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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东京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雨下了一天,街上撑伞的行人步履匆匆。连绵的阴雨总是让人烦恼的。一些忘记带伞的人刚躲进便利店里,就咒骂着这个天气。
雨中,北原开着一辆白色丰田前往青叶台公寓。他的双手握着方向盘,轻踩油门。
水滴溅在前窗,随后又被雨刷涂去。如此反复,散落的水珠就这样不断地重复它们的宿命。
今天就要见到江里子了。
在江藤车上唯一发现的一张名片,就是关于这位女人。
江藤在京都神秘失踪后,线索只剩下这张名片所指向的女人。她是追踪江藤的最后线索。
丰田内绑在后视镜的摇铃随着车辆转弯,发出清脆的铃响。
不知道这种保佑车主平安的庙器,在摇晃时,是遵循着怎么样的物理规律。
一切都是未知。
北原不知道等等会发生些什么。他甚至连江里子会不会出现都不能确定。
白井既然出事了,江里子对于白井的见面要求必然极为谨慎。或许她甚至都不会现身。
但是,没有把握,也必须前去。自己没有可供选择的余地。
信号灯的红灯亮起,丰田停下。行人在斑马线上横穿。雨中的信号灯光线,经过雨水的散射,像是闪着红光的眼睛,在一眨一眨,监视着众人的行动。
北原在车内思考着,江里子到底是一个人。之前收集的公开信息与白井提供的情报都有矛盾之处。
她似乎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但按照白井的说法,在产业中央银行的融资三部工作的员工,并未感到多大的压力。
她似乎是一个沉稳的人,但在东京中央银行任职期间,采取了激进的扩张策论。
她似乎是一个清高的人,能坚持自己的选择,拒绝了产业中央银行向关系企业发放贷款的要求,但是后来又攀上了国会议员的关系网。
她是一个矛盾的人。
她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
但无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江里子是一个具有狠辣手段和谋略的人。
北原怀疑在之前的新宿宿市政厅的招投标舞弊案中,东京资监局对自己采取的手段恐怕也有可能和江里子有关。根据自己的情报,江里子在东京资监局也有自己的眼线和棋子。
她的关系网究竟庞大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她真的是攀上某位国会议员的线吗?如果是的话,那位国会议员又会是谁?
距离青叶台公寓越来越近了。北原将车开进了附近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车轮辗过减速带,经过一段向下盘旋的内部道路就来到车场。
车辆熄火。
拔出钥匙。
地下停车场的通风系统发出着“嗡嗡,嗡”的响声。
距离见面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北原已经先抵达了附近。
还有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如何钳制江里子,让她屈服。
让一个人屈服,无非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精神上的屈服,另一种是肉体的屈服。
简单而言,就是威胁与暴力。
在威胁上,北原已经有白井的材料。东京中央银行的营业二部次长半泽也在帮忙自己调查更多关于江里子的违法证据。
江里子固然有掩盖证据的高超本领。但是,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而这些蛛丝马迹,最终总会汇聚成为一个巨大的裂痕。
接下来就是暴力。
是的,北原从来没想过,只是简单地甩出几个所谓违法的材料,就能让江里子这样的枭雄屈服。
这种场面只能是幻想。
一个被驱逐出银行,但又能在东京经营起庞大的地下产业,包括赌博,洗钱,转移资产,高利贷的冷酷女人。
仅仅只是几项所谓的违法材料是震不住她的。在她的非银行生涯里,恐怕经过更多,更惊险的指控。
因此,要让这样的人屈服,只能诉诸于最原始的暴力。用肉体消灭的恐惧,让她屈服。
当然,北原并不是想做杀人犯。
在动用暴力方面,他交给了当初在京都案件中结识的警察本部长西野。西野已经秘密派出了数名卧底警员来。
西野的这个举动自然是违法的。但这个行事特立独行的警长,并不在乎。他要找到新干线碰撞事件的真凶。这也是他因此不遗余力,敢于大胆帮助北原的最重要原因。
北原的西装侧袋里放着特制的无线耳机。里面连接着警方专用的秘密行动频道。通过这个耳机,北原可以向西野的便服警员下达命令。为此,北原还专门记下了上百个警方行动专用的术语和暗号。
就在北原还停留在地下车库的时候,西野的便服警员已在青叶台公寓的四周进行布控。这些警员都是京都警方的精锐。一共是十来人,他们训练有素,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并且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抓捕。
北原和西野商定好了。
如果江里子不愿意配合,那么便服警员将会立刻将其抓过,然后运往京都的警署。在那里,西野将有的是手段,让江里子开口。
一位冷酷的律师,一位蛮横的警长,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一个被认为是狠辣的女人。
在这种非常时刻,只能使用这种非常的手段。
固然,北原无法做到百分百必胜的把握。但他仍然会在所有可控的范围内,动用所能动用的力量,将一切事情做到尽可能完善的一趟状态。
只要江里子敢如约出现,自己就敢对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打击,北原赌江里子一定没能猜到自己能有京都的警员助力。自己就是将赌注押在这点上。
渐渐的,时间逼近了双方约定的时间点。北原打开车门,走出了地下停车场,撑着伞,走向青叶台公寓。
阴雨中的青叶台公寓,像是一根巨大黑色钢剑,插在大地之上,在黑云中折射着寒光。北原走进了这座豪华塔楼的内部,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随着北原走入厢内,电梯启动。绞绳转动,在电梯井内发出着呼啸的破空声,将这位律师送往顶层的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