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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勋、梁芳赞的目光也一起聚焦到李弘身上,似乎都想从他的反应中嗅出一些蛛丝马迹。
孙冲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抑制住内心的躁动,好在黄锦辉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弘身上,对于孙冲这个“不起眼”的随从没太关注。
李弘不以为意地接过大字报,打开一看,顿时震惊、欢喜、愤恨等多种情绪接连在他的脸上登场。
然后,李弘看了一眼黄一勋,好像看一个活宝似的,眼神中充满了嘲弄。
“你......你看什么!”黄一勋怒道。
李弘笑了笑:“没看什么。”转过头,很是同情地问黄锦辉:“知县大人,这真是令公子的手笔?”指着最后那“大义灭亲黄一勋”的落款,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乱说什么!”黄一勋跳了起来。
“不得无礼!”黄锦辉喝道。
黄一勋气呼呼地看了一眼李弘,梁芳赞在一旁拼命拽了拽表弟,黄一勋只好重新坐了下去。
“贤侄,犬子虽然顽劣,但还不至于做出这样没谱的事情。”
“嗯......”李弘故作高深起来。
老实说,黄锦辉竟然拿着大字报找上门来,这一点大大出乎李弘的意料。好在他脸皮够厚,心理素质够硬,因此才没露出破绽。
“贤侄。”黄锦辉淡淡的说:“这布告里面,专门罗列了本官父子下注猛安谋克一事,不知贤侄对此事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李弘萌萌的问,忽然睁大了眼睛:“知县大人,你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小侄干的吧?”
“不是你做的?”黄一勋冷冷的说。
“做你个大头鬼!我会干这么蠢的事?”李弘也不客气,直接硬怼了回去。
“还在狡辩!”
“一勋,不得无礼!”黄锦辉一边喝止了儿子,一边长叹一声说:“本官知道,本官父子下注那猛安谋克,贤侄对此事确实有些误会。只是,哎......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本官身为知县之职,治理地方本来就殚精竭虑了。又有猛安谋克进驻此间,本官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女真人与汉人之间的关系,进而影响到一地治安,本官又岂能不慎之又慎?因此,有时候,虽然明知道很多事该做,却不敢去做;明知道很多事不该去做,却又不得不做。难啊......还望贤侄多多谅解。”
谅解你个鬼,就你这样的,搁在后世,就是汪伪政权那些明明卖国投敌,却还恬不知耻自我美化说什么汉金亲善的狗汉奸。
“知县大人自有知县大人的难处,小侄能理解。”这话显得很言不由衷。
“哎。”黄锦辉长叹一声:“一勋,把银票拿来。”
黄一勋不情不愿地将五千两银票拿了出来,递了上去。
李弘接过来一看,愣住了:“知县大人,你这是......”
黄锦辉沉痛地说:“贤侄,你能带领手下家丁,向猛安谋克公然挑战,平心而论,这件事确实大大地提振了咱们汉人的志气。本官身为汉人,于情于理,都不能对此熟视无睹。这五千两银票,就当本官父子为你们李家家丁队下注的了。”
啊......黄一勋、梁芳赞互相紧张地看了一眼,父亲(姨夫)莫非昏了头,竟然一股脑拿出五千两银票给李家家丁队下注?这岂不是白白打了水漂?虽然,李家小贼扬言承担八成的损失,但就算是这样,咱们也要白白赔了一千两银子啊。
“这可使不得!”李弘一听顿时不干了。
“贤侄切勿推辞!”黄锦辉显得很是笃定:“你难道要冷了我一个汉人的热血吗?”
“知县大人,小侄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请把银子收下。”
“不可不可!”李弘也急了:“知县大人要是真心支持我李家家丁队获胜,可以去泰和钱庄下注啊。至于给小侄个人?这个就大可不必了。”
“哎......”黄锦辉长叹一声,把银票收起来,递给儿子。
黄一勋赶紧收起来,可不能再打水漂了。
哪知,黄锦辉接下来却说:“既然如此,那本官等会回城,就把这五千两银票全都下注给贤侄的家丁队。”说完,目不转瞬地望着李弘。
黄一勋、梁芳赞一听,又紧张起来。
“不可不可!”李弘忙说。想发财?门都没有。
“有何不可?”
“知县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职责所在,如果公然为小侄站队,万一被有心人捕捉到这一消息,然后大做文章,知县大人岂不是很被动?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份布告本来就指摘知县大人的家财来源可疑了,知县大人要是在这风口浪尖又一股脑丢出五千两银子下注,岂不是坐实了这份布告?”
“贤侄所言极是!”黄锦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痛心疾首的说:“哎,如此一来,本官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贤侄的家丁队与猛安谋克竞技,却不能帮上什么忙了。”
“大人!”李弘无比认真的说:“小侄的家丁队与猛安谋克比武,纯粹是库勒擦大哥与小侄闲着无聊解闷而已,与什么汉人、女真人比武竞技,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想给本公子下套,门都没有。
“哈哈哈,贤侄所言极是!”黄锦辉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本官就先不打扰了。”说完,与李弘客套了两句,领着黄一勋、梁芳赞等人就走。
“知县大人慢走!”李弘依依惜别,显得很是不舍。
黄锦辉走出一段路途后,徐徐的问:“芳赞,一勋,你们怎么看?”
黄一勋道:“以孩儿看,这李家小贼分明揣着明白装糊涂!”
梁芳赞徐徐的说:“李家小贼看见那布告之时,脸上曾短暂浮现了欢喜的模样。”
“哼哼。”黄锦辉冷冷一笑说:“那是他本来心里嫉恨老夫,如今眼看老夫被人痛骂,因而幸灾乐祸罢了!”
“那姨夫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李家小贼干的?”
“说不好!”黄锦辉摇了摇头:“李家小贼性情难以琢磨,本官看不透。”
“那父亲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黄锦辉脸上浮现起阵阵杀机:“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李家小贼做的,又当如何?此人看似纨绔子弟,实乃桀骜不驯之人,老夫想要收服,绝无可能!既然如此,老夫又岂能眼睁睁看着章丘县冒出一个公然与老夫唱对台戏的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