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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一清晨,林简从家里出门,走到小区大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车位的伤的那辆巴博斯。
林简脚步稍稍顿了一下后,加速走过去。
自从半个月前沈恪询问自己能不能“追人”得到默许后,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出现在林简小区门口。
刚开始那几天,由于沈恪手臂受伤,开车不方便,便由专职司机接送,而沈恪来接林简的理由也非常正当,只说是何舟那件事还没有最后结果,担心林简会不安全。
而过了一段时间,随着何舟再次被公安机关羁押,沈恪受伤的手臂也逐渐没有大碍后,就变成了他自己开车。
但即便如此,沈恪依旧每天都会准点到达,只不过会在前一天晚上,提前给林简发一条信息,十分礼貌地询问方不方便让自己过去。
这样合宜得体的追求方式,林简确实没办法说“不”。
况且,他原本也不想说“不”。
实际上,林简在念高中和大学的时候,不是没有经历过其他人的追求,女生或者男生,都曾有过。
女生大多敏感而矜持,表达好感的方式也往往委婉含蓄,所以每一次,林简都会采取最为温和的方式来婉拒。
但是相较于女生的内敛来说,有的男生则常常会没有章法分寸,甚至会突如其来的,做出一些自以为是惊天动地的表达爱慕的行为,实际上只能让当事人平添尴尬与困扰,最终也无非是感动自己而已。
但是沈恪和他经历过的所有人的追求都不一样。
他会很明确地告诉你自己的目的,不遮不掩,坦荡磊落,但是行事又非常得体,既不会让林简觉得生硬尴尬,也不会让两个人日常的相处变得别扭不自然。
这种感觉非要形容的话……有点类似于和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一起坐在早点铺门口喝豆浆,他原以为那个人可能会掏出刀叉来切油条,但对方却举起了糖罐,问他加几勺糖。
既新奇,又熨帖。
林简熟门熟路地坐到副驾上,沈恪非常自然地打了声招呼,而后长臂一伸,就从后排拎过来一个纸袋,递给林简:“周一早高峰可能会堵车,先吃早餐。”
“谢谢。”林简怔了一下接过来,翻开纸袋瞟了一眼后,就愣住了。
袋子里装的居然是一份打包好的水塔糕。
而林简记得,自己也只是在前两天闲聊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说老城区有一家做宁波小吃的铺子,开了很多年了,自己最喜欢那家铺子里的水塔糕,松软香甜又不腻人,不过很久没吃过了。
明明店铺的名字、位置,甚至连大体方位都没说,而沈恪今天却将这份心心念念的香甜,就这样摆到了自己面前。
况且——
这家店铺开在老城区,每天早晨是生意最好的时段,一般情况下店铺门口从五点多就开始排起了长队,即便这样,还经常会出现排到自己但东西已经卖光了的情况。
所以(),林简几乎无法想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沈恪是在什么时刻出门,又是如何在人声鼎沸车流杂乱的老城区里,在完全没有方位,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找到了这家隐于市井之中的小食铺,而后又赶在来接他时,恰好将这份还温热的早点递到自己面前的。
林简低垂着眼睫看着手里的纸袋,只觉得水塔糕的余温透过包装纸袋,传递到手心,又顺着双手汨汨流经至心脏的位置。
“不吃么?”愣神的空档,沈恪轻声开口,“过一会儿要凉了。”
“哦。”林简这才回神,缓缓舒了一口气,用餐巾纸垫着从袋子里拿了一块蓬松软白的糕,咬了一小口后,清香微甜的口感融化于味蕾,他惬意地眯了一下眼睛。
而后余光扫到正在专心开车的沈恪,顿了顿,将手里的糕往他那边举了一下,问:“真的很好吃的,你要尝尝吗?”
香甜的气息骤然靠近,沈恪似乎是怔了一下,随即笑笑说:“下次吧。”
“……哦,好的。”林简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直到大半块软糕吃下去,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说不上来的熟稔和……暧昧。
那是他咬了一口的东西啊。
而沈恪微微诧异过后,却没有顺着他的话真的尝一尝——虽然就算他吃了,也是因为自己的提议,并不会显得多么越界出格,但是,他仍是说……下次吧。
应该就是笃定了,自己会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刻。
而他并不想借着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让事后的自己尴尬难堪。
大概……沈恪原本就不屑于这样的迎风待月,也不想搞这样的含糊不清和暗昧不明。
那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指他真的“追人”成功,能够坦坦荡荡的和自己分食一块甜糕的时候。
林简沉默着用纸巾擦掉嘴边沾的一点碎屑,耳后却不可避免地热了起来。
不管是林简还是沈恪,平时如果没有外出的公干,那么一定是最早到公司的那一批,而等到车子在“万千”写字楼下沈恪的专用车位上停稳后,沈恪熄火,自然而然地拿过了林简手上攥了一路的空纸袋,对将要下车的人说:“我去扔一下。”
林简抿了下嘴角,开门下车,站在此时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对从驾驶室出来的沈恪说:“那……我先上楼了。”
“好。”
沈恪的神色并没有任何波澜,看着林简走出几步远后,才转身到停车场边缘的垃圾箱,将包装扔进去。
再回身的时候,那道清隽的背影果然已经走到了写字楼大门口,遇到了其他“万千”的员工。
沈恪轻轻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笑了一下,才抬脚往写字楼大门口走去。
每个周一都是无数打工人的噩梦时间,“万千”的精英打工仔们也遑不多让。
董事办的员工一直忙忙碌碌到下午三点多,午饭都是生死时速随便吃的,而沈恪一上午就有三个会,中午的时候还抽
()时间与一个项目的承建方负责人碰面,大半天下来别说吃午饭,就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等终于送走了一波合作方的几位老总,沈恪从接待室出来往办公室走,到了走廊转角处时,刚好碰见林简拿着几个文件夹从办公室出来,准备给Tina送过去,待沈恪审阅后签字。
转角处空间狭小,林简走得又比较急,两个人迎面撞见时,差一点没收住脚步。
“沈董。”好在林简刹车紧急,在将将撞进对面人怀里时,堪堪停住。
沈恪略一点头,视线从林简脸上停留一秒,又落到他手里的几个文件夹上,问:“拿的什么?”
林简简单说明,又补充一句:“正要送到Tina姐那里。”
“给我吧。”沈恪朝他伸出手,“不用费事再多跑一趟了。”
沈恪工作时往往讲究效率最大化,从不搞层级分明那一套,所以这样的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之前林简还遇到过设计部一份刚出炉的方案,还没有送到分管副总那里审批,被沈恪半路遇到后,直接提出了一点修改意见的事,于是他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将手里的几个文件夹递了过去。
沈恪接过来,一边快速翻阅着,一边问了一句:“带笔了么?”
“有的。”作为助理,工作时间随身带笔是常态,林简将钢笔从衬衫口袋里拿下来,递过去。
沈恪就这样长身玉立地站在楼道走廊上,垫着文件夹签好了字,等签到倒数第二份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今天很忙?”
“嗯?”林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恪那一手好字上,听他开口愣了一下,才点点头,诚实道,“有一点,每周一的事情会比较多一些。”
“辛苦。”沈恪闻言没说什么,只是将最后两份文件签好后,交还给林简时才淡声说了一句:“回去喝点水,嘴角都起皮了。”
“好的。”林简下意识地随着他的话按了一下嘴角,指腹果然摸到了一小块干燥的皮肤。
沈恪看他两秒,转身回了办公室。
林简将签好字的文件直接拿回去存档,又电话通知了Tina,以免这位工作兢兢业业的秘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问沈恪要签字结果。
Tina小姐姐在电话中由衷地向他表达了感谢。
林简笑着挂断电话,又开始整理今天的会议纪要,而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之前刚刚通过话的Tina就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林简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看着站在门口探头却不进来的秘书,问:“姐,怎么了?”
“快来帮忙!”Tina笑着冲他招了招手,“老板给大家的周一福利——对面那条街的水果店刚送来的鲜切水果盒,董事办员工每人一份,来帮忙给大家分一下呀!”
“好的。”
这样的工作日小福利在“万千”来说并不罕见,林简和秘书快步走到临时放置外卖水果盒的茶水间,根据外卖单核对过数量后,又通知董事办几个部门按人数来领。
不
一会儿,茶水间外的小休息室里就挤进来不少员工,左右是手上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有的同事直接坐在了小沙发里,现场打开鲜切的果盒,直接就吃了起来。
“哎,这家店很是贴心嘛!”有一个女同事忽然惊喜笑道,“包装盒下面还贴了暖心便签。”
她这样一说,还留在休息室里的同事们纷纷举着盒子查看,有人笑着打趣:“不仅暖心,还很了解我们社畜的工作日常啊!爱了爱了!”
林简将手里最后一份外卖发出去,闻言好奇地拿过自己那份,将塑封盒翻转,看了一眼。
过了两秒后,林简放下盒子,只这一眼,就感到自己的侧脸竟然有微微发烫的趋势。
他拿着自己那份水果盒回到办公室,将盒子底下的便签揭下来,贴在了电脑显示器下缘。
凝目看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条,林简缓而慢地叹了口气——
沈恪要是这么追人的话,自己恐怕有些搁不住。
是一张很不起眼的彩色便签,但是上面打印的那句话,他却在不久前刚刚听到有人说过。
——工作再忙,别忘喝水。
*
周五下班前,徐朗打印出一份下周沈恪的行程安排,从中勾选了几项,准备拿到沈恪那里确认。
还没出门,林简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徐特助。”
“有事?”徐朗招手让他进来,顺手将手里的行程表递过去,笑着说,“正好,晚上你不是要陪沈董参加一个政府招待,路上顺便跟他确认一下下周行程安排吧。”
林简视线从拿份计划表上掠过,却没接,犹豫片刻,开口说:“不好意思徐特助,我就是来请假的,晚上的招待会……我应该是去不了了,能不能请您临时再做安排?”
本来就是林简下班后的私人时间,“万千”对于这种占用员工个人时间的公事从不勉强,徐朗只是好奇原因:“是有什么事吗?”
“是。”林简点点头,“我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朋友,特意飞过来看我,一会儿就到公司楼下了,所以……”
徐朗了然,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那好,晚上我陪沈董去,一会儿我跟他说一声,你有事就收拾一下先走吧。”
“谢谢徐哥。”林简换了个私下里的称呼,如释重负地笑了下。
董事长办公室里。
沈恪刚刚挂断一通电话,手机还拿在手里没有放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
徐朗换上了另外一身在办公室里预备的西装,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夹递过去,说:“沈董,下周的行程安排,您看一下,有几项活动是否确认出席。”
沈恪长指翻开文件夹,一边浏览一边淡声问:“通知司机备车吧,晚上的招待会地点不算近……对了,林简呢?”
“哦,正要和您说这事。”徐特助道,“林助刚刚跟我请了个假,晚上的招待会我陪您过去吧,他临时有点私事去不了了。”
沈恪翻
页的指尖顿了一下,抬起头,问:“什么事?”
“说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飞过来看他,可能要叙旧小聚之类的吧。”
为了帮林简加重临时请假这件事的必要性,他徐哥不遗余力地向大老板“非常”了一番林简和那位朋友之间的关系。
沈恪闻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静了两秒后,“啪”地一声轻响,合上了那份行程安排表,淡声说:“知道了,准备一下,出发吧。”
正是下班高峰期,沈恪和徐朗乘专用电梯下楼,走出写字楼一层大厅,还没走下长长的台阶,徐朗就惊奇地“哎?”了一声。
“那是……咱们林助吗?”徐朗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新奇道,“另外一个是他朋友吧?看不出来啊,咱们林助平时清清冷冷的样子,居然有也有和别人这么亲近的时候。”
写字楼前的广场上,许央一把松开手里的行李箱拉杆,三步一跃地直接往林简身上一扑,兴奋嚎叫着:“我林啊,兄弟啊!我可想死你啦!”
春晚的经典台词都出来了。
林简被结结实实地扑了个满怀,顾不得四周好奇打量的目光,只笑着拍了拍当红许流量背,问:“就这么大张旗鼓地跑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没问题么,不怕狗仔偷拍?”
“那必须怕。”许央一秒回魂,立刻从他身上蹦下来,顺手给自己拉上了口罩带好了墨镜,全副武装后,稍稍压低了声音,笑着问:“这下看不出来是我了吧?”
“岂止,都看不出来是个人了。”林简笑着拎起他甩在一旁的行李箱,说,“走吧,当红炸鸡子,餐厅已经订好了,给您老人家接风洗尘。”
“走走走。”许央揽着林简的肩膀往停车场去,“今晚说什么都不节食了,去他娘的膳食纤维吧,老子要吃肉!”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向停车场的方向,渐行渐远,都没回头看上一眼。
“沈董,沈董?”
司机已将将车开到了写字楼正门前,但是沈恪眸色深邃地看着不远处,像是有些走神的样子,直到身边的徐朗轻声喊了他两次,才眨了一下眼睛,用指腹按了按眉心,说:“走吧。”
等坐到了车上,车门关闭,沈恪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今晚预订的餐位麻烦取消。”
很快,对方发来信息询问。
“沈董,请问是确定要取消了么?”
良久,沈恪回复。
“是,有劳。”
沈恪发完这条信息后,就将手机按熄放在了一边,微微仰头靠上了椅背,闭上眼睛很轻地叹了口气。
*
林简叫代驾到达小区大门口时,已经快要凌晨十二点。
他和许央很久未见,这一次对方趁着上部戏杀青的空档特意飞来南市看他,所以免不了小酌了几杯。
林简还好,喝得不算多,只是几杯红酒而已,但许流量可能是在剧组里憋得狠了,这一晚上红啤白轮番上阵,不
是在喝酒就是抱着林简的胳膊叭叭叭个不停,好在林简早有准备,订下的餐厅私.密性很好,免去了许流量明日头条见的风险。
喝到最后,许央已经有点意识飘忽了,林简本想将人带回家里来,可许央却说自己订好了酒店,并且在林简提出送他回去前,直接一个电话打出去,不到十分钟时间,就被人接上了车。
林简到底不放心,叫了代驾跟在那辆车后面,最终发现车子确实是停在了许央订的那家酒店门前。
而后林简坐在副驾清晰地看见,下了车后,许央摇摇晃晃地朝酒店大门口走去,随他下车的那个青年眉头深深皱着,但却始终非常有耐心地俯在他耳边轻声哄着人。
结果没走两步,许央可能是嫌对方啰嗦,再加上喝醉了控制不好力度,一巴掌将人直接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高大的青年踉跄两步才堪堪站稳,许央就站在台阶上方的大门前,抿着嘴角盯着下方的人,不说话也不动,过几秒,那个来接他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走上台阶到他身边,继续一边哄着,一边将人带进了门。
林简:“……”
震惊——酒后野玫瑰竟然是我兄弟?!
许央和这人的关系不言而喻,但林简还是在酒店楼下多留了一会儿,直到许央报平安的电话打过来后,才让代驾启车离开。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只要和许央出现的时刻,必然是插科打诨没个正型,折腾了一晚上下来,饶是林简也觉得有几分疲累。
代驾将车子停到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林简付了钱后步行往里走。
夜阑人静,夏末的深夜已经有了凉意,微冷的夜风一吹,林简只觉得前不久喝下去的那几杯红酒隐隐被蒸腾出来,酒意微沉,脑子也有一些发晕。
——确实是晕大了。
走到楼下的花坛前,林简余光不经意地向旁边一扫,而后倏然停住脚步。
不知何时起了雾。
今时夏夜格外沉静,冷月清辉下,整个住宅区像是完全沉沉睡去,四周寂寥无声,林简怔怔看着坐在花坛边上的那道身影,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过了很久,他才不确定地对着那个幽暗月色中的轮廓,轻声喊了一句:“沈董?”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叫完人后,林简几乎就确定了这个深夜里坐在自己楼下花坛边上的人,就是沈恪。
因为下一阵夜风袭来,林简就在微凉的风中闻到了一丝醇厚的酒香,和一抹非常熟悉的,似有若无的雪杉冷香调。
可能也是喝了酒的缘故,林简觉得此时的沈恪思维反应似乎要比平时慢一点,但又不太确定,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从未见过沈恪会在任何场合下,将自己喝到反应慢半拍。
结果,慢半拍地沈董过了好几秒,才像听见了他的声音似的,缓缓从花坛边上起身,走了过来。
还好——
林简在心底长舒一口气,脚步还算稳,身形也很周正,起码没喝成许央那样。
林简向前两步迎上去,直到两人面对面,才狐疑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啊?”
沈恪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起眼皮,静静直视着眼前的人。
那道眸色太深太沉,林简莫名有些心慌。
“是有什么——”林简再次开口,但这句话还未说完,眼前的人忽然抬起手,揽住了他肩膀。
林简霎时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他就径直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