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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红色的皱巴巴的超市塑料袋,跟整张严肃地放着文件和贵重摆件的黑木办公桌格格不入，十分扎眼。
据姜呈燃所知，生活助理绝不会犯那种给姜总买超市货的错误。
所以到底是装着什么东西?
姜呈燃没等姜屿渊回答,好奇地拎起来一看——就看到袋子里拆开的咸菜和辣椒酱。
姜呈燃:“哥，这是李助理吃的吗？”
一旁的李助理疯狂咳嗽。
姜呈燃没有get到李助理的意思，仍然在打量塑料袋。
“这里面还有一个空了的食品袋子，上面写着……软甜甜馒头?笑死我了,什么牌子啊这是！”
“李助理,我哥没给你发工资吗？就吃这个啊？”
李助理终于无奈地停下了咳嗽暗示:“……姜小少爷，这不是我吃的。”
不是李助理吃的?那还能是谁吃的?姜呈燃先是迷茫了一阵,紧接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缓缓投向了自己那位冷冰冰的工作机器哥哥。
不会吧?！
但是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想想除了姜屿渊自己,应该没有谁能把咸菜这种东西往他办公桌上放了。
姜呈燃有种世界观崩塌再重塑的感觉，怎么也没法把馒头咸菜跟自己这位在姜氏掌权了快十年的亲哥联系在一起。
而作为蠢弟弟被盯着的对象,姜屿渊眉头动都没动一下，神态自若得仿佛被说的根本不是自己。
他表情毫无波澜,翻了一页文件，一眼望去又冷冰冰得跟一旁的玉雕像摆件有的一拼。
“还有事?”见姜呈燃还没走，姜屿渊抬眼淡淡问。
姜呈燃难得地站在原地踌躇,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哥，要是姜氏资金紧张,快要倒闭了的话，你不用瞒着我，一定要记得跟我说。”
姜屿渊终于舍得停下看文件的动作，抬头皱眉打量这个不怎么聪明的犯傻弟弟,似是在审视他的智商。
姜呈燃顶着亲哥散发的寒气，坚持继续道:“真的，姜氏倒闭了的话也不是哥你的错。”
姜屿渊:“……”
姜屿渊:“没有倒闭。”
姜屿渊:“赶紧滚去上学。”
好好提升一下脑子吧。
……
“所以，我哥他真吃了馒头咸菜啊？”直到被赶出办公室，姜呈燃依然不可置信。
虽然他知道自己亲哥不怎么在意口腹之欲，心中只有事业，但是每餐搭配也是由高级营养师专门设计，不至于突然一下子跌到吃路边馒头咸菜的水平吧？
李助理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上司的这位弟弟说话也太直白了些，一点都不懂得说话的艺术。
“姜总这样也是出于一些原因……”
姜呈燃挑眉:“什么原因?”
李助理卡了壳:“……”
总不能说自己姜总看上了跟你同一个学校说不定还是同一个年级同
一个班的女生吧！
确定这种情况不宜透露，李助理保持微笑:“具体情况有点复杂呢，或者姜小少爷您可以亲自问一下姜总。”
才刚被亲哥开口赶出办公室的姜呈燃:“……算了，懒得知道的。”
强撑面子的姜呈燃听了亲哥的话，选择赶去学校上学补脑子。
一路上想着想着，姜呈燃又有点不服。
“我哥还鄙视我，这有什么好鄙视的?那眼神也太嫌弃了吧！我不就说了个姜氏倒闭吗？这是合理猜测！”
“还吃馒头咸菜……能有什么复杂原因?吃了就是吃了。老子就是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像他那样吃一口！”
越想越不爽，等姜呈燃走进教室里，看到自己课桌上那份不知道是谁放着的早餐时，不耐烦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姜呈燃环顾四周，啧了一声，“我数一二三，谁放的还来得及赶紧拿走！”
三声数完，很显然没人打算承认。
姜呈燃眉宇压下，在看到那张画着简单笑脸的便利贴后不屑地嗤笑一声，直接拿起来要扔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跟姜呈燃的位置隔着一段距离的周岩曜正在很宝贝地一口一口吃着手里的早点。
还咧嘴笑得很灿烂地和齐临说:“这是晚晚今早给我买的！”
齐临实在有些看不过眼，总觉得他那得意炫耀的表情格外扎眼格外欠揍。
“一份早餐罢了，看把你能的。”齐临冷淡道，看了一眼他快要吃完的那份早餐。
普普通通东西，至于那么兴奋?
齐临忽略了心底莫名的那么点不舒服。
周岩曜只当好兄弟又在不爽自己这副恋爱脑的样子。
他嘿嘿笑着，很珍惜地把最后一口吃掉，含糊不清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早餐，这是意义重大的一份早餐！”
齐临:“呵。”
周岩曜专心吃完，总算看向姜呈燃的方向，摸了摸下巴，随口笑着跟齐临嘀咕:“最近姜呈燃格外受欢迎啊，这是第几次了?”
齐临在草稿纸上了几下，给题目写上答案，头都没抬:“不知道。”
周岩曜所有所思:“倒是跟之前那些人送的一堆情书礼物什么的不一样，居然是送早餐，跟我的想法还挺像的……”
之前那些东西都是包装华丽的礼物或者精致漂亮的情书，哪里像这份摆在姜呈燃桌子上的那袋早点一样那么朴实无华……
等等，那袋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里面的早餐搭配似乎也很眼熟。
周岩曜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步奔向姜呈燃，在对方即将扔掉的那一瞬间迅速抢了过来！
姜呈燃拧眉，意外地看向周岩曜:“怎么，总不能是你放在这里的?”
“不是我放的。”周岩曜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是你不能扔。”
姜呈燃抱着手臂睨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冷笑:“怎么，你认识把这
玩意放我桌上的人?”
周岩曜的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向面上带笑的他此时丝毫没有笑容。
一时间气氛几乎要凝固了，全班所有人都或明显或隐晦地望了过来，观察着这场倏然发生的冲突。
齐临皱起了眉，他很清楚周岩曜看着没心机，但并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为什么突然直接跟姜呈燃对上?
而这边，周岩曜仍然在毫不示弱地跟姜呈燃对视着，手里紧紧拽着那份姜呈燃要丢掉的早餐。
姜呈燃看看他紧绷的样子，又看看那袋子被自己弃如敝履的早餐。
好像有点意思。
“行吧，你乐意要就拿着。”姜呈燃哼笑一声，主动松开了手，懒得跟周岩曜在这个事上纠缠。
反正是自己不要的东西。
姜呈燃直接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周岩曜面沉如水地拿着早餐袋子，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场冲突消解，教室里的气氛这才松了下来。有些人悄悄地交头接耳，不用猜也能知道是在讨论为什么周岩曜跟姜呈燃会产生冲突。
姜呈燃是姜家人，脾气暴躁让人退避三舍，但是家世出众。周岩曜人缘极好又有能力，在学校的人气很高。
都是很吸引眼球的人。不议论是不可能的。
“周哥，你怎么跟姜呈燃对上了?他可不太好惹啊，我刚刚都怕你俩打起来。”有男生顶着压力，小声询问周岩曜。
周岩曜:“放心吧，我想要的是他要丢掉的东西，大概率打不起来。你看我像会惹事的人吗？”
男生:“大概率打不起来，那不是还有小概率吗？周哥你真认识送早饭的人啊？”
周岩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男生搞不懂他，继续道:“姜呈燃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人家喜欢姜呈燃被拒绝也是正常的事，你又何必呢为了这么点事去跟姜……”
对方说到一半，忽然话一卡壳，“周，周哥，你的脸色好难看！”
男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周岩曜坐在座位上，把尚有余温的早餐放在桌上，盯着上面的笑脸便利贴看了几秒后开始打开袋子，拿出早餐，随着动作精神越来越蔫答答的。
齐临全程看着他的变化，终于淡声问道:“你怎么回事?脑子抽了?”
周岩曜垂头丧气:“别说了老齐，让我安静一会。”
齐临挑眉，好友既然不想说那就先不管，继续做题。
齐临不说话，周岩曜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反而先忍不住了，开始对着齐临叽叽咕咕。
“老齐啊，我心里难受。”
“我真没想到，这早餐居然不是单单是我有，是其他人也有的。”
“而且还是主动送来放人家桌上的！还比我多个便利贴！”
“为什么啊，明明是我先来的……”
齐临手中正要写下答案的笔尖一顿，终于听不下去这番委委屈屈的怨气
发言了。
他抬头看向周岩曜，默了几秒:“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跟个怨妇也差不了多少了。”
周岩曜听着好兄弟这毒汁满满的扎心言语，毫不在意，依然凄凄惨惨戚戚地嚎。
但是好歹还有点理智，知道把音量压得低低的:“当怨妇我也认了！但是他哪里比我好了?！那破烂脾气晚晚怎么可能受得了……”
齐临顿了顿，终于问出了一个压在喉咙口的比较在意的问题:“你的意思是，那早餐是你……那个‘一见钟情’给他送的?”
本来想说“你的”，但是齐临不经意地把这个词模糊了。
大概是这样描述起来太麻烦了。齐临想。
周岩曜满脸想要否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不情不愿:“是啊。真想不明白，晚晚为什么要给他……”
齐临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那些废话。
“你是怎么确定的?这上面也没写名字吧，这种早点买来不都差不多?”他微微皱眉问。
周岩曜没有注意到齐临这追根究底的提问内容，只当好兄弟是过于严谨了。他十分肯定地说:“我当然能确定！”
“你看这袋子，打的结跟晚晚送我的那份一模一样！要知道那家店的老板是不会给袋子打结的！”
“你再看这袋子里装着的早点种类，也一模一样！就连牛奶都是！”
“还有这个便利贴，上面画的笑脸。”周岩曜捏着薄薄的便利贴纸，信誓旦旦，“很明显就是晚晚画的啊！”
齐临把便利贴拿过来看，怎么看都只能看出这画的是一个普通的笑脸。
齐临:“……一个三笔就能画出来的笑脸，你怎么就能确定?这连字迹都鉴定不出来吧。”
“你懂什么。”周岩曜呵了一声，满脸认真，“虽然我没见过晚晚的字迹，但是你看这笑脸，哪怕画在中间也小小的，很端正还有点拘谨，弯起的弧度也不大。”
“再仔细看，甚至能看到有点颤抖的收笔。”
“这绝对是晚晚画的啊！”
齐临:“……”
再按照周岩曜说的去看手里的便利贴，还真别说，看出来不少东西。
画这个小小笑脸的风格……齐临居然真能跟之前见过的那次一直低着头很胆小模样的少女对上。
只不过那点笔画的颤抖……齐临哪怕特意去看，好半天才勉强看出来一些。
周岩曜能提前看出来到那个地步，得是扒在上面才能看出来吧！
能发现这些细节，得是对那位“一见钟情”的性格了解到什么地步。
“怎么样?我分析得对吧?”见齐临没有反驳，周岩曜的沉痛虽然没有消失，但是竟然还有一点奇奇怪怪的得意起来。
齐临回过神，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周岩曜。
“对倒是对，观察很敏锐，分析得似乎也很有逻辑很有条理，但是……”
但是你没发现，你已经快要整个人都变成宁晚晚的形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