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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思考了一会,又思考了一会,他将赫连容捂着自己耳朵的手扯下来,探出头去看。
“这些人是,先帝的暗卫?”惊蛰想起他身后的石黎,“暗卫到底是什么由来?”
赫连容:“挑选五到七岁的孤儿自小培养,只会忠于一个人。如果死前没有转移,就会继续忠于原主。”
惊蛰抬头,这意思是,要是暗卫的主人死掉前,没有将他转手给下一个主人,那这暗卫就会一直忠诚于死去的人,为他的遗愿行事?
“这太刻薄了些。”惊蛰吃惊,“他们是人,又不是……”
物件。
这听起来比物件还不如。
赫连容平静地说道:“他们培育出来,就不是为了当人看。”
“那里头,不都是暗卫,吧?”惊蛰听着那些惨叫,露出痛苦的表情,这声音可真是刺耳,“依你这么说,不会这么,求饶?”
“有的不是。”赫连容颔首,“你要看?”
惊蛰面色变了又变,犹豫了下,还是摇头:“我先回去。”
他一双眼睛扫过赫连容的腰腹,微眯着眼。
“晚些时候,我们再来计较你身上这伤口。”
人还没好全,就敢下床。
回到寝宫,惊蛰总觉得鼻端还有血气,他拨弄着刚翻出来的安神香,吸了口气,那冷冽的香味,驱散了方才厌恶的气息。
“石黎,你们暗卫,真如陛下所言?”
“是。”
“那转手……”
“如陛下将卑职给了您。”
惊蛰头疼地揉着额角,叹气着说道:“什么给不给的,听着真闹挺,你们是人,又不是……”
石黎:“郎君何必介怀?如书童,如仆从,如徐明清,我们正是这样的存在,是伺候,保护您的防线。”
这在他看来并无差别。
惊蛰托腮,拽着腰间的荷包出神了会,罢了,往后待石黎他们更好些就是,既然石黎觉得,待在他身旁会更好,那好歹还是有这么一点好处。
这么想,惊蛰总算不再想起刚才殿前的事情。
……景元帝的嗜杀,可见一斑。
如果他愿意,他能去任何一处,为何偏偏总是爱将乾明宫弄得血腥可怕。
惊蛰叹气,文章写了一半,赫连容终于回来。
惊蛰在他身上没闻到血气,反倒是闻到了淡淡潮|湿的水汽。
“你去,沐浴过了?”惊蛰蹙眉。
赫连容冷淡颔首,朝着他走来。惊蛰的动作更快,他轻巧地站起来,快步走到男人跟前,瞪了他一眼就拽开衣物,确保腰腹上的纱布没有沾湿后,这才没好气地说道:
“明知道自己的伤口还没长好,做什么去沐浴?”
“洗掉一些味道。”赫连容声音冷冷淡淡,“你不是不喜欢?”
惊蛰吸了口气:“也不能与你的身体相比。”
他推
着赫连容坐下,捉着他有些潮|湿的发尾,取了巾子擦拭。
“所以,为什么在乾明宫弄得这么血腥,那些人,又做出了什么?()”
这话刚问出口,惊蛰自己就有些恍惚,曾几l何时,他在赫连容的身旁,连存在都感觉有些窒息,可不知不觉间,他问起这些隐秘事,竟是如此淡定自在,就好像本该如此。
惊蛰擦拭的动作慢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这种不知不觉的变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
“先帝死得很突然,在他死后,我接手了他一部分力量,不过暗卫的机制就是如此,先主死前若不转手,暗卫会继续按照他之前的命令行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赫连容淡淡说道,“我虽杀了一部分暗卫,但不是所有暗卫的行踪都被掌握。”
惊蛰明白,就算现在的赫连容再如何厉害,当初刚登基时,肯定力有不逮。暗卫又擅长隐蔽,当时没能抓住所有人,后续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先帝的暗卫,有部分奉命令监视北房,多少是为了先帝的心结。另外一部分潜在暗处,赫连容揣测,他们是为了先帝报仇?
“报仇?”惊蛰惊讶挑眉,“暗卫,为先帝?”
这听起来有点荒谬。
如果将一个人当做器件使唤,那要如何让他们拥有这样忠心耿耿的追随?
赫连容不用看惊蛰的神情,就知道他猜错了。
“不是江湖人里,侠刚义胆,快意恩仇的那等,”赫连容冷漠地摇头,“是先帝那时,或许有所觉察,生怕自己惨遭不测,提前下的命令。”
惊蛰干巴巴地说道:“好吧,若是这样,所以太后才会知道她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譬如,慈圣太后真正的死因。
如果不是这些属于先帝的暗卫泄密,那太后终其一生怕是都会以为,慈圣太后是死于自己之手。
这本该是只有先帝和赫连容两人才知道的隐秘,除了跟随在先帝身旁的暗卫外,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赫连容颔首:“太后的确为此,才知道来龙去脉。”
惊蛰擦干赫连容的头发,随手将巾子放在椅背上,突然笑了起来。
这笑声有些出奇,赫连容转而看他。
惊蛰笑着说道:“我怎么觉得,就算这些暗卫真是为了先帝的命令行事,也的确为了打击你,才将这个最大的秘密交托给了太后,但是……他们是不是有点不太聪明?”
赫连容挑眉,示意惊蛰说下去。
“我不知道先帝是个怎样的人,不过他连北房都派了无忧去,就是为了掩饰秘密,将刺探北房的人也清除掉……那意味着,先帝其实也并不希望这个秘密暴露出来。”
惊蛰说到这里时,语气已然冷下来。
每当想起先帝到底做过什么,惊蛰难免升起怒气。
“就算他逼着你杀了慈圣太后,但你不过是个孩童,”惊蛰一边说,一边摸上赫连容的脸庞,“毒杀这事,若是真的暴露出去,先帝也逃不开干系
()。”
纵然有千百种办法能够逃脱,可只要一点猜测之火点燃,便会揣测不断,玷污声名。
先帝别的不说,却是个好名的。
这样的事,他肯定无法忍受。
这些暗卫与太后联手,将能沉重打击赫连容的秘密交托出去,却没想过这未必是先帝期望的。
一旦揭露,先帝必也会声名扫地。
赫连容没有说话,不过侧过头去亲了亲惊蛰的手背,眼底流露出来的笑意,似乎印证着惊蛰的话。
男人近来笑的次数,越发多了。
惊蛰无意识地想。
赫连容原本长得就极好,这眉眼,鼻梁,嘴唇……一边想,惊蛰的手指就抚摸到哪处,根本毫无瑕疵,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他摸了好一会,才想起他们之前在谈的话题,咳嗽了声,将话转回去,“所以……刚才你问出什么来了?”
“他们是先帝身边的暗卫,多少猜得出来,先帝是我杀的。联合太后,外通藩王,不外如是。”赫连容神情淡漠,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是哪个,查查便知了。”
惊蛰按着赫连容的肩膀,不由得感慨,“他们在你登基之初没有动手,怎能觉得,在你安坐这么久后,还能将你拉下来?”
赫连容露出古怪的微笑:“我的确曾给过他们这个机会。”
惊蛰猛地想起他身上的蛊毒。
若无相遇,赫连容要么如系统所说,在大火中死去,要么就会被蛊毒折磨去世,就算是有宗元信在,那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宗元信的医术再厉害,到底不是虫巫,蛊毒的事,若非有宫里这两次浩劫,根本联想不到这上面。
惊蛰叹了口气,横跨坐在赫连容的大|腿上,抓着他的肩膀吻了吻男人的脸。
“不遵医嘱,总是乱跑,你往后三天,被禁足了。”
赫连容扶着惊蛰的腰,“是哪个自己出去逍遥快活?”
惊蛰挑眉:“我不过是去月明楼小坐一会,难道我身边跟着的那些个人,没与你说?”
他才不信。
赫连容的手指摩|挲着惊蛰腰间的皮肉,垂下眼眸,淡声说道:“牟桂明长得好看吗?”
他怎么知道……噢,惊蛰让石黎去查牟桂明,也相当于暴露在赫连容的面前。
惊蛰实话实说:“长得好看。”
牟桂明要是长得不好看,也不可能长袖善舞。
在月明楼的时候,惊蛰与那小二说话,问起这京城中有那些风|流人物,小二掰着指头和他一顿细数,这里面说得最多的,就是这牟桂明。
牟桂明自江南来,长得风|流倜傥,秀美漂亮,才情又高,好饮酒作乐,时常参与各种宴席,来往皆是达官贵人,还是去岁科考的进士,这样年龄适中,还未婚娶的男子,自然会惹人注目。
惊蛰在月明楼,也看到了牟桂明。确如小二所说,是个风流俊美之人。
听完惊蛰的话,赫连容
还是面无表情,不过,他隐隐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压低了些。
惊蛰没忍住笑,眉眼弯弯:“不知为何,你似乎总是很在意那些长得好看的人?”
他一想自己的老毛病,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虽喜欢漂亮的美人,可世人谁不欣赏好颜色?”惊蛰趴在赫连容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脖颈,“只是欣赏,不会见一个爱一个的。”
说出最后那句话,惊蛰抓着他胳膊的力量稍紧了些,好像觉得这话道出,有些过于直白。
不过,赫连容侧过头来,抓着惊蛰的后脑勺与他亲吻,那就是意料之外的事。
男人近来与惊蛰接吻,不再是那么凶残,至少学会了舔吻,舌头掠过唇内的嫩肉,带来摩擦后的瘙痒,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发出粘稠的水声。
过了会,惊蛰才拼命推着赫连容的肩膀,露出一张红透了的脸。他下意识要站起身,却被赫连容猛掐着腰,根本逃不开。
“你……我……”
惊蛰仰头,露出湿|润的眼。
缓了好一会,才低头瞪了眼赫连容,他们两人刚才擦点擦枪走火,在这节骨眼上要是真的滚到一起,宗元信肯定要气得跳脚。
一滴精十滴血,这时候定是不能破戒。
赫连容意有所指:“我不能,可你能。”
惊蛰皮笑肉不笑:“多谢,不必。”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憋久了,成变态了,每次说是要帮惊蛰舒缓,实际上就是变着法儿折腾他。
惊蛰都不知道到底是男人在服侍他,还是他成了男人的玩具,被翻来覆去地榨。
要依着赫连容的玩法,总有一天,惊蛰会精尽人亡!
赫连容似乎看出惊蛰的顾虑,贴着惊蛰的耳根轻声说道:“我也能让你不泄出来,同样快乐。”
惊蛰意动一瞬,然后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意个什么动?
他要是真的听赫连容的话,保准把自己赔进去。
这男人变态得很,就喜欢看着他在欲|望里挣扎的模样,这扭曲的控制欲真是到了哪里都没变。
…
春日未过,定国公府上,就闹了个人仰马翻。除了陈少康茫然且狂喜,其他人都是慌张不安。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今日朝廷下达那一批的调令里面,居然还包括了陈少康。
而且他被调动的方向,正正是他们最不愿意他前往的。
陈少康没想到,苦等数年,这还没使劲,他就已经得了这意外之喜。府上其余人等,一个个皆是激烈反对的态度,老夫人都险些晕了过去。
陈正康看着陈少康乐不可支的模样,抓着他的肩膀问道:“少康,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少康收敛了笑意,无奈看着世子大哥:“哥,你说什么呢?我要是有这个能耐,能困在京城中这么久吗?”
定国公陈东俊气得心肝疼,捂着心口说道:“你不能?之前差点偷跑
出城去的人,不是你,又是谁?”
陈少康:“那不是没成嘛。”
陈东俊怒视他一眼,世子也很头疼,不过还是转而劝慰定国公:“父亲,此事已定,调令下来,不能再改。如果真的要送少康去,那趁此时机,还能活动活动。”
陈东俊冷静下来,“你说的是。”就算能参军,可到底是文官还是武职,这还有得分说。
陈少康脸色微变:“父亲,大哥,你们要做什么?”
陈东俊怒视他,厉声说道:“在我们回来前,休想踏出定国公府半步!”
他气得甩袖离去,陈正康只来得及叮嘱他几l句,就随着定国公匆匆离去,见父兄两人离开,陈少康先前的喜悦消失不少。
“郎君何必这般执意,以府上的底蕴,就算这辈子不上战场,也能吃穿不愁。”书墨上前来,叹息着说道,“老夫人和夫人,现在正在以泪洗面呢。”
陈少康一想起这个就心里堵,他背着手来回踱步。
“父亲膝下,纵是没了我,还有大哥。我不可能与大哥争这份家产,但我也知道,大哥爱我护我,这辈子都不会短了我的吃穿,但我怎可一辈子都依赖他人?”
陈少康心头,也憋着一团火。
定国公府是陈正康的,他不会与兄长争夺,可他也想靠自己挣出一份家业。
陈少康虽通文学,然而不是擅长科考的人,但在习武上却有几l分天赋,不论刀枪棍法,上手便来,定国公都说他承袭祖父的天赋,这才能有这般身手。既然他有这样的本事,那想为自己博一番,也并非大错。
若要叫他在京城困上数十年,陈少康一想到那日子,都是无望。
待到晚上,定国公与世子回来时,脸色虽不好看,但也没了之前的暴怒。
陈少康的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不过定国公还是找了从前的人脉,将陈少康送到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上。
陈少康对此没有意见,在被老夫人与夫人的眼泪接连冲刷下,他觉得自己能出去已经不错,比起之前计划的要好上许多。
不过……
他现在这么一走,就有两个问题。
陈少康前头刚让人去同州,的确在府城找到了岑良。岑良和柳氏,正在张家镖局暂住,似乎与那镖局之人是旧相识。
人能找到,就好办许多。
陈少康就算离去,也能让人在私下照顾打点她们。
但另一个问题是,前些天陈少康没能在月明楼前拦截住岑文经,眼下他又要离开,下一次再见不知会是何时。
陈少康肯定没法在离京前,将这件事告知岑文经,也不知何时,他才能再回到京城,难道要与柳氏岑良说?
思忖片刻,陈少康还是摇头。
此事要是交给岑文经,他有心去查,肯定要比柳氏岑良两个弱女子来得轻松。再加上,陈少康一直有种隐隐的感觉,仿佛意识里的深处一直在警告着他不要妄动。
仿佛做错了什么
,会有性命之忧。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陈少康莫名不敢乱来。
一想到这,陈少康也只觉得有点好笑,他现在又不是在战场上,不过是为了喜欢的姑娘探查家事,又怎么会祸及性命?
一想到这,陈少康就晃动了下头,决意办起来。
不管是岑良那,还是岑文经这,他都得做足准备。趁着他还没有离开京城前,陈少康都得办好。
岑良那头,自不消说,陈少康花了不少时间打点,而岑文经这头,陈少康则是亲自去了一趟容府。
是了,岑文经出宫落脚的地方,是容府,这不是非常之意外的事。
陈少康原本是打着,要给岑文经留一封信的主意,这信还是他亲自送过去的,等岑文经出宫来容府落脚,应当就能收到。
谁曾想,陈少康在容府外拍门许久,始终没见人出来。
就连他身后的书童都劝说了几l番,可能人不在这。
奇怪,难道岑文经不在这的时候,这府上连一个留守的人都没有吗?还是说,他们都查错了?岑文经并不是住在容府?
陈少康蹙眉,离开时,腰间的香囊掉了,他弯腰下来捡的时候,怀中揣着的书信也跟着掉落下来。
他顺手要捡起来,就见一条白狗飞速冲了过来,把陈少康吓了一跳。他的动作微顿,小白狗就低头咬住那封信,甩着尾巴跑了。
……哈?
陈少康的动作快过意识,在那条小狗抢走了书信时,几l步跟了上去。那条小狗跑起来虽然快,不过陈少康本来就身体轻快,更是个练家子,险些就要抓住它。
说是险些,是因为这条小白狗一见不对,甩着尾巴一个闪身就往墙壁撞去。
这把陈少康唬得一愣,以为这小狗自寻死路,却没想到一个闪神,这狗不见了!
陈少康蹲下来,这才发现,在这墙根底下,凹陷着一个墙洞,刚才这条小狗就是从这里钻进去的。
他无奈,抬头打量着这墙。
这……是容府内?
陈少康有点头疼,那信的内容,还真不好丢。要是被别人看到,说不定要耽误事。
他在书信里虽写得不够详细,却也提及到了柳氏和岑良现在的住处,如果被岑文经之外的人看了去,难免会找上门。
人心莫测,要是能控制住岑文经的家人,谁知道能捞到多少好处?
陈少康不能打包票她们就一定是岑文经的家人,可要是无端暴露她们,这也不是好事。
奈何这条小狗,进去后就在墙内得意地嗷呜嗷呜,真是条坏狗。
得亏这是容府内。
陈少康思索了片刻,还是撑着膝盖起来,罢了,不过一封书信,丢在容府内也比其他地方好。他回去要写多少,就有多少。
他想到这里,就带着人先行离去。
容府内,于管事找到了正在挖坑的小狗,它正兴奋地甩着尾巴,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一见
到于管事,小狗就非常机智地趴在坑上,不肯给于管事看。
于管事:“我才刚刚给你洗完!”这上哪又弄的这么一身脏兮兮的?
这小狗贱兮兮得很,把容府当成自己家,整日悠哉得要命,时不时还从狗洞溜出去耍。
于管事蹲下来,挠着小狗的下巴。
小狗被摸得舒服,尾巴甩得更快,弄起的灰尘让于管事咳嗽了几l声,也跟着灰头土脸。
陈少康这人敏锐,还很有毅力,三番两次试图找到岑文经的事,已经触犯到了景元帝的底线。
景元帝迄今能容下他的性命,简直是奇迹,但奇迹可多不可再,今日陈少康又找上容府的行为,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于管事垂下头,盯着小狗尾巴。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是定国公府的人能明白过来,那就再好不过。”
不然,死的可不只是陈少康。
一门心思惦记着岑文经这事的陈少康刚回到定国公府,就发现父兄都在家里等他。
陈正康:“你去哪了?”
陈少康本能不想让家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含糊地说道:“去了月明楼坐坐,临走前和几l个朋友再叙叙旧。”
奇怪的是,他这么说完后,陈正康只是定定看着他,居然还没多问,就饶过他。
陈少康离开书房时,人都有些恍惚,这就解决了?
父亲甚至都没问上一句。
待陈少康离开书房后,陈正康这才对陈东俊说道:“父亲,立刻把他送走。”陈少康在骗他们,今日他根本就没去月明楼,而是去了容府!
原本还在心焦陈少康离京之事的两人,如今态度却是截然不同,恨不得立刻把陈少康送走。
今日陈正康有事外出,遇到几l个友人,谈笑间,忽而有人低声问起陈正康,说他家中幼弟是不是知道许多关于那岑文经的事?
事关陈少康,陈正康自然警惕,便说没有。
那友人稀罕道,有人见过陈少康一直在四处打听,还以为他知之甚详。
陈正康一听这话,心跳如雷,面上却是沉稳将人打发,待回家后,立刻传令陈少康身边的人,将他最近所作所为一一道来。
陈少康查人,用的不完全是自家府上的人,饶是如此,已经有清晰的脉络。
陈少康的确是在暗查岑文经的事。
陈正康倒抽口凉气,意识到不对。
陈少康参军的事不对,这流言也不对,他莫名感觉到了危险。
“父亲,连夜送少康出城。”陈正康果断说道,“不能再等。”
陈东俊虽没有陈正康这种预见,不过他常年浸在官场,对许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听得陈正康的话,却是声音幽幽:“这或许,是陛下的敲打。”
一头心思在岑文经的身上打,定是触犯了陛下。
只是他们之前愚钝,竟是没看出来,还任着今日陈少康又去容府,一想到此事,
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陈东俊:“正康,你与少康同去,盯着他,天黑前必须启程。()”
陈正康颔首,大步出去。
没他一路盯着,说不定少康路上还要作妖。
陈少康万没想到,自己私下的行为居然会被父兄发现,一时间竟是连府门都出不去。
焦虑之下,他只得自我安慰,得亏料理岑良之事,陈少康出于谨慎,并没有用自家府上的人,至少不会让她们两人,进到父兄的眼里。
定国公府的亲人,都待陈少康甚好,可不代表他们对外人也是如此。
陈少康正是因为清楚,才不愿意让岑良与他们接触。
在抗议无果下,陈少康当日就被送出了京城,将皇城里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包括那封信。
小狗爪子飞舞,踩着坑高兴走来走去,在树根底下,有个不大不小的坑,正凹在树根底下。
草穗儿,骨头,珠串……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里。
是的,自然,也包括那封信。
…
白马过隙,眨眼就到了四月。景元帝早已经“回朝?()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诸事顺遂,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乾明宫内,药味一日比一日淡。
景元帝彻底康复那日,最兴奋的不是惊蛰,而是在原地翻了个跟斗的宗元信。
他兴奋地抓着人就抱,就连石黎也没来得及逃脱魔爪,木着脸让他抱了几l下,等宗元信朝着惊蛰扑过来的时候,他默默朝着景元帝身旁走了几l步。
宗元信兴奋的动作僵住,不敢冒进。
纵是如此,宗元信那喜悦之情,可想而知。他来京城,虽说是避难,能留这么久,也是为了景元帝这身毒,有朝一日竟是真能解开,他兴奋狂喜都不为过。
宗元信大笑着出门去,也不知道他要去寻谁。
宁宏儒和石丽君,看起来也异常高兴。宁宏儒在边上,都忍不住滴了几l滴泪,正偷偷擦。
今日还是惊蛰第一回看到石丽君,是个算不上非常漂亮,却很有韵味的女人,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是温和,与血腥残酷半点扯不上干系。
“陛下,您的身体总算大好,奴婢这心中真是高兴。”宁宏儒声音有点堵,“您往后,可得好好的。”
石丽君:“陛下自然会万福金安,你还是擦擦你的眼泪罢。”
赫连容面无表情,他只是朝着惊蛰伸出手来。这反应对比起其他人来说,显得太过淡漠。
惊蛰慢慢走了过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扯了过去,两人靠在一起,几l乎是咬着耳朵说话。
“你做什么不高兴?”
“没有。”
惊蛰眯着眼:“还说没有?”
赫连容现在要是高兴,眼底多少有点笑意,刚才别说笑意,看起来就和寻常没有半点差别。
……也许是,他根本不在意?
惊蛰一想到赫连容的前科,就不由得提起了心,都
()顾不上他们现在这暧|昧的姿势,低声警告:“你要是再想做点什么……”
耳根上湿热的触感,惊得惊蛰几l乎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猛地呛住。他一把推开赫连容,倒退了几l步,疯了吧?这里可有那么多人!
赫连容居然还有脸朝着惊蛰笑,刚才谈及生死的时候他没笑,现在他却笑了。
他笑起来时,那种堆积的寒意如冰雪消融,轰然倒塌的寒冰里,他听到男人平静带笑的声音:
“我的确,有想做的事。”
偏执,灼|热的目光盯着惊蛰,那种如同被扒开的锋利刺得他脊椎发寒,就像是被彻底剥开了衣裳,整个人在他眼前完全赤|裸。
那一瞬,他明了赫连容的言外之意。
他的确是想“干”点什么。
咳嗽一声,惊蛰猛地颤了下|身体,宁宏儒已然带着其他人告退,他们这鱼贯而出倒是轻松,就留下他一个人发懵。
一想到刚才他们两人到底在多少双眼睛注视下,惊蛰又羞又恼,就算赫连容已经走到他跟前来,还是被他一巴掌拍开手,凶巴巴地说道:“你要做什么?”
赫连容低声叹:“脸皮还是这么薄。”
惊蛰没忍住踹了他一脚,这打小就被人伺候惯了的才能这般毫无羞耻地袒露这些。
他转念一想,现如今跟在赫连容身边,不也是一般?不管行走坐卧,都必定会有人注视着一举一动。
赫连容向来会把握机会,惊蛰不过走神瞬息,他就已经将惊蛰拦腰抱起,那姿势真像是扛着麻袋,惊蛰被顶得有点反胃,却更想笑。
“你这是上哪学的姿势?难道是学土匪抢媳妇?这肩扛抱着的。”
他说上两句,意识到这去的是哪里后,顿时就有点慌乱,没忍住抓了一把赫连容的肩膀,“这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么?”
赫连容本来就寡言,在惊蛰身旁才多些话,当他不爱说时,那就像是个锯嘴葫芦,还冻得要命。
惊蛰被放到寝床上时,一触到床榻就下意识往里面滚,只动弹了两下,就发觉不对。这要是再往里面躲,就算要跑也没地方跑呀。
他当机立断,看准空隙。
腿刚下了床,就被一只手掐住小腿,那力气极大,几l乎能扭断惊蛰的骨头,疼得他呻|吟了声,那力道跟着小了些,却还是牢牢禁锢着那腿肉,不让他逃离。
“惊蛰,去哪?”
清清冷冷的几l个字,让惊蛰莫名哆嗦了下,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更想挣开逃跑。
“你,是不是,有点……”
惊蛰的话还没说完,眼睛不经意瞥到赫连容的下半身,顿时连要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那玩意儿?
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惊蛰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试图把自己给拍醒,这青|天|白|日的,赫连容怎么就发|情了!
“你这,不是,赫连容,现在还是白
日!”
惊蛰差点咬了舌头,才将这话挤出来,这话说得结结巴巴的,根本没了质问的气势。
赫连容冷淡说道:“那如何?”
那声音听起来平静,确定惊蛰暂时跑不了,他这才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衣裳。
皇帝穿戴的服饰自然厚重,这一层层解开,就如同华贵上等的珍品在惊蛰面前袒露出漂亮的内里,就算惊蛰再想跑,一时间也不由得被蛊惑,失却了先机。
等他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迷乱,赫连容就已经低下头来,咬住了惊蛰的唇。
是咬,是啃噬,而不是亲吻。
那粗鲁暴躁的动作,和之前亲昵的吻截然不同,充斥着欲|望。
这头兽几l乎把惊蛰的唇舌都咬肿,这才靠在他的耳边低低说道:“惊蛰,自我认识你起,我每日每夜,都想这么做。”那低低的,带着喘息的声音窜进惊蛰的耳朵里,激得他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好似一股激流在他身体乱窜,就连原本安静的身体都好似被那句话激活。
其实赫连容什么都没做,那身体就开始自动自发的颤抖。
好似它记得那种甜美的味道。
惊蛰不明所以,紧接着,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腰,在他后腰眼上奇怪地按压了两下,他整个人哆嗦得更厉害。
就像是……就像是在惊蛰不知道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臣服在赫连容的手里,不管他如何动弹,身体都会跟着他反应起舞。
……这是怎么回事?
惊蛰没觉出来个所以然,抓着男人温热的大手,却惊恐地发现,那动作软绵无力,别说是阻止,更像是欲拒还迎。
“……你给我下药?”惊蛰喃喃,“不,不对……不是下药,是这身体……”
是他的身体,不知为何,对赫连容的所有动作,都曲意逢迎。
他为什么会这么自动自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惊蛰连挣扎都显得不得劲,他是想挣扎,但是这身体……看起来怎么就那么……贪婪想要更多?
惊蛰蹙眉,猛地看向赫连容,他一只手按在男人的肩膀上,虽是有些无力,起码也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还是他的身体吗?为什么这么听赫连容的话,被他摆弄两下,人就软了?
那大手落在惊蛰的耳朵上,只是揉了两下,惊蛰的膝盖骨一颤,如果不是整个人还坐在床上,真的可能软下去。
“惊蛰,你觉得呢?”
惊蛰在心里破口大骂,很想抓着赫连容死命摇晃,可实际上,他却能感觉到身体的软绵绵,就好像正在贪求这某种奇怪的……还要更多……
他一个激灵,想起许久之前还在直殿监的时候,当时他有段时间,身体……
他下意识捏在自己的身前,用力揉了两下,只是不知道他自己是不得法,还是拧得太大力,疼得他哎呀了声。
赫连容抓住惊蛰的手指,无奈叹息了声:“自己的身体,都能下死力气。”
他挪开惊蛰的手,自己轻轻掐了两下。
那身体猛地颤抖起来,和之前惊蛰自己动手完全不一样。
惊蛰咬牙:“我自己的身体,却被你这么使唤,我才来气呢……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背着我……”那下面的话,就算惊蛰再怎么鼓了鼓气,都很难说出来。
“我是不是背着你,对你的身体做了什么?”赫连容低头,朝着惊蛰的耳朵吹了口气,他那哆嗦比之前还要严重,“你是说,白日|你知道的那些,还是晚上,你从来都没有发觉的那些?”
惊蛰被赫连容的话砸得整个人发懵,晚上?
他们的确睡在一处,可是晚上还做了什么?在惊蛰意识里,他从来都是一觉睡到清晨,晚上还能有什么事?
可是赫连容的话,莫名让惊蛰回想起许多……许多奇怪的梦,他有些时候,的确经常做梦。
那些梦非常稀奇古怪,到了最后,不管是虎豹蛇虫,亦或是数不清的藤蔓蜘蛛,都会把惊蛰包裹起来,宛如窒息的感觉每每会让惊蛰惊醒。
那只是间或,偶尔的梦,就算来了乾明宫,也偶尔会有之……的梦。
那些梦,不是梦?
惊蛰一想起那稀奇古怪的梦境,脸色当即就绿了。
因为就在两天前,他刚刚做过类似的梦。
如果这梦不是梦,那赫连容这混账每夜背着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