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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剑斩下，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浩荡云雾，訇然中开。
为免引起动荡，这一剑收敛了力度，不过半丈宽的雾缝也足够顾妙音前行了。
她收剑，运转内息外覆于身体之上，丝毫没有犹豫，抬脚踏入毒瘴。
待顾妙音身影完全消失，又见一道剑影闪过，雾缝从里面完好合上了。
这便是古域？
这里面空气里的风都静止了，或者说，这里根本没有风，不仅没有风，甚至没有光。
原以为这毒瘴如城墙阻隔了古域四境，不曾想古域上空也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瘴气。
月光娇弱，根本穿不透上空的瘴气，以至于让人有种踏入深渊的错觉。
所幸顾妙音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萤石。苗域多繁树，不适用火种，与谢灵毓待的久了，她也养成了喜欢用萤石的习惯。
萤石的光很微弱，勉强只能看见三尺开外的距离。
因为没有光，这里所有的声音都会无限被放大，她几乎不间断地能听见各种诡异地沙沙声，四面八方都有。
顾妙音不敢大意，小心看着脚下。
忽然，她感觉脚底的泥土好似变成了一团棉花，她脸色微变，踮足悬空，就在她脚底刚刚脱离地面时，不知从哪伸出的藤蔓蹭得一下钻出死死缠住她的脚踝。
藤蔓上长着倒刺，缠住的同时逐渐收力。顾妙音不敢小觑，用骨剑刺入藤蔓之间的缝隙，勾剑将藤蔓斩断。
顷刻间，蔓条碎了一地落入湿地化作养料。
不等顾妙音松口气，新的一轮攻势紧接而来，沙沙声无限被放大，四面八方忽然涌现出数不清的藤蔓，它们细得如寻常柳条，粗得如饮酒碗口。
因为脚下是沼泽无法落地，顾妙音只能借力穿梭在藤条间，骨剑所到之处藤条皆化作断枝。可即便如此，这些藤蔓依旧无法收服，断枝被斩落后又源源不断有新的枝蔓出现，无休无止。
顾妙音蹙眉，冷着脸劈开一条生路后，纵身避过沼泽险滩。
退出沼泽的范围，那些藤蔓便悄然收了回去。
恰是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嗡嗡声，顾妙音眉心一跳，掌心化作风雷拍向右耳侧，霎时，空中燃起一团小簇明火，那小火点挣扎片刻便落在了地上。
那是只被烧焦的蛊虫。
顾妙音面色沉凝，茫茫望着眼前四处晦暗的深渊。
怪不得谢灵毓要将古域画出来，原来这里暗无天日。
眼下已经验证古域的确是座巫山，那就说明她之前的推演都经得起推敲。
只是……
顾妙音低头看着被烧焦的蛊虫，眸光怔怔。
一个人到底要在这待多久？才能连深渊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得分毫不差？
不知为何，她心绪有些闷闷的，就像春雨来临前的傍晚那样不透气。
所以……
谢灵毓，你真的曾经被困在这里吗？
*
古域毒瘴前，崔子与另外五名地支暗影已经碰头，眼看天快亮了还没看见顾妙音不禁有些担忧。
就在几人踌躇要不要回去等消息，忽然间一道剑气从毒瘴内射出，浓稠的白雾骤然消散，但见一道娉婷身影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崔子几人脸色大变，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声张。
今夜几人夜探古域纷纷受挫，不觉对这座神秘的大山起了敬畏之心。那白雾剧毒无比，光是靠近三尺便觉呼吸不畅好似被人抓住了咽喉，可这黑影竟能在毒瘴中生存，不是鬼魅便是邪祟。
“沙沙沙——”
地支暗影神色凝重，谨慎后退，这诡异的簌簌声分明是从那道被劈开的缝隙里传出来的。
莫不是这毒瘴里有什么邪祟被这黑影放出来了吧？
崔子最怕神鬼之力，吓得脸色惨白。
但见黑影长剑高举，一剑斩下，方才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簌簌声瞬时被切断，戛然而止。
这剑气？
崔子凝神望向毒瘴前的黑影。
月华流转，黑影偏头看了过来，露出一张熟悉的神仙容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