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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都给我下地狱!!”白井失了智般,冲着会议室内的人喊道。
此时,忠诚于白井的几位董事,仍然没有死心。他们十分清楚,今日如果失败了,原产业派就再也无抬头之日了!
既然白井被抓住了把柄,那就一起拼个鱼死网破吧!!
如果原产业派的日子不好过,原东京派也别想好过!
几位原产业派董事,立刻示意在场的人事专员继续控制,同时指令银行的法务立刻报警,要求经济犯罪的侦查警员马上到场处置原东京派的高层。
违规发放贷款、收受回扣,出具虚假报告......这些违规的事情,原产业派做了,难道原东京派就没做吗?!都是在一个银行的,这些龌龊事,大家都做过!!
“我警告你们!放开!!!”就在这时,半泽的怒吼声,响彻会议室。
半泽的怒吼,竟让在场的原产业派人马愣住了。
这位银行员走向了白井。
半泽的目光直视着对方。
如果说,方才北原的恫吓,是让白井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威胁。
那么此刻,半泽的存在,则是彻底打破了白井关于等级尊卑的价值观。
下级就应该逢迎、讨好上级。
下级就应该有眼力见。
上级是掌握权力,统领大局的人。
上级是能决定下级事业生死的人。
站错队伍的人,在职场内终将被淘汰。
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会小心翼翼地伺候他的上级。
这就是白井一直以来的价值观。
他也正是靠着这一套对人事关系的理解,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上。
你说,把工作做得比他人出色?
问题是,谁有这个能力,能甄别出一个人对某一项成果的贡献有多大?
即使久经商战,识人无数的大老板,也恐怕不一定能够做到。最终还不是看谁关系走得近,就用谁吗?!
任人唯亲,才是职场上永远不变的法则。
忠诚永远比能力更加重要。
这位副行长的内心是这样想着。然而,这一切,全部都被那位叫做半泽的银行员给颠覆了。
“白!!井!!”半泽直接上去猛地揪住了这位副行长的衣领。
半泽的眼色,凶狠得犹如阿修罗的恶神。
“让他们停下!!!”半泽大声吼道。
这位银行员的怒吼,刹那间竟让白井清醒了几分。
白井这一刻,才真正注意到了会议室里的全景。忠心于自己的董事和下属,脸上这时都流露出迷茫的神情。之前呼唤的银行法务部,现场也并没有法务真的赶来。至于说要向经济犯罪的警员报警,实际上也无人真的报警,因
为那些所谓刑事指控的材料,都太过粗糙。
大势已去。
这一局,真的输了。
白井没有说话。
他有些黯然,有些落魄地低下了头。
在场的原产业派人马都知道白井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这位副行长放弃了抵抗。
“我说过,我会千倍奉还的。”半泽的声音响起道。
白井听到这句话,仿佛看到了前两周的董事会上。那时候,半泽就是对着自己说出了千倍奉还的话语。那个时候,自己还有着必胜的把握,那个时候,一切事情还在掌控之中。那个时候,还是原产业派的势力终于开始在行?
抬头。
白井冷笑了一声:
“半泽。你觉得你今天的行为是英雄吗。”
“你应得这一切,你是自作自受!”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一个勇者屠龙的故事。屠龙者,最后也终将成为恶龙。”
“什么意思?!”
白井看着会议室的天花板,眼神像是游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你觉得原产业派跨了,东京中央银行从此就能够团结一心,众志成城了吗?我告诉你半泽,不要这么幼稚了。没有了原产业派,权力斗争就会让原东京派,再重新分裂成两个派系。”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看看之后的情况。你以为中野行长被金融厅带走后,觊觎行长之位的,只有我们原产业派吗。不少原东京派的人也在虎视眈眈!”
“你说我违规发放贷款。”白井发出了笑声,“西谷机电的300亿?的确成为了坏账。但是,生意的事,谁也说不准。如果说倒头来,西谷机电的300亿?没有成为坏账,那我是不是又成为了给企业提供急需资金的英雄骑士。”
“银行违规发放贷款之所以屡禁不止,是因为我们身处在一个残酷的市场丛林,我们不可能用拳击台的规则,来应对丛林里的野蛮竞争。现在的你觉得将我打倒了,银行的害虫又少了一只。”
“但我可以说,在银行的人,不管是谁,他的人心都将会被渐渐染为黑色。”
“因为......因为,金融就是一个如此丑陋的东西!!!”白井紧紧地按住了半泽的手臂。
半泽听着白井的话,面无表情。
他冷淡地说道:
“我的信条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仅此而已。”
“你!没!有!资!格!说!出!刚!才!的!话!”半泽骤然之间吼道。
这位营业二部的次长,抓起白井的衣领,奋力一拽,口中念起了一系列名字,“木岛雄一、大田淑子、内村夏美、长冈翔平、草野荣男、大岛启治、安川知伸、三桥叶月......”
这些名字都是营业二部被停职清洗的人员。
“你知道吗。”半泽的声音响起道,“你知道在这家银行里,有多少人,每一天在努力的拼搏工作。他们牺牲了陪伴家人的时间,他们为了一起紧急的信贷,可以准备资料,一直忙到晚上11点,还没有下班。他们为了现场考察
企业的财务状况,可以探访危险的化学工厂,只为获得可信的资料。”
“在这家银行里,有这么多人在每天的默默付出。”
“东京中央银行之所以能够成为东洋的大银行。‘
“不是因为东京第一银行和产业中央银行进行了合并。”
“而是因为有这样的一群人,夜以继日的辛勤付出!!!”
“斗争?”
“我只知道一件事,让这家银行繁荣昌盛起来的,绝对不会是斗争!!!”
“而你!!白井!!你的所作所为,是在糟蹋这家银行的每一位认真工作之人的心血,你是在破坏大家用日以继夜的勤奋所守护的银行!!”
半泽的声音不断升高,脖子上的青筋也在暴起,他直接将白井往地上一拖,用着最大的音量喊道:“白井!!!给我道歉!!!!给我向在这家银行里,每一位辛勤工作,勤恳付出的人,道歉!!!”
这位次长的声音反射在会议室内。
众人已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此刻白井还是名义上的代理行长。
虽然中野行长已经归来,但是白井的代理行长一职还没有解除。
让白井跪下道歉??
无异于就是在让东京中央银行的行长下跪道歉!!!
白井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刚想暴起,但就在这一瞬,他看到了在这间会议室里对他忠心的董事和下属。
他知道这起斗争失败了。
原产业派不可避免地会再次遭到清洗的命运。
这对于跟着他下属并不公平。
白井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但此刻,他希望原东京派能放过原产业派。
纵......纵是耻辱,为了不辜负自己的下属,也忍了。
这个道歉相当于是向原东京派的求饶。
请求他们放过原产业派。
这是自己最后的价值。
过了片刻。
这位副行长先是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来。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整个人的身子在不断颤抖。他向后退了一步,接着,身子像是住了一般,仿佛被什么凝固住。
他如拼命在泥沼里挣扎的人,摇晃了一下身子。
白井的左膝先跪在了地面。
这一瞬间,没有人敢相信看到的画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接着是,这位副行长的右膝也跪在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井低声地在咆哮,渐渐地这种咆哮,变成了拼命想要抑制的痛哭声。白井的眼睛,止不住地流出了泪水。没有人知道这位副行长在这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是在想这三十年来的银行生涯。
或许,他是在悔恨今天的行为。
在下一秒,这位副行长的情绪终于到达顶点爆发出来。白井的痛哭声响彻整间董事会议室。
他的头重重地磕在地毯上,带着哭腔道:
“东京中央银行的各位同事。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