出,而它们的冲天怨气无时无刻不再爆发,然后就形成了狂风恶浪,发泄着自己的无边怨恨,如果有魂魄被卷入其中,没人救得了。”
说完后压低声音又道:“地藏王菩萨就住在这血海之底,以大愿佛法普度血海无数怨魂,厉害的很!”
“那那那,咱这又是去哪儿啊?”胖子紧张地都有些结巴了。
柳白玉指着前方道:“判官殿!”
“就是那个掌管生死簿的崔判官住的地方???”
“没错!”
胖子一听,魂魄吓的都扭曲了,颤抖着道:“...凡哥,待会儿见了崔判官,如果得磕头作揖,你可一定的第一时间提醒我,要是冲撞了他,一生气在生死簿上这么一划给我减个几十年阳寿,我可就完了!”
柳白玉看着一脸认真的胖子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个兄弟有意思,不过别担心,府君向来刚正不阿,虽然看起来凶了一点,但实际上还是很温和的。”
李秋凡大窘,狠狠踢了胖子一脚:“别再给老子丢人现眼了,不让你来你非要来,诚心给这小白脸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这不是害怕嘛,去见这么大的官,别告诉我你不害怕!”胖子小声嘟囔道。
这期间小红一直都没有说话,缩在李秋凡怀里,像个受惊的小猫一样,可怜而又无助。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白气散去,一座森然而又肃穆的巨大建筑横立,直插半空,牌匾上有三个大字:“判官殿!”
“到了,你们先进去大厅休息,我都安排妥当了,我去看看府君审完今天的冤魂没。”柳白玉对守门夜叉打了个招呼,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守门夜叉早就知道今日崔府君要见人间天师,于是热情地迎了上来。
“几位跟我来,茶已备好。”
李秋凡掏出一捆香烛递过去道:“辛苦差爷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夜叉双眼放光,搓着手道:“这...怎么能收您的钱的,府君知道要责罚我的...”
“拿着吧,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还是嫌弃这点钱太少了,看不上?”
“不不不!哪能啊,哎,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天师大人千万别告诉府君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夜叉也不再客气,一把接过香烛,藏了起来。
随着夜叉左转右挪,好一会儿才到地方,看样子是个偏殿,不大,进去后里头的格局跟古代府邸的布置差不多。
“几位请坐,小的就在门外不远,有事随时唤我。”
“多谢,有劳了!”
李秋凡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杯茶。
胖子端起来看了一眼,顿时脸就变了,干呕几声一把放下。
李秋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足地吧唧下嘴道:“这么好的东西,别的地方想喝都喝不到,你怎怎么不喝?”
胖子捂着嘴道:“我特么,你口味也太重了吧,你看里头泡的这是啥,头发啊卧槽!你这也喝的下去?还有这水,乌漆嘛黑的,不会是下水道接的吧!”
“狗屁,这茶名叫‘鬼王笑’,是用传说中鬼王等级的鬼的头发炮制成的,也就是崔府君这等地位的阴神才能享受的到,喝了有固魂养魄的绝妙效用,我以前一直听老头子说这玩意儿好,没想到今天我也尝到了,你不喝给我!”
听了李秋凡的讲述,胖子赶忙护住茶杯:“这么神奇,那我也来一口吧...你喝小胖墩的去,它看样子不想喝。”
李秋凡低头将蜷缩着的小红抱出来,摸着它的小脑袋,柔声道:“别怕,崔府君何等神尊,他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你会安然无恙的,我的面子没人看得上,但怎么说也算是青徽子的半个徒孙,他那张老脸在下面还是挺好用的!”
“老大...哇...老大,你可千万别把我交给崔府君自己走掉啊,我真的好害怕,我再也不想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日夜承受酷刑了...”
压抑和恐惧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小红抱着李秋凡嚎啕大哭,看的胖子都一阵难过。
李秋凡心底狠狠一颤,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把这个红衣小鬼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一般,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撇下小红不管!
“有老大在,今天只要你不想留,哪怕是阎王爷来了,我也照样带你离开!”
“嗯...我相信老大!”小红此时就像一个婴儿一般,李秋凡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突然,一道沉闷神音从门外响起,声如滚雷。
“不愧是昆仑墟万神宫传人,有魄力,不过这里可不是你昆仑山,说阎君的坏话,这可是大罪!你有多少阳寿可扣!”
话音弗落,一道身着红色官袍,左手持生死簿,右手握着勾魂笔的伟岸神影出现在门口。
其后还跟着牛头马面两大阴帅,以及夜叉鬼差,柳白玉也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
李秋凡跟胖子小红三人同时停下动作,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昆仑墟万神宫传人李秋凡,见过府君神座!”李秋凡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收敛衣着,躬身行礼。
胖子跟小红没说话,但也学着李秋凡的样子低手弯腰。
崔府君就这样看着行礼三人,一言不发,大厅中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刚才放嘴炮是挺狠,但见了后才知道,面对这等神祇的压力简直大的无法想象!仿佛有一座重山压在魂魄上面,李秋凡都怀疑,只要这位心念一动,他们仨就会瞬间魂飞魄散,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李秋凡即将支撑不住,马上要跪下的时候,这股无形的压力倏然消失。
“你们感觉如何?”
“马马虎虎,比他师傅差远了!”
“他才几岁,能跟那老家伙比吗?我挺喜欢他的,够胆儿!合我的胃口!”
“白玉?”
“额,府君您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还是不评论了吧...”
“嗯...免礼吧。”崔府君点点头,迈步走入大厅。
李秋凡依言抬头,终于看清楚了崔府君的样子。
跟画像上差不多,长髯黑面,体态宽伟,面色冷峻,只不过神躯亲临,平添了一股不怒自威,雷动风行的磅礴气势!
李秋凡在看崔府君,崔府君也在看他,只不过这位威名远播三界的判官大人神色实在有些复杂,有欣赏,有疑惑,有担忧,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种种情绪掺杂,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么。
良久之后,崔府君轻叹一声:“青徽子近来可好?”
李秋凡如实答道:“应该挺好的,我打电话他不接,不知道在忙什么。”
“唔...见了代我问好,这就是你那个鬼仆,幽都跑出来的?”
寥寥数语,崔府君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紧张无比的小红身上。
“回...回府君大人话,是小鬼...”
“有那边的味道,不过原魂还是保持着清醒状态,实属难得...”
“行了,你们回去吧。”
“遵命...啊?啊!?”
刚说完,李秋凡就愣住了,不明就里地看着崔府君。
“您不问点别的,比如那边的情报之类的,比如这小家伙是不是间谍,它是怎么跑出来的...”
“如果这些消息我们都不知道,那这阴司也没必要存在下去了!”顿了顿,崔府君对依旧处在懵逼状态的小红道:“你回去也行,想留下也可,本座不强迫。”
小红的脑袋点的跟小鸡一样,急切地道:“回!我跟老大回去!我们现在就走,府君再见,各位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
柳白玉摇头轻笑,抬手拦住向门外逃一样射去的小红,看了眼沉默不语崔府君道:“等下,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干嘛?府君可都说了放我走,你们可不能出尔反尔!”小红炸毛了,它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