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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季挽的声音不友善。
钱琳琅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无果，只能解释道：“没怎么的，就是做针线的时候，不小心扎到了。”
“做针线能把手扎成这样，你当我是三岁半么？”季挽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把她的衣袖卷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样怎么行？钱琳琅又羞又急，跺脚抗议。季挽却非要看看她手臂上有没有这样的伤。然后，他发现她手臂上有很多这样的小伤口。
“钱琳琅，你给我好好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季挽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把她扎成了这样。不怪他会这样想，后宅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他自然是清楚的。
人人都道女人柔弱，需要男子人的呵护安慰。但是又有几个人肯承认，有时候，女人要比男人狠得多。
他担心钱琳琅身上这些细小的伤口也是被针扎的，扎她的是谁？她没嫁给他之前都是一个人，不会有人找她的不是，那这些伤就是嫁给他之后才有的。
他想到了祖母。
祖母年纪大了，性子也柔和了，不管对谁都有很强的包容心。但这样也不能否认，她年轻的时候是个心狠手辣的。
不然，又怎么会打发了院子里的其他女人，让整个后宅无人能与她争？
他知道娶钱琳琅，家里的人是都反对，但他没想到祖母会这样对待她。她好歹是他的妻子，祖母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季挽现在非常愤怒，甚至心里已经有点确定，事情就是这样的。他握住钱琳琅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这句话说得语气非常重，带着无端的压迫感。钱琳琅意识到，温文尔雅的季挽，其实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好说话，他现在的模样阴沉沉的。
“没有。”
季挽闭眼，如果有人欺负她，还是在他的保护下，他怎么能忍？
须臾后，他睁眼，看见钱琳琅正在看他，眼神中有点纠结。他以为自己刚刚的样子吓到她了，就深吸一口气，让面色平静下来。
“你好好跟我说，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既然娶了你，就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
钱琳琅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给他满意的答案，他是不会放手了。她只好说：“我这些伤其实是自己在练习时弄的。”
“练习什么？”
“针灸。”
“为何要学习针灸？”
钱琳琅的神色有点怅然：“我母亲生病的时候，用了很多药不见效。我怀疑大夫是故意的，但是又不知道能相信谁，所以就自己拜了老师学医。”
“你想学医？”
“嗯。”
“那你应该找个靠谱的老师，而不是一味的用自己试，你这样一直扎自己，不疼？”
“不疼。针灸如果扎对了穴位只会有一点麻，不会很疼。”
季挽皱眉，他的心情不太好，都是血肉之躯，扎成那样怎么会不疼？
“你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伤？”
钱琳琅点头：“我要把穴位扎几遍，来反复适应怎么扎，针埋入皮肤的深度不同，效果也不一样。”
“你……”
季挽其实不想让她学了。医术难，这是公认的事，要想学精就更难了。他不想她受苦。
“我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差实践。”
“我记得你是商贾出身，你有这个精力为什么不学习经商？”
季挽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主要是为了表达他不想让她学医的态度。结果钱琳琅却点头说：“我学了，而且经营的还不错。”
“什么不错？”
“当然是铺子啊！”
这下季挽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之前是怎么看她的，为何会觉得她是个被母亲宠坏的小姑娘，因为家里刚刚遭了难，有点愤世嫉俗。
哪里想到，人家是学得又多又杂，加上之前被他逮到习武，光他知道的就有三个了。
她选的这些东西，都是不容易学好的。有的人穷其一生，也不能把其中的一项做到极致，何况她一下子学这么多。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什么都想学，就不怕学成四不像？”
“当然是有点怕的，不过我也没想要自己学得多好，哪怕只是懂一些皮毛，总归也不会那么好骗了。”
“读书不好么？”
“你没听过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季挽一怔，竟是没法接她的话。
钱琳琅看了他的样子笑了笑，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自己能多读些书。只是你知道么，如果一个人连基本的生活需求都不能解决，那还读什么书。”
季挽听得心里一酸。
她的意思是她要考虑生计问题，所以学习这些实用的技能，要比读圣贤书更有用。
“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早就已经想通了，和一个华而不实的空中阁楼比起来，我更需要脚踏实地。”
季挽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半晌后才说：“你做什么我都同意，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总归我会护着你的。”
钱琳琅能感受到他眼里的真诚，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表白了。她有点怀疑，他这次会不会是认真的？
气氛又有点尴尬，钱琳琅打岔说：“祖父叫你过去干嘛，不是在考你功课吧！”
季挽无奈地笑了笑：“被你猜中了。”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祖父还要管着你啊。”
“不管我多大，祖父总归是我的长辈，他的话我是要听的。”
钱琳琅眨了眨眼睛，道：“那如果他让你做的事情是错的呢，你是不是还要听？”
季挽用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你怎么总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祖父是最讲原则的人，怎么会让我犯错？”
钱琳琅想了想：“那如果祖父让你做的事，违背了你的初衷呢。”
“那我自然是要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做。”
“我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自我的一个人。我一直觉得你是读书读傻了，满脑子都是规矩。”
季挽哭笑不得，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给她留了这么个印象。就算是看外表，他也应该是个翩翩佳公子，和书呆子有什么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