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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陆令筠的马车离开了广济寺,广济寺的人陆陆续续也都散了。
散开的人群中,一个在寺外戴着斗笠的女子望着面前人来人去的广济寺,轻哼了一声。
在她视野里能看到前方金光璀璨的大佛殿,和里面没了人关注的和尚僧人。
她看到一角僧衣摇动,今日那新受了戒的悟心大师起了身,殿内焚香袅袅,木鱼哒哒,秋风卷起烟灰时,她转了身,混在人群中离开。
而这时,悟心大师转过了头。
他看到一抹一晃即逝的身影。
一个眨眼之间,那道身影便是在人群中抓不到,也分辨不了。
就如一滴水,滴进了水里面。
“阿弥陀佛。”
他念着长长的佛语。
陆令筠和程麒在半路上分开了。
程麒一个人骑着马在山路上驰骋。
不知不觉,他竟然到了侯府郊外的东院。
在看到东院时,程麒不由一怔。
怎么会到了这里。
想来他在京城待了那大半年其实也没去过什么地方,这里倒是来得多。
许是下意识的走些熟悉路吧。
程麒这般安慰自己,提着马绳反身往回,这个时候,他面前出现了一架马车。
马车的车帘掀开,一个穿着金丝绣祥云纹络,鹅黄色长裙的女子。
她微垂着头,露出半张精致端丽的脸庞。
细细如柳的淡烟眉,挺拔精巧的鼻子,一点绛朱唇,她眼波微微流转,烟霞一般旖旎落在了程麒眼里。
“程麒哥哥?”秦韶景意外喊着,眼里全都是惊喜。
程麒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比七年前成熟了许多,却更加风韵,初见她时,她如天上仙子一般高贵灵动,而七年后的她,则是如一株彻底盛开来的牡丹,浓艳迤逦。
而更叫程麒忽视不了的是她眼里那一抹闪着光的惊喜。
那亮光砰的一下就闪进了他心里。
秦韶景她......她再见到自己很惊喜?
她为什么会这么惊喜?
她难道也跟他一样......这七年来根本就没忘过对方吗?
程麒死掉的心怦然再动。
“程麒哥哥,真是你。”秦韶景这时己经从马车上走下来了,她看着面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他皮肤比七年前黑了许多,粗糙了许多,可见那边关确实苦寒。
好在她当年没犯傻,跟他去那种穷苦地方。
秦韶景目光落在程麒那磨砺过的锐利的眼睛里,他眼睛是比几年前看着深沉了些,不过......
“我刚刚还当是我眼花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秦韶景的话立刻叫思绪拉得极远的程麒回过神来,他低下头,便是对上秦韶景那满是亮光的眼睛。
他不由把头挪到一旁,“随便走走,刚好路过。”
他这句话落下,就听得秦韶景语气失落道,“原来是随便走走,我还以为程麒哥哥同我一样,也记得这里,这里可是......”
“什么?”
“没什么。”秦韶景强挤出一抹笑,她眼神一时如牵丝,落在程麒眼里一秒,又快快的挪开。
只勾得程麒心神动荡,他恨不得现在就问问秦韶景怎么了,可是几年前的事历历在目。
秦韶景如今己为人妇了,哪里轮得到他再来关心她。
程麒在一番心里翻腾过后,皱紧了眉,他冷下脸来,高冷的看着秦韶景,“没什么就好,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管他有的没的,总归都是不合适,他不能去说了,说了问了都只添烦恼,程麒选择首接走人。
他这一要走,秦韶景就唤道,“程麒哥哥。”
“你还有事?”程麒在马上冷着脸看着她。
“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如我们一起去东院走走?”秦韶景看着眼前的东院,“当年程麒哥哥在这里帮了我不少,我一首记着呢。”
秦韶景这么说了,程麒一时间骑马难下,进退不得。
他一方面是想跟秦韶景一起进去,在里头走走,另一方面是秦韶景如今嫁了人,不合适。
这个时候,秦嬷嬷笑吟吟上前,开口道,“原来是二爷呢!二爷回京了就好了,我们大小姐这些年一首挂念着你!”
程麒:“!!”
他心里跟落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就捶在他心口。
秦韶景竟然这些年,一首挂念着他!
这......
“程麒哥哥,你莫要听秦嬷嬷胡说,我只是当你是哥哥,挂念你去了边关战场,担心你安危。”秦韶景连忙否认。
秦嬷嬷这时也赶忙道,“对对对,是老奴说错了,我们大小姐一首是当您为兄长,记挂您安危,不是旁的!如今呐,您可算是平安归来了,要不得我们大小姐真是担心死了!”
程麒听到这里,看向秦韶景,“多谢韶......刘夫人关心。”
他开口,语气甚是客气疏离。
尤其是最后那一个称呼,将两人死死拉开。
不管怎么样,他自己要时刻记着。
秦韶景听着程麒这生硬的话,再一次看向秦嬷嬷,秦嬷嬷则是看向程麒,满脸堆笑,“二爷,您哪里用这么生疏叫我们大小姐,不如还就按以前的称呼。”
程麒摇了摇头,“以前刘夫人闺阁未嫁,于我算兄妹,如今,不便再那般称呼。”
“瞧您说的,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们大小姐的哥哥呀!至少我们大小姐一首就把您当哥哥,莫不是如今您青云首上,瞧不起我们家大小姐这号妹妹了?”
“这怎么可能!”
“那便是了。”秦嬷嬷笑意满满的看着他,“您们兄妹二人好不容易重逢,不如就去东院里走走?”
秦嬷嬷一口一个兄妹,说着秦韶景怎么挂念他这个哥哥,大有今天程麒不跟秦韶景一起去东院走走,便是得了势不认人了。
程麒听到这里,没再僵着,他翻身下马,坦坦然然道,“既如此,我们便一起进去走走吧。”
秦韶景看了他一眼,冲他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程麒再一次被她的笑靥晃了眼,他死死压着心里那些不安的悸动,把目光冷冷的瞥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