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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岩妖王是个鹰钩鼻的白发老头，目光锐利，扫视全场，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王者霸气。
不说是郑家一方，就连趾高气扬的冢原千变，瞧见了也说不得拱手，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妖王”……
为何？
因为龙岩妖王不只是妖王，更是一名实打实的妖族大圣。
何谓“妖族大圣”？
这是一个特殊的妖族称谓，专门指代妖族之中的超凡强者。
这样的强者，堪称镇国级的大拿……
无论是去往任何一处地方，都会受到最高级别的待遇。
那冢原千变虽说一手超神剑法，又在华族这等权贵阶层厮混，有着比半步超凡还要更进一步、准超凡的超卓实力……
但在一名实打实的妖族大圣面前，终究还是下意识地低头。
双方罢战，看向了龙岩妖王。
郑森知晓龙岩妖王于福建郑家的地位，对于这位长辈，最是尊敬。
当下也是拱手，恭恭敬敬地说：“柳叔父……”
龙岩妖王名叫柳南生，此刻瞧见这郑家大公子，也是冷冷说道：“我可不敢做你叔父，现在长本事了，之前的交代，都忘在了脑后？”
郑森听了，越发惶恐，赶忙解释：“叔父，不是我不长记性，而是这帮人，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住嘴！”
龙岩妖王直接打断了郑森的话语，寒声说道：“华族是你父亲最尊贵的客人之一，而黑羽悠亚小姐，在泉州出了事，你让他怎么去跟华族徐秀夫交代？行了，你父亲让你现在就回武荣，这边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二公子郑渡……”
此言一出，郑森陡然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龙岩妖王，没想到父亲对于此事的处理，竟然是这等的偏袒。
而听到龙岩妖王的话语，原本怨气冲天的冢原千变，也终于脸色稍缓。
那些执弓杀人的摩小组，也都露出了得意之色。
“走啊，愣着干嘛？”
龙岩妖王的催促，让沉默的郑森终于回过神来。
他麻木地抬起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保持着礼数，朝着龙岩妖王拱手行礼：“是，叔父……”
……
陈九暮跟随着郑森的一众随从，离开了港口。
作为大公子，郑森这边直接乘车，叫上了首席谋士赵逢甲，以及林咏威两人入座。
至于其余人等，则各自骑马，跟随其后。
陈九暮作为新晋之辈，凭借着先前的表现，也得了一匹黄骠马，跟在了人群中。
郑森三人，上了车后，似乎施展手段，直接屏蔽了内外。
但是离得这么近，身为超凡的陈九暮，想要探查，终究还是能够听到一二的。
不过三人在里面，并未有聊太多。
主要是归程的路上，郑大公子多少有点儿崩溃。
毕竟一直以来，他虽然颇有雄心，但对于自家父亲，却是视之为偶像。
他也相信自家父亲，在道义上，一定会选择自己这一边……
然而结果却让人心寒。
当华族挥舞屠刀，朝着港口的官兵，以及海船上的无辜百姓挥去之时……
父亲却派了麾下第一大将，赶过来将与其起了冲突的自己，一顿臭骂。
并且要让他直接回返武荣老家，而由他二弟郑渡，来顶替接待一职。
要知道，此番济世大会，邀请的都是天下间最强的一批大佬……
能够在这些人面前露头，也是肯定了他嫡子的地位。
而此刻，如此变故，似乎有意将他冷藏。
虽说郑家，与那京城的皇室，体量上远远不够……
但到底也是东海霸主，势力遍布整个福建。
这个世子之位，若是旁落……
又该如何？
郑森到底不过一十六岁的少年郎，遇到的挫折太少，此刻多少有点儿懵。
反倒是那个赵逢甲，却是个临危不乱的智者。
他一语道破了郑芝龙的目的，就是务必保持稳定，不能在济世大会之前，出现任何岔子……
至于其他，都是后面需要再处理的事儿。
正因如此，让华族这帮家伙发泄一些，用一些无辜百姓的性命，缓解一下徐次郎、冢原千变等华族头目的怒火，终究还是划算的。
听到这话，郑森更加崩溃了。
他流着泪，说：“父亲怎么如此……冷血？不可能！”
他说得十分坚定，但语气，似乎又稍微软了一下。
或许内心里，也认可了赵逢甲的说法。
……
冷血吗？
陈九暮这么问自己。
最终的答案，却也并不意外。
雄霸一方，扬名海上的郑芝龙，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可是海贼出身，手上沾染的鲜血无数，又岂是一般的枭雄角色？
在那样的人心中，世间的一切，都需要围绕着他而转。
任何东西，都可以牺牲。
几条小老百姓的命，哪里抵得过眼下要做的大事？
事实上，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
若是此番的济世大会成功了，救下的黎民百姓，又岂止亿万？
牺牲几个平民，又算得了什么？
是吧？
陈九暮将自己代入到郑家家主的视角，不由得冷笑。
一路上，他跟随车队回返。
到了下半夜，终于抵达了晋江会馆这儿。
而这时的郑森，也终于被两大谋士给劝住了，勉强打起精神，过去找留守于此的管事，完成交接。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在天明之后，拜见各个重要的客人，打了招呼之后，最后离去。
不管怎么样，该刷脸的时候，总是需要刷脸的。
于是各人都在忙碌……
陈九暮从林咏威这儿，也领到条子，能够去往账房，支取阿鹿的抚恤金。
拿了条子，陈九暮丝毫不作隐瞒，说准备让涂山狐族这边的熟人，帮忙带回……
林咏威那边也认可了。
于是，带着刚刚支取的一百两银子，陈九暮直接去往了小狐女等人住处。
因为隔墙有耳，于是直接进了偏房，护法龙二的屋子。
一进去，小狐女早已恭候。
小两口简单温存一二，说起今晚之事。
陈九暮先问起阿鹿下落，得知人被龙二带走，安置去了之前接待他们的那个暗哨处休养。
又聊起了眼下华族之事。
大概交换了一下情报，陈九暮又说起后续之事。
小狐女有些疑惑：“这什么济世大会，到底准备说些什么？”
陈九暮联想这几日见闻，狐疑地说：“难不成，是秽土重生，另起炉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