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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霜，如墨的字迹渗透纸背满是岁月的沧桑。
顾妙音心间忽然泛起了寒意。
她一直都知道谢灵毓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风雅无害，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比上一世更加凶残邪恶。
这么看起来，谢灵毓早就知道古域的一切，月眠、苗千机，乃至苗域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他欺骗了所有人，用累累白骨为自己开启了另一条乱世之路。
这一世没有北胡，但有灾厄。
他从来没有变。
顾妙音目光微沉，思忖片刻，用指尖捻住信笺一角，这是他为祸苗域的证据。
就当她的手刚刚触碰到信笺时，发黄的纸面忽然如枯死的树皮般四分五裂，最后碎成粉末消失在月光之下。
顾妙音怔然，眼睁睁看着那封对人间充满恶念的证据消失在自己眼前，这一次，一种毛骨悚然的头麻感席卷了全身，连同四肢都如坠寒窖。
谢灵毓竟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古域秘闻都是上古文字，是黑是白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没有了这封信，以他如今在苗域的地位，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今日所见。
因为人们不会相信，他们敬仰如山神一般的存在实际是个恶魔。
顾妙音心情沉重，甩手将手中的古籍扔回了原位。
正当她站起身准备撤离时，花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只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划过，身姿敏捷钻入了书阁。
“……”顾妙音不动声色往阴影里退了一步。
黑影并未察觉书阁里还有人，跳入书阁后也如同顾妙音那般直接落在书架上。那黑影显然不是第一次入阁，因为‘他’目的明确，上手便从中间第三列书架开始翻找。
大约两刻钟后，黑影仍然一无所获。
顾妙音看着古籍的位置，心道：还有一个书架。
这时，黑影直起身往窗外看了看，思忖了片刻甩了甩头纵身跳回第一列书架。
顾妙音，“……”
霎时！
第一列书架忽然抖动，不待黑影反应，窗下一排黑砖被掀飞，一支支短箭从地缝中射出。
黑影身形微顿，为避开短箭只能跳上别的书架，可这次不知怎么回事？‘他’每移动一次，书架上的机关便立马被触发。
一时间，整个书阁成了乱箭齐飞的箭场。
黑影更加慌乱了，躲避短箭时不小心踹倒了一列书架。就是这无心之举仿佛触动了某个不得了的机关，瘫倒的书架往前压倒了一排，那一排又向四周扩散，眨眼间陈列的上千只木架轰然倒下。
糟了！
顾妙音眸光骤变，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来不及多想，顾妙音从阴影里飞出，跳上花窗逃了出去。
黑影人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这书阁里竟还藏着一个人。
但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多想，黑衣人避开箭刃从另一面窗下飞出。
就在‘他’跳出书阁的那刹间，九尺高楼轰然催崩，一声巨响，巨幕白烟甚嚣尘上。
顾妙音捂着鼻子，看着眼前漫天尘土神情格外沉重。
是……硝石。
她刚反应过来，坍塌的废墟中燃起了火星，顷刻间火势全面爆发，熊熊烈火好似一头吞天猛兽照亮了整个守山大殿。
黑影跳下楼后往地上滚了几圈，待看见一栋楼阁在眼前自燃，整个人都傻了。
“何人！？胆敢擅闯书阁！”
漫天火光之中，潜藏在大殿的暗寮卫倾巢而出，这些人头覆铁甲，手持诸葛连弩如杀神降临。
顾妙音无奈叹息了一声，抽出腰间软剑迎面杀去。
黑影愣了愣，似没想到同为夜贼，对方竟如此刚勇。
趁着顾妙音吸引火力，黑影转身往空中逃去。
“抓住他们！一个都不许跑了！”
月眠的院子离守山大殿最近，一听见声响便立马赶了过来。眼见黑影企图从上空逃走，月眠踮足轻踏，飞身上檐，九节鞭凌空一甩，震碎一丈气浪。
黑影脸色微变，只能折返被迫退回地面。
“哪里来的宵小鼠辈？竟敢入我苗域生事！识相的话赶紧束手就擒，否则……”月眠眸带寒光，“我抽断你的手筋脚筋。”
顾妙音身似鬼魅，凌空踏步躲过暗寮卫的箭阵，暗寮卫也没想到对方实力如此强悍，纷纷拔出腰间弯刀群起攻之。但顾妙音一剑一个，踩着暗寮卫的头直接破空登上高空。
月眠蹙眉，身影一闪移步拦在顾妙音之前。
黑影看准时机，连忙转头奔向暗寮卫。
这是想把棘手的扔给她？
顾妙音看出了黑影的心思，冷笑了一声，提剑杀向月眠。
彼时，长生和红绸也带着一队暗卫赶到。
怎么有两个黑衣人？
红绸略有怔忡，却又很快遮掩了过去，“长生，你去抓那个，我去上空。”说罢，不等长生拒绝，便踏空上了高楼与月眠呈前后夹击。
月眠冷冷瞥了红绸一眼，“滚一边去，别来碍事。”
红绸拔剑，剑指顾妙音，“圣女，守护苗域乃我分内职责，你无权对我指手画脚。”
顾妙音覆在黑纱下的红唇轻轻一勾，一个反身挑剑刺向红绸。红绸会意，迎面而敌，月眠不甘示弱，挥舞长鞭从顾妙音身后劈去。
就在这时，顾妙音腾空闪现至红绸身后，软剑顺势缠上她的右臂。红绸脸色微变，一脸决绝看着月眠，“别管我，不能让她跑了。”
彼时，十寮寨主闻声而来，纷纷踏入院中，正好目睹此景。
月眠冷笑，她恨不得趁乱杀了红绸，哪会管她生死？
长鞭如毒蛇挥下，罡风如镰刀过境。
顾妙音操控着红绸的手，高高举剑，鞭方至眼前便被斩下。
月眠脸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纵身上前又是一鞭，这一鞭她蓄满了八分力。
顾妙音游刃有余，拖着红绸往后退，从众人眼中看来是月眠这一鞭太强，两人被罡风震了出去。
月眠有些存疑，一鞭一鞭抽向红绸，鞭力所及青瓦消散，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完全没有顾念红绸。
而红绸被顾妙音挟持且战且退，但她眼神坚定临危不乱，半分没有怨恨月眠的意思。
就在这时，地面的形势发生了逆转。
长生被黑衣人一剑贯穿肩胛，黑衣人趁乱逃了出去。
“废物！”月眠气急败坏，想去抓跑了的那个又舍不得眼前这个，犹豫间顾妙音先发制人，操控着红绸与月眠正面打了起来。
恰是这时，红绸偷偷从衣襟里拿出一只药瓶。
月眠扫了一眼，心道这蠢货终于也聪明了一回，于是她难得配合，拂袖送上掌风。
与此同时，红绸单手解开瓷瓶往后一抛，顾妙音拉着红绸在原地转了一圈，一剑劈回罡风。
红绸脸色大变，颤声提醒，“小心。”
“……”月眠迎面吸了一口毒粉。
顾妙音看准时机，一脚将红绸踹倒在月眠身上，两人叠罗汉从高空掉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