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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楚泠正在院子里弹琴,琴音低沉凌乱。瞿麦早已受不了琴音出门遛弯了,五味子和甘草在大堂里大眼瞪小眼,眼中全是无奈。
忽然琴音停了,五味子和甘草精神一震,同时松了口气。
原来一只白鸽落到楚泠身边,楚泠解开信鸽腿上的小竹筒,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条。只见布条上写着:“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申时,四月楼,安。”
楚泠攥着布条,嘻嘻直笑,跳起来回屋子里梳洗装扮了起来。
申时,楚泠一身绿色曲裾出现在四月楼下。她抬起头望向卫泰上次带自己去的那个隔间,眉眼含笑。
卫泰在楼上已经看到了盛装前来的楚泠,却依旧没有打开竹帘。静静的等着楚泠自己走进来。
楚泠拉开门一看,卫泰一个人在自斟自饮。眉头一皱,柔声问道:“怎么空着肚子喝酒了?”
卫泰看着楚泠在自己对面坐下,愁眉苦脸的,不置一词,继续给自己倒酒。
楚泠按住卫泰倒酒的手,卫泰动作一滞,反手握住楚泠的手,叹道,“最近一直忙,冷落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楚泠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
卫泰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盒,放到楚泠面前。
“这是什么?”楚泠眉开眼笑的问道。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卫泰神秘的一笑。
楚泠打开一看,原来是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楚泠拿起一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笑的眉不见眼。
席间楚泠叽叽喳喳说些医馆的趣事,也说了些竟日不见的相思,卫泰始终淡淡的,酒却不曾停歇。
最后楚泠终于发现了问题,问道,“你怎么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卫泰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
楚泠也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你一定有事,跟我说说,没准能帮得上你。”
卫泰苦笑道,“即便你能帮上,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女子相助?”
“女子怎么了?”楚泠扬起下巴,不服气的说道,“你且说说看。”
卫泰目光闪烁,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最近晋燕齐三国打仗,生意损失不少。原指望从楚国找补出来,也能持平,没想到楚国今年水患极重。我们不仅损失了货物,还要三倍赔偿货主的损失。如此一来,真是雪上加霜。”他说完将爵中酒一饮而尽。
楚泠一边听着,一边估计着自己手里的钱财,最后谨慎的问道,“那你现在需要多少钱啊?”
卫泰苦笑着说道,“目前所需不多,只是。。。”
“你且说你需要多少吧?”楚泠急急的说道。
“五百釿。”卫泰试探着说。
楚泠垂首想了想,说道,“我那有点钱,明天我取来给你送去吧!”
卫泰断然拒绝道,“这怎么行?我怎么能用你的钱?”
楚泠熬了摇头,说道,“没关系,你缓过这阵子,加倍还我就好了。”
卫泰还是摇头,说道,“不行,不行。”
“大男子主义。”楚泠不满的说道,“你不是一个人,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呢!再说,我又不是给你的,不过是借你的。”
卫泰这才不再拒绝,坐到楚泠身边,揽过楚泠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怀里,感慨的说道,“泠儿,等我忙过这一阵,我就去医谷跟你师父提亲,嫁给我吧!”
楚泠一下子从卫泰怀里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卫泰,问道:“你是认真的?”
卫泰点了点头。
楚泠低头陷入了思索,然后说道,“不急,你先把商号的事处理妥善了再说。”
卫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明月当空,楚泠在院子里看月亮。她已经清点完自己的财产,五百釿虽然很多,但是依旧可以承受。只是来自前世的经验告诉她:情侣之间有了银钱交往,要么很快进入谈婚论嫁状态,要么就是终成怨偶。
楚泠现在想,主动提出出资的决定太草率,奈何话已经说了出去,就断断不能反悔,且拿这五百釿试探一下吧,如果他还了,就说明还是可以信赖;不还的话,趁早了断吧!
而此时卫泰却在郡尉府跟景渊对月畅饮。
“子回,我们也有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畅饮了。”卫泰眉开眼笑的说道。
景渊笑着说道,“是啊,我回来也有很多事要做,一时没什么时间。”
“我本来想叫楚泠一起过来。。。”卫泰觑着景渊的脸色,见景渊眉头一皱,才继续说道,“又怕你尴尬,所以就没叫她过来。”
景渊面色冷冷的说道,“你要是带她一起过来,就见不到我了。”
“你不必这样吧?”卫泰反击道,“你俩早晚不是得见?还能一直不见面啊!”
景渊一仰头喝尽杯中酒,说道,“你快把楚泠娶了吧!”
卫泰狐疑的看着景渊,说道,“这是我俩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不想见她,你们成婚之前都不想见。我累了,你走吧!”景渊直接下了逐客令,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卫泰在树下看着景渊头也不回的回屋,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很快又松开。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高声喊道,“你等着喝喜酒吧!”言毕也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内本已瘫在榻上的景渊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外间桌子上拿起一壶酒,仰起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呆立了一会儿,又拿起一壶酒。。。
景渊怎么也忘不了,他回来的第二天,卫泰兴冲冲的告诉他,他又给他找了一个嫂子。
景渊原本是为他高兴的,可是没想到卫泰却告诉他,那个人是楚泠。
居然是楚泠!居然会是楚泠!
景渊一时间有些迷惑,不明白他们俩个人怎么走到一起,但是他依旧微笑着说,“是吗?那很好啊!楚泠很好。”
卫泰试探的问他会不会介意,因为楚泠说怕会影响他们俩个人的友谊。
景渊洒然一笑,说道,“她想多了,兄弟是一辈子的!”
卫泰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情非得已,说他太喜欢楚泠了,那时候景渊又在城外,他就表白了,没想到楚泠会接受自己。
景渊不再问,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从那之后,他就没有再跟卫泰喝过酒。
此时,景渊瘫坐在榻前,身边几个酒壶已经放倒,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可是他没有。
他以为自己会伤心,可是他没有。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喜欢的是智音,想的最多的是智音。可是当听卫泰说他跟楚泠在一起的时候,他除了震惊,还有一丝丝的胸闷。
午夜时分,景渊的屋子里终于想起了鼾声,只是从外间到榻前,横七竖八的有十多个酒壶。
这一日,楚泠结束了一上午的诊疗,准备出门的时候,被门口一架马车惊到。原来马车奔腾而来,到门口都没减速,而就在楚泠迈出大门的时候,马前蹄凌空而起,生生的停下了。
楚泠好奇的望向车夫,这一下又把她惊到了。
原来车夫不仅衣着华美,高冠束带,剑眉星目,鼻直口方,气质亦是不凡。他嘞住马之后,并没有看楚泠,仿佛刚才不是他止住了这场意外。他回头隔帘问车内的人,“夫人可还好?”
“还好,到了吗?”里面一个女子虚弱的说道。
“到了,就是这里,我扶你下来。”男子说道。
楚泠本来要走了,一听这话猜测是来医馆看病的,十之八九是找自己看病,于是就驻足不前了。
男子先下车,然后一只纤纤素手伸出帘外,紧接着一个身着桃红色曲裾的女子掀帘而出。
男子赶紧将她抱下马车,然后搀扶着女子走进医馆。
全程被忽略的楚泠摸了摸鼻子,正在犹豫是要进去还直接走开,只是她不自觉的选择了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那个男子匆匆的跑了出来,依旧是没看到楚泠,直接跑到了大街上,急的左顾右盼。
甘草急急的跟了出去,喊道,“哎,这位先生!”言毕看到楚泠站在门口,惊喜的说道,“五师姐,原来你没走啊!这位先生的夫人。。。”
那男子这才注意到楚泠,瞬间恍然大悟,既惊且喜的说道,“原来绿衣楚泠就在眼前,是在下眼拙。”言毕又走进了几步,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在下上官岐,求少楚给内子诊治。”
楚泠这才假装恍然大悟的说道,“噢!原来你们是来找我看病的啊!”
上官岐忙不迭的点头。
楚泠转身对甘草说,“带病人去我的诊室。”说完就往医馆里走去。
上官岐愣了一下,赶紧快步跟上。
待楚泠坐好,上官岐扶着他妻子坐了过来。
楚泠一本正经的问道,“姓名。”
“昭苕。”
“年纪。”
“十八。”
“可有生产?”
昭苕脸色一红,摇了摇头。
楚泠仔细看看昭苕,脸色苍白,“我给你切切脉。”
昭苕依言伸出雪白皓腕,腕间的玉镯相互碰撞,叮咚作响。
楚泠切了一会儿脉,又说道,“张嘴,我看看舌头。”
昭苕依言做了。
楚泠飞快的在竹简上记录,然后一边写一边问道,“今日是行经第一天吧?每次都很痛?”
昭苕脸红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疼了好些年,也吃了很多药,总是不见好。听闻少楚擅长女科,我们正好在晋国,就过来瞧瞧。正巧赶上今早。。。今早就来了,夫君不等车夫,亲自驾车从城外赶来,倒是耽误少楚的时间了。”
楚泠微微一笑,说道,“无妨,也许是我们有缘吧!你这是气血不足,加上行经期间气血不通所致。我给你开付药,你坚持吃七天,下次行经再依方吃七天,连续吃三个月,可以好转,且更容易受孕。”
昭苕闻言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看向上官岐,上官岐也很是激动,手掌扶住昭苕的肩膀,安抚她俩下。
昭苕一时间忘记了小腹的疼痛,说道,“少楚此话当真?如果能治愈我这多年顽疾,到时候我定有重谢。如果,如果我果然怀孕了,我定会加倍酬谢桃园医馆。”
楚泠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二位先去找甘草把这次的诊金付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昭苕和上官岐望着楚泠离去的背影,一时间哭笑不得。上官岐还是跑前跑后抓药、交钱,交了很多钱。
甘草有些不好意思,就先给煎了一服药,让他们吃完再走,免得回去煎还要等。
回去的路上,昭苕在马车上昏昏欲睡,脑子就想,这个少楚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
上官岐在车外也琢磨,他年长昭苕几岁,也觉得楚泠看起来有些面熟,只是他自认这是第一次见她,那么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他想问昭苕,一掀帘见昭苕已经睡了,就放下了帘子。心想,“不管怎样,楚泠的药还是很管用。最好能治好苕儿,如果再能填一个一儿半女,我也不用听那些老头子念叨了。”
子嗣一直是大家族里最重要的事,他们夫妻这次出来也是为了躲一躲清净,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次他们的收获远远不止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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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出差了,就没有时间写文了,这周才补上。兮儿又要忙准备考试,争取准时周末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