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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勇气势汹汹走来的时候,翠云已经退避走了。
“完颜褎,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翠云姑娘却是无辜的!”
完颜褎的脸上,如春风一般和煦:“张勇兄弟,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个屁!翠云呢!”
完颜褎摇了摇头说:“翠云的事,一会再说!”
张勇大怒,挥起拳头就朝完颜褎砸来。
完颜褎早有防备,轻轻避开。
身边护卫正要冲来,完颜褎却挥手止住,看了看张勇,笑着说:“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能好好谈一谈呢?”
张勇听了,矗立在那里,死死的瞪着完颜褎。
“张勇,你我之间的恩怨,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没错,我确实碎剐了你弟弟!
但你弟弟刺杀我,险些害了我性命,不论是法度,还是人情,我又岂能容他?
后来,你又来刺杀我,虽说是替你弟弟报仇,但却也害我受了伤。
我何等尊贵的身份,被你刺伤,岂能没个说法?
但我却念在你弟弟的份上,没有跟你一般计较。
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非但不跟你一般计较,反而还派郎中悉心治疗你的伤处,可谓是仁至义尽。
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
张勇越听越奇,等到听完颜褎说完,直直的瞪着完颜褎看了半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不由得呆愣片刻,冷笑一声说:“汉金不两立,你是金狗,便是没有我弟弟的仇,你我之间也是不共戴天!”
完颜褎听了,冷冷一笑:“好个汉金不两立。
你矢志做汉人皇帝的忠臣烈子,倒也不错。
只不过,赵宋皇帝却又如何对待你们?
岳飞不一样被你们的汉人皇帝杀害了?”
张勇听了,只觉得胸口如遭受一记重锤似的。
完颜褎话锋一转,接着说:“我们女真人是发迹于东北边陲不假,我们女真人刚刚南下的时候,确实也杀戮无数。
但试问,古往今来,哪个王朝的建立,不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为何单单我们女真人,便要一辈子被当成蛮夷看?
你们口口声声称颂的大唐盛世,我可听说那李唐皇室,可也是蛮夷后裔。
我们金国,也如大唐一样,尊崇你们汉人的文化,重用你们汉人来做官。
这天下,为何我们女真人就坐不得?”
张勇听了,呆呆不语。
他本没什么文化,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才加入的锄奸盟。
这些“大道理”,以前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他又哪里分辨清楚?
今日,听完颜褎亲口潺潺道来,再加上完颜褎本来就是个颇有亲和力的人,人格魅力自然非同凡响。如今完颜褎又是满脸诚恳的说出这番话,饶是张勇铁一样的意志,抗金意志也不由得软化了。
“这......”张勇一怔,随后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被灌输的抗金理念,愤声说道:“总之汉金不两立!我与你就是不共戴天!”
完颜褎悠长一笑说:“张勇兄弟,你错了!
不是汉金不两立,是善恶不两立,确切的说是良民与昏君奸臣不两立!
你们汉人的皇帝也好,为官的也罢,古往今来,自然有不少明君贤臣。
但是古往今来,你们汉人的昏君奸臣,却也与明君贤臣一样的多。
远的不说,就说如今你们的赵宋皇帝赵构,与那刚刚过世一年的秦桧。
有这样的昏君奸臣,你们汉人百姓哪有好日子过?
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孟子还说过:闻诛一夫纣矣!
只要皇帝昏聩、朝政昏暗,只要老百姓没有好日子过,那这昏君奸臣,咱们反了他又何妨!
赵构如此昏聩,你竟然还要为他效忠?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至于我们女真人。
我们女真人如今虽然入主中原,但我们女真人如果也出了昏君、奸臣,如果我们大金国的百姓也都没好日子过,那咱们也反了他,又有何妨?
到时候,不但你反,连我也要跟你一起反!”
张勇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心里砰砰然起来,对完颜褎的心思,在不经意之间,也悄然发生了质变。
完颜褎顿了顿,接着说道:“不瞒你说,如今,我可就做着这样的事!”
张勇一怔问:“什么事?”
完颜褎肃然说道:“如今我们金国的皇帝完颜亮,本来就是篡位得国,这些年来杀戮无算,民不聊生!
这段时间,山东、河南等地的百姓,都被他逼的走投无路,纷纷造反,就是完颜亮种下的恶果!
我虽然也是金国宗室,但该有的是非观念还是有的!
即便明知道与完颜亮力量悬殊,扯起反旗乃是以卵击石,但既然完颜亮不仁不义,我又岂能不为民请命!
因此,如今我要带头反他完颜亮!”
说到这里,不容张勇说话,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勇,满脸诚恳的说:“张勇兄弟,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反他完颜亮吗?”
张勇早已被蛊惑的热血沸腾,一听完颜褎这番极富煽动性的话语,正要忙不迭的答应,猛然想起翠云的事,忙问:“翠云姑娘呢?”
完颜褎哈哈一笑:“看来张勇兄弟终究不是英雄,还是舍不得温柔乡呢!”
张勇听了,不由得怒目相视。
完颜褎却浑不在意,笑着说:“张勇兄弟放心,我岂是棒打鸳鸯的人!
寂寞久了,做一次牵红绳的月老,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只不过......”
顿了顿,完颜褎深深看了一眼张勇,满脸严肃的说:“翠云虽然出身婢女,但却也跟随我多年,该有的礼数,可是要有的!
张勇兄弟,你该不会嫌弃她吧?”
张勇忙道:“岂会!”
完颜褎郑重的说:“你如果想要翠云姑娘,便要纳她为妻!
什么娶她做侧室之类的想法,想也别想!”
张勇肃然说道:“我自然是要娶她为妻的!”
“这就好!这就好!”完颜褎接连点头:“既然张勇兄弟能有这个态度,那我就放心了!
这样吧,后天便是良辰吉日,我来做证婚人,你与翠云姑娘后天完婚,如何?”
张勇听了,不由得轰的一声,呆呆的看着完颜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