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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镇坐落于偏僻的山岭之。
镇空气干净,风景也好,唯独不足的是老人多,孩子少,玩乐设备更是没有。余听来这天都找不到玩伴,闷闷不乐,整天院子的葡萄架下数着野草。
她刚满五岁,得漂亮精致,妈妈每天都给她穿不同的小裙子,别人看见都要夸一句小孩水灵。
“妈妈,我想出去玩~”野草数完就没了事情,余听扯住母亲的袖子撒娇,睫毛一颤一颤,包裹着一双黑水晶似的眼珠。
“让苏姨陪你去。”余妈妈疼惜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叫苏姨出来,拉着她去外面逛。
余听的穿着打扮都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小镇里的居民好奇,也不会对孩子表露恶意,看她可爱,会送颗糖过来,余听不接,拒绝后不忘说谢谢。
她懂礼貌,让别人更是喜欢。
不多时突然飘起青色雨珠,余听刚动过一场手术,苏姨不敢让她着凉,匆匆抱起她就是往家里赶。
她步伐快,也没看路,就被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苏姨护住余听,刚要动怒,却发现撞人的是个小孩。
不大,五六岁,穿的破破烂烂,小脸蛋脏兮兮,手里抱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是一捆一捆的药草,有一些被撞得撒到了地。
他抿着唇,雨水凝聚眼底,化作寒冰。
“没事吧?”苏姨问。
小男孩不说,捡起地的东西快速离开。
余听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对方好像觉察到目光,回过头,两人的视线撞一起。
余听环着苏姨脖子,冲他甜甜笑了。
小男似乎没想到余听会冲他笑,当即一愣,转身扎入到雨幕之。
从那之后,余听就记住了这个脏兮兮,看起来凶巴巴的小哥哥。
两天后,得知小哥哥是自己的邻居后,余听瞒着大人,偷偷地溜了出去。
他们家的门紧闭,余听进不去,绕一圈找到了一个狗洞。
小姑娘也不怕脏,屈膝地,四肢用地爬了进去。
眼看要过去,一张放大的尖尖脸忽然出现眼前。
余听歪歪头,尖尖脸跟着歪歪头。
余听眨眨眼,尖尖脸跟着眨眨眼。
“咕咕咕?”她试着叫了两声。
这次没有得到回应,那大公鸡扑扇着翅膀她手背猛啄一。
幼儿的反射神经较为迟钝,五秒后余听才感觉到疼。她瘪瘪嘴,仰头一看,罪魁祸鸡正被小少年抱怀里,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滚。”
他只说了一个字。
余听抽抽鼻子,滚了,从狗洞滚出去的。
“妈妈——”
“妈妈呜呜……有鸡啄我!”
余听一滚出去就开始哭,捂着手,边哭边告状。
这么一出直接吓的余听三四天没出门,妈妈怀里待了好天才好。
小孩子不记仇,疼过之后就忘记,余听也不例外。
她雷打不动钻狗洞,小哥哥用石头砸她也好,用毛毛虫吓她也好,她就是不走,每天两点一线的往他家里跑。
直到某一天。
小哥哥把狗洞堵住了。
余听站狗洞前,仰头望着那高高的墙壁,踮起脚尖尝试向爬,无,颓废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忽然一只蝴蝶飞过,粉红色,非常漂亮。
余听眼睛亮了起来,扑腾地去抓。
蝴蝶飞很快,没一会儿就飞出视线,余听正难过着,就见大门打开,小哥哥背着竹篓出来。
“哥哥!”
余听开心地蹦跶过去。
晏辞眉头一皱,不予理会,绕过她向山走去。
余听屁颠屁颠跟后面,“我叫余听,你叫什么呀?”
他明显感觉烦躁,步伐速度逐渐加快。
余听跟屁虫似的追过去,“他们说你是棺材子,你的名字是棺材子吗?”余听不知道棺材子是什么意思,小嘴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没了。
这句明显触到少年那敏感的神经,他停下脚步,一把推开她:”滚远点,别跟着我。”
余听被推得脚下踉跄,一个猛子栽倒泥土地。
身的小白裙变成了小灰裙,漂亮的圆头皮鞋也进了水,她掏出小手帕擦了擦脏兮兮的小手,又吹了吹面的伤,不恼,慢腾腾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你、你不能欺负人。”
“你很烦。”
“我妈妈说欺负人是不对的。”余听摔得很疼,眼泪眼眶盘旋,是声音软绵绵地教育他,“你要和我道歉。”
“哦。”晏辞二不说,又把她推倒,冷笑一声,扬长去,身影很快消失密林里。
余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委屈,仰头大哭出声。
这一刻余听决定,再也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估计是余听的哭声让天动容,只听雷鸣劈开大空,大雨霹雳啪嗒地往下砸。余听止住眼泪,爬起来往家里的方向跑,跑了步又想起小哥哥树林里,当下又折返回去。
她身体不好,心脏无法承受过度的负荷,频率加快,让余听一阵头晕眼花。
“小棺材,你哪里呀?”
“小棺材……”
余听叫了两声,没回应,身体虚虚地靠一颗树。
她的意识渐渐退却,昏昏沉沉之,有人拍了拍她的脸。
“喂……”
“醒醒?”
那人一声接一声地叫,总算将余听唤醒。
眼前倒映着晏辞那张熟悉的脸颊,余听满足地笑了出来,“你回来啦,我找了好久。”
晏辞拧眉:“找我?”
余听说:“下雨天会遭遇危险,我……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晏辞瞳孔闪烁,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张张嘴:“我打你,你干嘛和我一起回家。”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
雨色,女孩的眼眸被洗刷的澄澈。
这是晏辞活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说要和她做朋友。
他不会感知情绪,不明白爱为何,痛为何,只觉得胸涩涩的,任何一个词语都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余听的脸色苍白到不正常,出来时梳理整齐的丸子头早散开,乌黑的头发贴着婴儿肥的脸蛋,眼皮子时不时颤动,像是马就要闭。
晏辞的爷爷有心脏病,余听此刻的反应和爷爷病发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他拽住余听胳膊,神色严肃分:“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想回家……”余听声音虚虚的。
“我马带你回家,你别睡着。”晏辞丢去篮子,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可是对于六岁的孩子来说,背起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同龄人费劲。
尝试半天无,晏辞咬咬牙决定下去找人。
没想到自己刚转身,余家的保镖就找了来。
人高马大的保镖背起余听,顺扛起了晏辞,他反抗不了,就老老让保镖抱着。
余听经没有了意识,往那活泼漂亮的脸蛋只剩苍白的睡意。
晏辞一直盯着她看,这一刻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笑起来好看。
**
余听一连病七天,第八天情况好转。
她挂念着小哥哥,于是又瞒着家人偷偷遛出院子。
正要开门,一颗小草从面丢了下来。
余听仰起头,春暖阳下,小少年坐瓦墙,眉眼低敛,静静凝视着她。
余听一惊,接着一喜,扬起笑脸冲他露出一个比太阳明媚的笑容:“小棺材,你来看我啦~”
“我叫晏辞。”
余听歪歪头:“什么ci?”
晏辞没有耐心,是解释:“且谐宿所好,永愿辞人间的辞。”
余听认真听了,又没有完全听,一脸的傻白甜。
晏辞深深吸气:“算了。”他就不指望她这个智商能懂。
晏辞看她一眼,爬下墙,犹豫秒钟,默默地从裤兜里丢出一朵小粉花递过去,“给。”他单手拿花,别开头刻意地避开了余听的视线。
那花朵是晏辞能找见的好看的花,粉莹莹的和那的蝴蝶一个色彩。只不过兜里揣了太长时间,早就变得蔫蔫巴巴。
余听小心翼翼捧过,低头嗅了嗅。
“谢谢你,晏……”
“辞。”晏辞提醒。
“晏辞。”
她叫他名字,嗓音软乎乎的。
晏辞突然想起路过街边时见到的棉花糖,白白软软,虽然没吃过,应该和她的声音一样甜。
“我走了。”晏辞怕小姑娘看见他心底的想法,准备再爬回到墙。
此时余听拉住他。
“干嘛?”
“给。”
余听摊开的小手里是一块被彩色糖纸包裹住的蜜糖。
他愣了愣,“给我的?”
“嗯。”余听又把爪子往前伸了伸,“给。”
晏辞接过糖,哪怕隔着糖纸也能闻到那股香甜的气息,那种气息和余听身的一模一样。
余听双手背后看着他,腼腆笑着,脸颊两边的小酒窝比阳光烫人。
她离开的很久很久以后,晏辞都会留着这张糖纸,有她此刻的笑容和模样,那是他凄苦的童年里,为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