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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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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堇和春桃解了渴,又站一会,方跟着荣姐家去。
    一路回来,俩人又是淌了一脸的汗。
    门房老爹道:“大姐,你家小子回来了,与你们又拉回一车的好礼。”
    “可是俺院里的麻三儿?”梁堇心里已猜着是他,荣姐才有两个小子,王二哥在那唱曲的娘子家里,即使回来,哪里会拉一车的礼。
    “不是他,是哪个,听说他往汴梁去了,上午你们刚走,他就回来了,还送与我两块汴梁的糕吃。”
    梁堇回到院儿里,就见一车礼停在院子里,见了那麻三儿,道:“你怎麽去了恁些日子,只晒黑了,人也瘦了。”
    麻三儿道:“赶路赶的,晒油黑了。我到了汴梁,送了礼,大姑娘留我在那住了几日,与我打听咱家的日子咧,这才晚回来了。”
    梁堇又问:“大姑娘可好,她的孩儿可好?”
    “好着那,大姑娘放下一个白胖的小郎,多喜人。”麻三儿说罢,与梁堇作揖道:“听说二姐你好福,升作了二管事,我这与你见礼了。”
    又拿出从汴梁带回来的巾子,与了梁堇两块,说等晚间,再备上好礼。
    梁堇收了巾子,笑说:“还备甚麽礼,只说了话就是了,都是姑娘厚看。”
    “二姐说这话,哪个肯信,若没能耐,姑娘咋会教作二管事。”说了话,便叹了一口气,苦着一张脸。
    梁堇问他:“才回来,怎麽恁不快,可是路上遇上甚麽事了?”
    “不敢瞒二姐你,去的时候,俺在小店里歇息,晚上我睡的死,谁知第二日醒来,不见了孙婆子。”
    麻三儿一面说,一面淌了泪:“她跑了倒好,可把我给害苦了,我这回来,没法与姑娘交代,去的时候是俩人,回来的时候只我自个。”
    梁堇闻言,吃了一惊,之前孙婆子恁胆大,她就劝过她,小心姑娘卖了她,当主子的卖下头的人,那就是张张嘴的事。
    后面听荣姐与她说知心话,说只把孙婆子赶回吴家,她心里少疑多信,教孙婆子赶回吴家也好,省得她一个老人家在外头被捡来挑去的,不知甚麽时候就死了。
    方才听了麻三儿的话,梁堇大热天的打了一个激灵,那孙婆要不是遇到了甚麽事,如何会夜里偷跑?
    难道是知晓她回来后,荣姐要把她赶回吴家?按孙婆的为人,这也不该偷跑,她回吴家,冯娘子看在她儿子儿媳的面上,撑死是罚的重些,也不会发卖她。
    她这会心里有了猜测,但不好问麻三儿。
    “好端端的,她偷跑作甚?”
    “谁晓得呐,二姐,等会姑娘唤我进去,你好歹替我说两句好话,教我能少一顿打,我日后只谢你哩。”麻三儿央道。
    “你放心,她要打你,我劝劝。”说罢进了房去。
    荣姐刚才进了房,已经教坠儿去洗澡桶,赖媳妇提水去了,她见梁堇进来了,就说不教她和春
    桃伺候了,等会她们俩也洗洗身子。
    梁堇见她这般说,就和春桃回房里洗澡去了,梁堇上月买了个澡盆,房前一早晒了两桶水,这会用,再兑上些凉水,洗澡正好。
    她洗罢澡,换了身干净衣裳,鞋袜,又重新梳了头发,吃了几块点心垫垫肚儿,才往正房去。
    荣姐在水房洗澡还没出来,梁堇又往后罩房去,见春桃洗罢澡,正用澡豆搓洗头发。便过去,帮着与她舀水。
    一会儿,梁堇听见正房里有动静,春桃也挽好了头发,俩人往正房去。
    就见荣姐坐在榻上,湿发挽了个缠髻,又包了一块巾子,面上带着恼,那麻三儿跪在地上淌泪。
    “人跟你去的,你如何没有看住她?”
    麻三儿为自个狡辩道:“都怪奴才急着赶路,夜里睡的死,没有早发现她那等歪心,这才教她趁我睡着,偷跑了去。
    奴才要是早知晓,就是夜里不合眼,也要看住她。”
    梁堇劝道:“姑娘,想来是那孙婆子不知从哪听说,你要把她赶回咱家,心生害怕,这才说要跟着往汴梁去,为的就是路上好偷跑。
    他也不知那孙婆有了这等心思,姑娘不看他有功的份上,只看他往汴梁送礼,一路怪辛苦的份上,只饶了他这一回吧。”
    “也是二姐为你说了话,不然我不饶你,只是你这趟去,原要赏你的钱没有了,我还要再罚你三个月的月钱。”
    荣姐说罢,那麻三儿忙磕头谢恩。
    “二姐,我那大姐姐回了一车礼来,你和春桃,喜儿,坠儿去外头看看都是些甚麽礼,要是有果子点心,就与院里的人分一分。”
    荣姐把房里的人都指使走,如今房里只剩她和麻三儿,她冷着脸子,问麻三儿:“我教你路上卖了她,可是你心软,放了她?”
    麻三儿又跪下,见荣姐不信她,忙道:“奴才怎麽会放她,奴才往日里与她又不多好,放了她,回来受罚,奴才又不傻。
    她又不是奴才的亲娘,奴才哪里会为她做到这份上。
    姑娘只不信奴才的话……对了,想来是那一日,奴才出去买饼,回来发现包袱被人翻动了,忙去看了看,见孙婆子的身契还在,就把她的身契放在了身上,贴身带着。”
    他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孙婆子的身契来,递给荣姐瞧。
    “要真是奴才放了她,怎麽不把身契也给她?该是她见奴才带了她的身契来,猜到要卖她,这才跑了。”
    荣姐见了那身契,又见麻三儿赌了誓,这才信了他。
    又问他:“方才在院子里,二姐问你甚麽,你说了甚麽?”
    他答道:“二姐问我怎麽才回来,又问大姑娘好不好,孩儿好不好,后面她见我不喜欢,问我可是出了事,我就对她说孙婆子跑了。
    二姐大惊,问怎麽跑了,我说我也不知晓。”
    荣姐见他没有和二姐说卖孙婆的事,就嘱咐他日后也别说,谁也不要说。
    麻三儿应下:
    “旁人问,我就说她知晓姑娘要赶她回老家,路上才跑的。”
    这事就这样了,荣姐又问他,大姐姐在范家过得日子好不好。
    麻三儿道:“过得好,还帮着管家咧。”言罢,就把在范家看到的,听到的事,说与荣姐听。
    荣姐见自个的姐姐恁得意,又问她是胖了还是瘦了,范姐夫对她如何,房里有没有收养女,可与她带信来。
    麻三儿到底是哥儿,在范家恁些日子,都是元娘唤他过去说话,他才能过去,像房里有没有收养女的事,他还真不知晓。
    他把元娘的信,拿了出来,递给荣姐。
    院子里的梁堇,见麻三儿从正房出来了,与春桃说话:“大姑娘真大方,你看光这肉点心,就送了半箱儿来。”
    梁堇她们刚才吃了几块,有火腿馅的,羊肉馅的。
    除了点心外,还有六匹京缎,三坛京酒,一大盒汴梁的头花,四身衣裳,搽脸的香粉,牙刷子,牙粉,梳头的头油,茉莉花水,又满满两大盒。
    还有两顶样式别致,青黑油亮的假髻,又有一对戒子,一对金镯儿,一对金银梳背,钿头钗子。
    那钿头钗子做的好看,只见是花里卧蝉的样式,边上镶着红宝儿,里头又点了翠,又用金丝箍着,花心里一只小巧的金蝉。
    是沂州,杭州都没有的花样。
    春桃把首饰衣裳,拿进房里,教荣姐瞧,荣姐瞧了,在房里如何的爱,且不细题。
    再说秋雀,锁儿,赖媳妇几人,上午麻三儿回来的时候,锁儿不见她干娘,就问麻三儿,她干娘可是在后头。
    麻三儿说她干娘往汴梁去的路上偷跑了,不知往何处去了。
    锁儿细问一番后,好一会儿不作声,先往下人院,秋雀房里,告知了她此事。那秋雀正满心的盼着干娘家来。
    听闻干娘路上偷跑了,只不信,她干娘偷跑作甚?亲去寻了麻三儿问,立时三魂去了一魂,回到房里,淌了泪,放声大哭。
    哭道:“我的干娘啊,你怎麽就跑了,枉女儿孝敬你一场,你走了,倒干净,把俩女儿扔在这,教人磋磨,怎好过日呀……”
    锁儿来到房里,也陪着她哭了一场。不知是为孙婆哭的多一些,还是为自个哭的多一些。
    赖媳妇听说了这事,也来到房里,愁眉不展。
    “我的干姐姐,你比我强,你没有了干娘,不怕甚麽,如今作管事的,是你的旧相识,人对你好哩,你日后还能靠她。
    可我又能靠谁,我把她得罪狠了,如今我想回去当差,都不教我回去,只把我扔在一边,不搭理。
    我的命好生的苦啊,原想着,她回来,咱娘仨再往里头去争争,不成想,干娘她跑了,只白认她作干娘了。”
    秋雀哭的不成模样,锁儿宽慰了她几句。
    “干娘出门前还好好的,等我去打听打听为的是甚麽。”
    “你快去打听,出门前几日,姑娘还赏了她老人家一碟荔枝吃……”
    这锁儿晌午的时候,如何与麻三儿打听,麻三儿都不说,到下晌,这麻三儿从正房出来,才肯松了嘴。
    锁儿打听回来,与秋雀说,秋雀又哭了一场。
    “好姐姐,你要是还念咱往日的情分,就替我和那梁二姐说说,教我回去当差罢。”
    她见干娘是被赶才跑的,也想到了自个,生怕荣姐发作她。
    锁儿应了下来。
    那赖媳妇,私下里寻到了梁堇,孙婆被赶,她也知晓害怕了。
    梁堇道:“那日的事,是孙婆子的主意,你们也是被她迷了心眼,日后你好生当差就是了。”
    赖媳妇见不追究她的过错,心里稍松,又谢了梁堇。回到房里,念起与孙婆子一场情义,不免心伤,收拾出了一个包袱,打算过些日子托人与孙婆子家捎回去。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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