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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知道莫仁比自己聪明，一向很听他的话。他靠在墙壁上，低声却又坚定地说：“还请让让，不然我就动手了。”
“我会怕你动手么？”
平安眼中冷光一闪，看得红娘子一惊，她还没真动手，平安已经攻击了。
只要平安出手，基本就是让人毫无招架。莫仁在一旁看着红娘子狼狈应对，默默地摇了摇头。败像已露，估计熬不过三两式。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钱琳琅，她放下筷子，侧身往门口看去。季挽把她的筷子横置在碗上，低声说：“好好吃饭。”
钱琳琅听了听，觉得应该和自己没关系，就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她一直有心事，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点一发不可收拾。
季挽感觉她很听话，尤其是让她吃饭的时候，真是乖到不行。但又担心她吃太多，怕撑坏了她。
“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吗？”
钱琳琅点头。
“不能一次吃太多，不然会肚子疼。”
季挽忍了忍，最后还是夺了她的筷子。钱琳琅也不生气，乖乖地喝果子酿，有点甜，还有一点点酸，她喜欢得紧。
季挽怕她喝醉，果子酿不容易醉人，但没酒量或是喝多了的，还是可能神志不清的。
果不其然，钱琳琅最后还是喝多了。她脸颊红扑扑的，大眼睛水润迷离，看着季挽的时候有点呆愣。
季挽喜欢看她这样，没心没肺的，好像和她以前一样。可是她没笑，反而拉着他的袖子哭了起来。
季挽看着她素白的手指，没舍得拉开她，只是垂首看着她，柔和地说：“为什么哭？”
钱琳琅不说话，唇角紧紧抿着，只是手抓得他的衣袖更紧了，哭的也更厉害。
季挽被她哭得有点心酸，他用自己另一条衣袖给她擦脸，柔声说：“哭吧，哭够了就好了。”
为了不让人看到她这副怪异的样子，他坐在椅子上不动，只安心等她哭完。谁知钱琳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哭了这么久，口渴么？”他问。
钱琳琅的眼睛没有焦距般看着他，仿佛不能确定自己对面的是谁。她看了一会儿，没头没脑地说：“我要母亲。”
季挽无奈，低声哄道：“先回家，好么？”
钱琳琅点头，说：“回家。”
可一转眼又哭了起来，她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抽泣着说：“季挽，我母亲死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季挽一怔，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他是谁。平时避他如蛇蝎，喝醉了反而愿意依赖他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钱琳琅哭了一会儿，看起来神志又不清楚了。她眼睛下垂，好像困了，但偶尔又直一下身子。
季挽眼神平和地看着她，想等她睡着再抱她上马车。谁知她的脸忽然就直直地磕向桌子，留下“咚”地一声。
季挽怕磕疼了她，紧张的过去，轻轻把她挪到自己胸前，用手拂开她的刘海，果然光洁的额头上红了一块。
他无奈地看着她，这个小磨人精，即便是有他在身边，也依然状况不断。
钱琳琅彻底睡了过去。
她本就不胜酒力，又喝了太多，睡着就很沉。她靠在季挽的肩膀上，嘟囔着说着什么。
季挽用大氅把她裹了，横抱起来，准备出门。
莫仁见了一愣，他家大人那是神仙般的人物，几时做过这种事，就想要伸手接过来。
季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莫仁马上明白过来，自己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钱二姑娘在大人心里什么地位，他不是早就看明白了么？
莫仁在前面引路，季挽抱着钱琳琅上了马车。
平安正要驾车，莫仁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你知道去哪么？”
“送钱二姑娘回去呗。”
莫仁彻底对他无语，看看大人抱着人家的时候，那副珍之重之的模样，怎么舍得送人家回去？
“还是问问大人吧！”
平安听他的话，问了，季挽说去永乐巷。永乐巷贵在僻静，一共也没几户人家，那里有一处他的宅子，读书的那会儿偶尔会用到。
平安一边驾车，一边小声对莫仁说：“大人带人家姑娘去他的宅子真的好么？你说会不会坏了人家的名声？”
莫仁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道：“现在谁能知道她是钱二姑娘，就算有人看到，也最多想在风月之事上，搞不好还会羡慕钱二姑娘。”
平安不说话了，反正莫仁比他聪明很多，他说的一定是对的。车子进了永乐巷，到了宅子门口，季挽还是亲自抱了钱琳琅下车。
钱琳琅的酒劲儿上来了，睡得什么都不知道，呼吸间都是果子酿的香气，配上红扑扑的脸蛋儿，很有几分可爱。
季挽给她褪了鞋子，盖好被子后，安静地守着她。莫仁过来，低声道：“大人，您要不要去榻上睡一会儿，属下就在门口守着，不会有事的。”
季挽摇头：“你出去吧，我不困。”
莫仁神色担忧。
他家大人从北荻回来后就片刻不停，又要应付上面，还要安抚下面，同阶级的又觉得他盛宠优渥，嫉妒的都有红眼病了。
他自己的事已经分身乏术，为了钱家的事，又花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能有点休息时间，一见钱二姑娘就完全失控。
莫仁不说话，听话地去外面守夜。大人是背着人出来的，身边只有平安和他两个护卫，都得打起精神来。
季挽一直看着钱琳琅睡觉，刚刚哭得多了，她的眼皮有些浮肿。睡的时候也不太安生，眉头紧皱。
他伸手给她抚平眉间的褶皱，低声说：“一直皱眉，哪天有了褶子，你又要不开心。”
在季挽的记忆中，钱琳琅一向是爱美的。也是她天生丽质，稍稍打扮一下就明艳动人，不打扮也自有清纯可人之态。
看了她一会儿，他渐渐萌生出睡意，用手拄着额头，准备眯一会。刚睡着不久，就感觉她好像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见她踢了被子，看样子是酒后身子热。
他摸了摸她手心的温度，不算高。现在已经是秋天，她这样不盖被子容易着凉，他轻轻给她往上拉了拉。
钱琳琅感觉有点烧灼感，她没怎么喝过酒，不太适应后劲儿，嘟囔着说热，一会儿又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