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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季挽率先打破沉默：“你今天在祖母这里呆了一天么？”
“嗯，一整天。”
钱琳琅回答的有气无力，一离开季老太太的院子，知道可以不用装了，她就疲倦得不行。
季挽的眉尖微微皱了一下，伸手扶着她往回走，声音低且柔：“你身子不舒服应该跟祖母说，硬撑着受苦的还是自己。”
钱琳琅摇头：“怎么说啊，我们本来就不熟悉，现在都是靠着祖母对你的看重来维系。我要是自己提要求，她可能会不高兴。”
“不会，祖母是个明理的人。”
钱琳琅想了想：“那我下次就不应付她了，只做我自己喜欢的事。”
季挽面有欣慰之色，柔和地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都可以。”
“都可以是什么，怎么吃？”
钱琳琅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嫌弃地说：“你这个梗一点不新。”
“逗小姑娘要什么新梗。”
钱琳琅停下脚步，挑眉看着他，说道：“我不小了，好不好，我已经十四岁了。”
季挽有点愣神，十四岁，如花朵一般的年纪。而他比她整整大了八岁，对她来说，他有点老了吧！
对于季挽忽然的沉默，钱琳琅不习惯了。
她偷偷打量他，在心里暗暗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想了半天未果，她也就不再想了。
她现在在季家没什么自由，想出去不容易，而且院墙太高，翻墙也不太现实。很久没去星郧楼，也有几天没见到许云周了。
这样下去会耽误她报仇的进度，还会耽误学医，本来已经计划好的东西，因为这场意外全部停滞不前。
她心里愁云惨雾。
季挽最看不得她皱眉，低声问道：“怎么了，是感觉陪祖母累，还是想出去玩儿？”
钱琳琅回神，压下心里渴望出去的念头，她的打算不能被季挽发现，“今天绣了半张手帕，可能低头时间太久了，有点脖子疼。”
“祖母让你绣手帕了？”
“嗯。”
季挽停顿了一会儿，道：“明天请安后你就找借口回来，你这几天要好好休息，不然容易落病根。”
钱琳琅想，她不过是来个月信，又不是生孩子要坐月子，有什么可落下病根的。
季挽知晓她质疑的眼睛在说什么，低头解释：“女子来月信的时候，会血气不足，所以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钱琳琅暗想，他这个人倒是脸皮厚的，可以轻易说出女子最隐私的事。她快听都听不下去了。
季挽在她的眼神下落败，无奈地解释：“这是人的正常生理现象，有什么好避讳的，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钱琳琅听他说她是小人，挥动拳头就要达打人。
季挽任她打了两下，然后把她的小拳头包裹进手心里，柔和地说：“夫人，这可是在外面，你就不收敛一些么？”
他的话提醒了钱琳琅。
她猛然惊醒，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放松了？她刚刚的行为要是被有心人看到，捅到老太太那，对她应该是极为不利的。
她收回自己的手，低头往回走，脸上又恢复了平常那副冷清的样子。总结自己最近的反常，无非就是因为季挽，他的和善和纵容，让她放松了警惕。
这对她来说，是极为危险的事。
回去后，季挽明显感到她又给他们之间砌了一道墙，让他们之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生疏。
季挽试着打破，但她的反抗明显。他有点想不通，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她怎么就又开始抵触他了。
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
这晚钱琳琅睡得不好，她始终在做一个梦，反反复复都是她在河边走着，忽然被人拉下水。
她看得很清楚，拉她下水的人是季挽。
醒来后，她愈发觉得季挽危险，自己应该远离他。她这颗心，早就应该被仇恨占满，任何多余的情绪，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
之后的日子两个人相安无事，交流也很少。转眼间，入了冬，寒流一泄如瀑。
季挽上任不久，要熟悉的东西多，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两次休沐都被公事占了。
钱琳琅日日懒在宅子里，怎么看都像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段时间，她一直暗中练习良生曾经教她的武功，虽然没有新的招式，但平拳已经完全纯熟，运气的时候也更通畅。
她现在需要一位教她武功的老师，可惜只能是空想一场。她偶尔还是会想起良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距离卫简成名还有十多年，按照上一世的发展，那时他才会来洛中。也就是说，她要活到十年后才可以再见到他，在这期间，她不知他的去向，也不知他正经历着什么。
钱琳琅披着斗篷，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树木发呆，不想承认自己在难过，“良生，你到底在哪？你知道我还活着，却为何音讯全无。”
“良生是谁？”
一道清朗的男生传来，钱琳琅回头，见刚刚在远处打扫花园的小厮站在她不远处。
钱琳琅皱眉，心里不悦。小厮不好好干活，跑到她这边来做什么，等下就让管事的修理他们。
“官太太的日子好过么？我怎么感觉你不快乐，而且好像清瘦了一些。”
钱琳琅眼睛骤然睁大，她盯着小厮，好像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小厮嘿嘿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这小厮不是别人，正是许云周所扮。他平时就没个正形，此时也是，拿着个扫把，歪歪斜斜地站着。
“你怎么混进来的？”钱琳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
“选一个平时喜欢好吃懒做的人，然后给他下点药。”许云周走过来，一边扫地一边跟她说，“你现在像只笼中雀，这是你想要的么？”
钱琳琅当然不想这样，可做戏也要逼真，不坚持个一年半载就和季挽分开，只怕不妥当。
“你说你看起来是个挺聪明的姑娘，怎么就有嫁入豪门的梦想？”
钱琳琅不懂他说的嫁人豪门是什么意思，但结合自己的情况，隐约也能猜出来一点。
她心里有点生气。她会陷入这步田地，还不是因为想救他？他可到好，不感谢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挖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