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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日光照耀着墙边写有杂志社名字的镀金铭牌。
八点三十五分，玻璃门被推动，匆忙急促的脚步声中,邮递员来了又走，熟练地留下一沓信件在前台：“今天的信到了啊！”
“好——”
坐在前台的女孩打着哈欠探出脑袋，收走了这堆信，托腮翻看信封上的收件人,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整理成一叠叠。
有的信是寄给某个编辑，有的是寄给某个作者，还有的只写了杂志社收……
五分钟后，一旁的走廊处飘来浓郁的咖啡香气，和女生由远及近的清脆声音。
“阿璇,咖啡！”来人左手端一杯自己喝的咖啡,右手放下一杯在前台，“今天晚上你应该没有事吧？说好了去看电影哦！”
“嗯，谢谢！”前台女孩接过咖啡，“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起挑位置买票吗？”
“我怕那时候买不到票诶,这个电影最近好火的,现在就买吧？咦我手机呢？哦在工位上……等我回去选座！”
她说着，一拍脑门就要往回走,被咖啡驱散了困意的另一个女孩不禁笑了，拿起一叠信件喊住她：“对了桑桑,你的作者有信到哦,你也有。”
“好——”
一手咖啡一手信件的杂志编辑叶桑桑回到自己的工位里,放下手里的东西，目光扫过其中一个信封上的收件人，指尖很快在键盘上跃动起来。
[桑桑：报——小白老师！又有读者来信啦！]
[桑桑：这个月已经攒了好几l封,我先直接寄给你吧？离下一期样刊出来还有段时间，就不等样刊一起寄了。]
她发完消息就熟练地关掉了对话框，没有等待回复，转而打开跟前台阿璇的聊天框，在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之前，先摸个鱼。
八点五十七分，她已经买完了晚上的电影票爆米花可乐套餐，电脑屏幕右下角的地方，熟悉的头像才闪动起来。
叶桑桑立刻点开。
[小白老师：好。]
然后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回复。
[桑桑：老师早上好！]
[桑桑：好的！还是寄到美好家园那个地址对吧？]
[桑桑：我多么希望老师你的“好”是在回答我“今天交稿好吗”的消息啊！！（疯狂暗示]
[小白老师：早上好。]
[小白老师：对。]
[小白老师：呃……]
对面的名字变成了持续时间较为长久的正在输入中。
叶桑桑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主动拥抱了自己往往要在死线日才能收到稿件的命运。
[桑桑：没关系，明天才是截稿日，我相信老师你明天一定会交的！]
对面的消息几l乎同时跳出来。
[小白老师：明天一定交。]
[桑桑：……]
[桑桑：瞧瞧我说什么来着.jpg]
[小白老师：…
…]
[小白老师：含泪码字.jpg]
屏幕这头的叶桑桑忍不住笑了。
网线那头的小白老师在试图解释。
[小白老师：本来是打算今天写完发给你的，但是……昨天不小心出了趟远门，好累，今天脑子转不动了。]
“不小心出了趟远门”是个很新奇的词组搭配，但叶桑桑没有往下追问。
[桑桑：嗯嗯没事，老师你先休息，明天能交就行！]
因为之前她问“什么叫不小心出了趟远门”的时候，对方的回答是：比如不小心穿越时空去拯救世界了之类的。
当时的叶桑桑简直满头问号。
她看起来很像一个傻瓜吗.jpg
……作者们为了拖延交稿时间真是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啊！
叶桑桑摇着头叹了口气，动作利落地将今天收到的读者来信放入积攒了一个月的大信封里，在快递地址簿里选中小白老师的住址下了单，准备一会儿拿去前台。
[桑桑：说起来，小白老师你很久没搬家了诶。]
她刚认识小白老师的时候，彼此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像浮萍一样飘荡在偌大的城市里，时不时就换个落脚地。
[小白老师：嗯，我很喜欢这个小区。]
[桑桑：尤其喜欢会用早餐叫醒你的邻居对不对~]
[桑桑：今天你比平时醒得要早一点哦，是不是今天的早餐特别香？是什么是什么！]
[小白老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jpg]
[小白老师：蛋奶烤吐司和紫菜小馄饨。]
[桑桑：！！！！]
[桑桑：好一个融贯中西咸甜皆宜天作之合！]
[桑桑：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的邻居还缺邻居吗？！]
例行公事的催稿告一段落，现在是随意闲聊的时间。
虽然她一口一个老师，看上去很生疏的样子，但经过几l年的相处，其实已经跟屏幕那头的作者很熟了，称得上是朋友。
叶桑桑盯着屏幕，这次是很羡慕地叹了口气。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持之以恒地在清早起来做不重样的美味早餐并且手艺好到可以完美复刻任何尝到过的菜品味道啊！！
——这是某次聊天时小白老师不小心说漏嘴的事。
要知道曾经的小白老师，是个作息混乱足不出户靠外卖维生的阴郁宅男，隔着网线沟通时散发出一种足以让人发自内心地使用敬语尊称的距离感。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能在早上收到小白老师的消息了，除去与稿件有关的公事，对方也愿意随口聊些生活琐事，说话的语气变得越来越轻松随意。
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快递地址簿，叶桑桑认真地回忆了一下。
哦，好像是对方将收件地址换成了现在这个小区之后。
也就是在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是一个让全世界
的人都记忆犹新的夏天。
[小白老师：不缺哦。]
[小白老师：我们这层暂时住满了()，??空?偛??]
[全全?恏???﹢?﹢?げN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就空出一间屋子了吗！]
[小白老师：？]
[小白老师：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jpg]
[桑桑：？]
[桑桑：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jpg]
[桑桑：TA都给你做蛋奶烤吐司和紫菜小馄饨了，你还要对我坚持“你们只是邻居你只是被窗户里飘来的香气香醒了”这套苍白的说辞吗？！]
鉴于她至今不知道这位神秘邻居的性别与物种，所以叶桑桑非常严谨地使用了TA来代称。
[小白老师：……]
[小白老师：啊，对了，上次跟你说的电影，去电影院看了吗？]
虽然比起刚认识时，小白老师有了不少变化。
但在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或是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转移话题的技巧还是拙劣得很亲切。
[桑桑：我约了前台妹妹今晚去看！刚买好票！]
叶桑桑判断小白老师这次转移话题大概率是因为不好意思。
所以她十分善解人意地顺着杆下了。
[小白老师：我也打算今晚去三刷。]
[小白老师：（明天一定交稿）]
[桑桑：（好哦我相信你）]
[桑桑：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电影啊小白老师！]
[桑桑：所以，是跟那位喜欢开窗做早餐的邻居一起去三刷吗？]
她在顺杆下的同时也不忘偷偷摸摸磕一口。
这个问题总可以回答吧！！
[小白老师：……是的。]
看来可以。
叶桑桑心满意足地啜了一口咖啡，此刻吃饱喝足，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桑桑：好耶！]
[桑桑：今天早晨的鱼就摸到这里，我先去工作啦老师！]
[小白老师：好。]
[小白老师：其实你真的不用叫我老师……叫我小白就行了。]
小白老师的笔名就叫小白，她也知道对方的真名里就有白这个字。
[桑桑：好的老师！没问题老师！]
[小白老师：……]
[小白老师：毁灭吧这个破世界.jpg]
叶桑桑对着表情包里一脸无语的卡通小人兀自乐了半天，笑够了，才收心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中去。
她拆开了那封收件人是“编辑桑桑”的读者来信，猜测着或许又是哪位认真严谨的中老年读者针对某篇文章的纠错或感想，或是如今已经很少见的写信投稿……
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却是几l行笔迹很稚嫩的文字。
[你好，编辑桑桑！我在外公家发现了这本书，真的可以写信寄到这个地址吗？离我家好远哦。如
()果你收到了，会给我回信吗？……]
冬日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映亮了编辑桑桑的脸颊，她笑着想，原来不是中老年读者寄来的，而是中老年读者家里的小朋友。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充满新奇的试探来信了，社里还收到过一封内容只有一个“喂？”字的读者来信，引得大家争相传阅，甚至被灵感大发的美编做成了下一期杂志的封面。
在这个被信息化浪潮不断冲刷的时代，纸媒简直成了古董般的存在，知道叶桑桑工作的家人，时常产生“你们杂志会不会突然停刊”的担忧。
其实在一年多前，这本以刊登虚构小说为主的通俗杂志，的确即将迎来停刊转向新媒体的命运。
那时的叶桑桑满心不舍，已经做好了离职的准备，挨个发消息通知合作过的作者们，更是跟相熟的作者哀嚎了半天。
[桑桑：我真的很喜欢纸质刊物的感觉，好想做一辈子这份工作啊，唉，我好难过啊小白老师T_T]
[桑桑：啊还有！我整理了一份适合老师你故事风格的杂志名单，以后你可以试试投这些社，或者我可以直接推些编辑给你，虽然也不知道友商们还能活多久……呜呜呜。]
比起她的彷徨忧郁，全职给杂志供稿的小白老师在听到停刊消息时，却显得很淡定。
[小白老师：别太担心，或许还有转机。]
[桑桑：！什么转机！你好冷静啊老师，明明我们俩都一样快失业了！]
[桑桑：等等，难道老师你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富二代，下一步是要收购我们社吗？！哇哇哇！]
[小白老师：…………]
[小白老师：你还是少看点小说吧--|||]
[桑桑：不行啦那就是我的工作嘛！]
道别在尚算轻松的玩笑话中落幕，叶桑桑辗转反侧了一夜，好不容易睡着，仿佛连梦里都满是纸张与油墨的香气，醒来时只觉得更加不舍，默默诅咒着这个什么都在加速数字化的时代。
每样东西都要搬到网上，可要是把电断了，人类还剩下什么呀？
结果翌日上班时，却收到了社里领导的最新通知：不停刊了，还是继续做杂志。
那一刻的叶桑桑又惊又喜，脱口而出道：“小白老师真的把我们社买了啊？要有新老板了吗？！”
“……什么？”领导露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你这是准备炒我鱿鱼？”
“咳咳咳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呢？”
“因为我也舍不得啊。”领导拍着自己发量稀疏的脑门，感叹道，“而且，突然觉得网络这东西很不靠谱嘛，人们终究还是离不开纸质文字的。”
“哎？”叶桑桑呆呆地想了想，“我好像也这么觉得……”
那一天的全世界人民亦有同感。
新闻里的主持人连线专家激烈讨论：“……这一次大范围的集体潜意识内容相当统一，是全球的电子设备无端失
灵，人们的生活几l乎倒退回第二次工业革命前的状态。这种集体潜意识的浮现，是否意味着人类基因中早已写就了对于电气的恐惧？在硅基生命彻底诞生之前，这会是基因提前为我们敲响的警钟吗？……”
新闻里的专家满口术语越扯越远，叶桑桑一个字没听进去，只顾着挨个给作者们报喜。
[桑桑：小白老师！真的有转机！我们的工作保住啦！！]
[小白老师：那就好。]
[小白老师：对了，昨天我出了趟远门……可能要明天才交稿了。]
[桑桑：没问题没问题！]
[桑桑：诶，这次不是不小心啊？]
[小白老师：嗯……]
[小白老师：勉强算是主动的吧~]
[桑桑：好哦~]
身后电视里的专家已经开始担忧人类被笼罩在智械阴影下的危险未来，捧着手机的叶桑桑仍然笑得傻乎乎。
她想，真好啊。
从那个天空忽然变成镜面的夏天开始，世界就变得有一点奇怪。
人们时不时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共同印象，比如极少下雪的城市落雪了，比如地球在世界末日时爆炸了。
对于这些超出常识的奇异现象，专家们各执一词吵了大半年，才渐渐形成一个共识：这是一种很可能会延迟作用于现实的集体潜意识。
但比起这种高深难懂的心理学概念，供职于通俗地摊杂志的编辑桑桑还是更喜欢简单明了的形容。
她觉得，其实就是全世界的人们做了同一个梦嘛。
而昨晚这个梦，意外拯救了一本濒临消失的纸质刊物。
或许不止一本。
因为自那之后，人们对许多本该被电子时代淘汰的老旧事物，都变得宽容温柔了许多。
真是个好梦。
“阿璇，你昨晚有没有做梦？”
一天的时光很快溜走，心心念念的下班时间终于到来，叶桑桑与同事们道别，飞奔去前台。
“记不清了，好像没有哦。”坐在前台的女孩缓慢起身，目光仍黏在电脑屏幕上，“你呢？”
“我也没有，好想跟大家一起做梦啊。”叶桑桑说，“你在看什么？漫画啊？我们该出发了，还得先吃饭呢！”
“来了来了。”女孩这才关了电脑，挽上朋友的手臂，“对，晚上那个不是漫改电影嘛，我就想着去搜一下原著。”
“好看吗？我记得小白老师说还有动画的。”
“好看！我前面看入了迷，老板来的时候差点忘记切屏，吓死我了……”
女孩们脚步轻盈地走进冬日的黄昏，空气里弥漫开食物与夜晚的香味。
影院里张贴的电影海报上，面孔秀丽的少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前方，身后笼罩着一道成熟冷艳的女性侧影，色彩鲜明强烈，整体很有正邪对决的热血气质。
直到人们的视线移到画面下方那串密密麻麻的片名。
《愚蠢的人类！死定了你们！明天就是我手下亡魂！》
……似乎只有邪没有正呢。
在海报前驻足的叶桑桑不禁发出奇妙的感叹：“很难想象叫这个名字的电影居然能在人类世界里拿下那么高的票房……感觉大家都贱贱的。”
一旁的同伴笑着说：“是啊，我们也来看了嘛。”
“不知道我会不会来二刷……小白老师甚至都三刷了！又到处跟人推荐。”
“我觉得我肯定会来的，等看完全部漫画之后，我要再看一遍电影。”阿璇说，“还得谢谢小白老师的安利——对了，我早就想问了，你们不是挺熟的吗，为什么你还总叫人家老师啊。”
叶桑桑就嘿嘿一笑：“我故意的啦。”
“故意的？”
“因为我在等老师家的猫跳上键盘回我消息呢。”
“……咦？”
两人检了票，并肩往影厅里走，伴着窸窸窣窣的话语声。
“我之前不是觉得小白老师很高冷嘛，后来才渐渐熟悉起来，然后你知道的，我跟人一熟，就容易不过脑子乱说话……”
“所以你不小心跟人家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叶桑桑小声说，“就是在有次小白老师帮我代购东西的时候，一时激动，发了句谢谢宝宝。”
“……”阿璇沉默了一下，安慰道，“隔着网线谁都可以是姐妹，叫声宝宝也不算过分，起码你没叫老公和妈咪。”
“是吧！我当时自己愣了愣，也这么想。”叶桑桑提高声音，“但你知道小白老师是怎么回复我的吗！”
“他是怎么回的？”
叶桑桑瞪大眼睛：“他问，‘为什么叫宝宝？’，我以为他是反感网上流行的这种叫法，正想道歉，结果他又发来一条‘这不是对小孩子的称呼吗？’——就这样很一本正经地问我，一点也不像平时小白老师的语气！”
阿璇也瞪大眼睛：“诶……诶？”
“结果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那两条消息就被火速撤回了，我连忙问怎么了，小白老师就说，没什么，手滑打错字了。”
阿璇啧了一声：“好有逻辑的手滑。”
叶桑桑说：“对吧，好拙劣的借口！我就吐槽他还不如说是猫踩了键盘呢。本着乐于助人的精神，我就顺便解释了一下宝宝这个词的多种用法——当然，我只是口误而已，绝对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
“然后呢？”
“然后小白老师一直到第二天才回我消息，说今天好累写不了稿明天再交。”叶桑桑一口气道，“还说以后不要再乱叫称呼和乱解释了，因为他家的猫脾气不好，看不得人类乱说话。”
“……”阿璇由衷道，“感觉发生了一些即使在我们社都过不了审的事。”
“是吧是吧！你懂我！！”叶桑桑笑弯了眼睛，“所以从那天起，我就改了备注，时刻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而且像刚认识时那样，开始重新叫老师了。
”
“因为我赌老师家的猫，也只知道这个称呼的标准用法。或许有一天，猫又会抢过键盘问：为什么叫老师？”
“——就算没有那一天，也没关系，反正我可以脑补嘛。光是想象，就觉得很好玩啦！”
夜晚的空气里划过清脆灿烂的笑声。
她们在影厅入座，大荧幕里开始上演虚构的奇幻故事。
这个故事讲了一个外星王子怀着消灭人类的使命潜伏在地球，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类，结果一点点在眼花缭乱的人间迷失了自己。
“我记得你跟小白一起在家看过这个动画片吧？那时候不是说作者没再往下画了吗？”
人头攒动的售票部前，严璟抱着三桶爆米花，回答严妈妈的提问：“是啊，坑了好多年，但后来作者良心发现，把结局给填上了……就是在小白突然谈恋爱了的那个夏天！”
周围全是年轻人，严爸爸有点局促：“那你喊小白一起来看电影嘛，这种年轻人的故事，我们又看不懂。”
“没事，你们肯定看得懂。”严璟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喊他，但是我更想好好活着。”
“……”严妈妈也叹了口气，凑过去问丈夫，“小白那个对象多有礼貌呀，长得好看，人又文静，哪里吓人了，你儿子一天天的到底在怕什么？”
严爸爸摇摇头：“谁知道呢，从小到大都缺根筋，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严妈妈：“随你！”
严爸爸：“随你！”
严璟：“喂我听得见！我哪里缺根筋了！！”
严妈妈：“哦，你继续说那个动画片。”
“对，刚才说到作者填坑了。”严璟顿时兴致勃勃道，“他一口气更新到了大结局，我特别喜欢那个结局！”
“什么结局？”
“之前漫画坑在了外星王子被反派女王逼迫，必须要消灭人类的地方嘛，然后，新更的内容是外星王子又遇到了几l个来自不知名星球的外星人。”
严妈妈按常理推测：“然后他们一起打败了反派……”
严爸爸接话：“拯救了人类？”
“不是！”严璟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傻笑，乐呵呵道，“他们和反派一起把地球炸成了一朵烟花。”
“别说拯救人类了，最后连地球都没啦！”
“……好。”严爸爸不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年轻人想出来的东西。”
严妈妈则用一种新奇的目光重新打量着一旁的电影海报：“演反派的这个女演员有点眼熟哦，蛮漂亮的……所以一会儿我们能看到地球爆炸啦？”
“电影上了之后最火的就是红姐了！她在里面可帅了！……不不，那倒不能。”严璟遗憾地摇摇头，“一部电影拍不完，要等下部了。”
“不过，这一部里王子和女王的名字就会出现了！嘿嘿。漫画里是到结尾才出现的！”
“啊？那他们在前面一直没名字啊？”
“对，大家就一直
叫他们王子和女王()，?????鱕??敧??葶???坛?”
“????”
“??豔魳?驎?”
枃啞??楟???()?[()]『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渐渐放映到了尾声。
故事落幕时，安静了许久的影厅里再次响起嘈杂的说话声与笑声。
陆续退场的人群之中，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十分引人瞩目。
其中一个意犹未尽地絮叨着：“我觉得王子好像应该再……嗯，再清澈一点？跟动漫比，真人版果然还是差了点味道。女王的形象倒是很贴！虽然她在原著里根本没出现过人类模样，演技好就是厉害啊！”
乔今美说着，看见身边的妹妹正凝眸观察着四周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们。
从某个难以忘怀的夏天开始，阿丽就会这样时常留意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街角，像是在等待一场奇迹般的偶遇再度降临。
于是阿美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同妹妹一起观察人群，小声道：“说不定戈多就在这里呢。”
“扮成普通人类藏身在观众中，来看一部跟自己有关的电影，很像是外星王子会做的事哦。”
她想，要是自己也记得曾经在异时空里相遇过的外星王子就好了。
真羡慕阿丽呀。
——“王子叫戈多，女王叫玛丽亚？”
——“对，好听吧？”
——“还挺好记的，为什么要叫这两个名字？”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
在不同的电影院里，结伴而行的观众们三三两两地离去。
身旁的人们步履匆匆，较常人浅淡许多的清亮眼眸中，映出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视野里短暂停留，又流水般滑过，像是也在寻觅着某个身影。
人群散尽，拥有一头醒目棕发的青年终于收回了四处飘荡的目光，有点感慨地对身边人说：“三刷可以确定了，来看漫改电影的观众，发色是真的比平时在街上看到的要五彩缤纷一点。”
他身边的男人轻轻颔首：“但还是棕色最好看。”
“……”郁白就笑着瞪他一眼，“喂。”
而谢无昉认真地应声：“嗯？”
“我还想再看第四次，虽然这个王子不是很像我们见过的那个王子，但其他角色都还蛮贴切的。”
“好，明天吗？”
“不行，明天真的要交稿了。”
“后天？”
“之前说后天晚上要去干嘛来着，我想想……”
日常琐碎的对话里，郁白注视着眼前人被灯光照耀着的深黑碎发，蓦地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其实黑发也很好看，尤其是在某些特殊的节气，是最好看的颜色。”
“谢无昉，”他语气悠长，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睛，“现在是冬天哦。”
被呼唤名字的男人脚步微顿，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们并肩离开了电影院与商场，走入群星市灿烂美丽的夜晚。
——“反正漫画作者在后记里说过，他之前陷入了漫长的瓶颈期，本来已经不打算继续创作这部作品了，但在某个很平常的下午，莫名其妙地就有了继续画下去的灵感，也有了那两个名字。”
——“像是冥冥中被风送来的姓名，忽然流泻在了笔端。”
雪就是在这一刻落下来的。
夜空是最浓郁的深蓝，浅棕眼眸天真明亮，蓦然间，倒映出一片又一片的白色雪花，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下，飘过了衣袖尽处相牵的手。
冬夜渐暖。
群星市终于在正确的季节下雪了。
洁白的细雪悄然吻过深黑的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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