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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赢了。用灵敏的刺杀技巧,胜过了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力量型对手。
也就是说,我,不会死了。
随着比试的进行,包括赫肯在内的所有训练教官心里,也充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讶与震撼。如果说,营地执行官赫肯多少能够看到武技在实战中效果的话。历来只崇信力量的教官们,则已经被眼前的事实彻底惊呆。
包括宋小叶在内的十二名少年全部完胜。他们的对手均是在无法作出反应的情况下,被一剑架上咽喉或者抵中要害,当场被判失败。
这实在太可怕了。如果这群小子手里拿的不是未开锋的木制兵器,而是坚铁打造的真家伙。那么,训练营里的所有对手,恐怕都会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他们杀个精光。
并不是所有教官都认同这样的作战方式。他们觉得,这不过是在毫无道义的偷袭,是在利用对手的麻痹大意趁机取巧。作为勇猛的魔族战士,实在是一种耻辱。
执行官赫肯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彻底打消了心中的愤愤不平。
“如果这是实战,如果被杀的人是你。请问,一具尸体,还有什么资格与活人讲道理?”
也许是老天注定。宋小叶的比试对手,又挑上了莫斯。
望着对面气定神闲,嘴角还隐隐透出几分淡笑的宋小叶,身材高大的莫斯只能一阵摇头。他实在不想和这个难缠的家伙对战。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抽签是随机的。如果能够自由选择交战的对手,他宁愿面对一头可怕的野熊,也不想去招惹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头的家伙。
比试结果毫无悬念。当莫斯拼尽全力用剑横斩而来的瞬间,宋小叶却出人意料地顺势跳到身后。用钝秃的剑锋死死抵住了他的后心。
他并没有施展“浑沌决”。而是用最简单的刺杀技巧来结束这场战斗。他不希望把所有秘密都显露在人前。
当执行官赫肯站在场中宣布月试结果的时候。人们惊奇地发现:看似弱小的宋小叶变成了冠军。而排在最末的人,则是上月名次居中的一名黑发少年。
“不,不别杀我,我,我不想死。救命!救命啊!”
面如死灰的黑发少年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朝着训练营的出口方向发足狂奔。却被旁边守候的几名教官扑倒在地。望着面无表情的教官拔出匕首,准备挑断自己喉咙的时候。浑身颤抖的少年只能哀嚎着发出几近无用的绝望。见状,在场的人们脸上,纷纷显露出不忍的神情。
“赫肯大人,能不能放了他。”忽然,站在执行官身旁的宋小叶单膝跪倒:“我愿意放弃双倍口粮的奖励,只求您能够放过他。”
“一块面包,换几十斤肉”面色冷然的赫肯用木腿轻轻点了点地面,苦笑道:“小子,我也不想杀人。可是,我总不能看着所有人挨饿,更不能坏了训练营的规矩啊!”
“每人少吃一口,粮食就能省下。”宋小叶抬起头,眼里满是无比的坚毅:“至于规矩,那都是人为的制订。既然能订,为什么就不能改呢?”
“说得好!”
随着一声大喝,从比试场外走进一名身着制式皮甲,面膛拗黑,年纪约莫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就在他走入场中的一刹那,包括赫肯在内的所有魔族教官纷纷站直身子,将右臂高高举至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而他们的眼睛,也无比热切地盯视着男人左胸前悬挂的一处徽记。
那是一个用金属打造的黑色圆形徽记。也是人、魔两族共同承认的身份象征。能够配带这种徽记只意味着一件事它的主人,是魔族军队中地位极高,拥有“黑铁战士”称号的军官。
“法理德大人,您”
见状,赫肯正待开口,却见对方摆了摆手,分开人群,径直走了过来。
“刚收到消息从军部赶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有意思”被称作法理德的男子在一把临时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向前微屈着身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卡蒙:“你就是那个会武技的孩子?说说看,你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他是我们的同胞啊!”
宋小叶神情木然地喃喃着:“很小的时候,我就听镇上的猎人说过:幽暗山脉里的黑狱狼,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狠,最残忍的动物。可是,无论哪一只狼得到猎物,都会留下一部分给其它病残的瘦狼、弱狼。即便是在大雪封山,食物极度匮乏的冬天。狼群也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野兽尚且如此,我们呢?难道我们魔族就是天生冷血,为了一点点果腹的肉食就要刀枪相向,连自己人都杀吗?”
没有人说话。整个训练场中只传来沉重无比的喘息声。以及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那挥之不去的悲伤与无奈。
魔族吃人的传统,已经延续了数千年。从来就没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帝国虽然领土广大,但是可以用作耕种的土地却并不多。加之生产方式落后,无论旱蝗水涝任何一种自然灾害,对于魔族来说都意味着食物不足的饥荒之年。在种情况下,饿红眼睛的饥民们只能是见什么吃什么。当一切可吃的东西全部搜刮一空,实在吃无可吃的时候。自然也就开始吃人。
所有魔族婴儿诞生的时候,都会被赤身裸体扔在户外长达半小时之久。过了规定时间,如果婴儿仍旧存活,那么父母便会一直把他抚养成人。反之,则证明婴儿体质羼弱。即便长大,也只是徒耗时间。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更多的粮食,不如趁早将其杀死。
每年,都会有大批魔族婴儿在这种可怕的筛选下,悲惨地死去。对此,帝国高层也无可奈何。国内产出的粮食只有那么多,每一份弥足珍贵的口粮,只能提供给那些最优秀,体质最健壮,足以守护帝国安危的战士。
少年训练营中的优胜劣汰,同样是一种残忍的强弱更替。虽然魔族并不愿意这样做,可是,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法理德静静地坐在那里,半天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两条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良久,这才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口气轻叹道:“放了他,也可以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破坏。如果你要救他,那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到这里,法理德缓缓从木椅上站起。清脆地捏了个响指:“来吧!和我打上一场。如果,你能用那种奇妙的武技获胜,我就赦免这个男孩的必死之罚。反之,如果你输了,就得代替他去死。怎么样,敢赌上一场吗?当然,这不是硬性的强迫。你完全可以选择拒绝。”
宋小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你简直就是疯了!”
见状,站在旁边的赫肯连忙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狠狠扯了一把他的衣袖,凑近耳边以急促的语气道:“你疯了吗?那可不是普通的受训者。而是一名实力强大的黑铁武士。你,你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
说着,满脸涨红的执行官又转身面朝法理德鞠了个躬。神情惶恐地恳求道:“大人,求您原谅这孩子。他还小,不懂事”
“我愿意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忽然,宋小叶从赫肯身后站了出来。向着对面的邀战者昂然道:“这一把,我赌!”
“你”
气急交加的赫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作为一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身为训练营执行官的他早已看惯了生死。可是,唯独对于这个给自己带来许多惊讶和意外的孩子,却不知不觉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护犊之情。
“放心吧!我不会死。”仿佛是刻意为了安慰他一般,走过赫肯身边的时候,卡蒙认真地看了这个瘸腿的老兵一眼:“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死。我保证!”
站在格斗场中的法理德,已经卸去了身上的全副铠甲。仅着一套灰色粗麻劲装的他,越发显出几分魁梧。尤其是那些从腰、臂间高高隆起的肌肉团块,在浅褐色皮肤的映衬下,似乎也隐隐透出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力道。
相较之下,站在对面身穿黑色兽皮短袄的卡蒙,无论身形或者气势上都已逊色太多。除了那双紧盯对手的眼睛里,同样闪烁出锋锐无比的光芒外。再也没有任何堪比之处。
望着神情冷然的他,蕴势待发的法理德轻轻一笑,身体突然猛一发力。只见捏握着木质剑盾的双手间,竟然没来由地多了两团来回环绕于其中的亮色白光。
“斗,斗气!我的老天,居然是斗气!”
一名站在旁边观战的教官,双眼几乎瞪出了眶外。
斗气,是一种非常神秘的东西。
简单来说,它的作用其实非常有限。除了在短时间内,使操纵斗气者体内的力量瞬间倍增,肌肉体格被强化到极至外。乍看上去,斗气只是盈绕在使用者身体周围,一团淡淡流动的晕状光环。
说穿了,这就是一种单纯只为战斗和杀人而存在的特殊武斗战技。
人类和魔族中的高级武者,都会使用斗气。依照各人实力的不同,斗气外放的光芒也会从低到高分为白、黄、蓝、红、紫五种颜色。在拼杀惨烈的战场上,一名身具蓝色斗气的高级战士,足以成为令己方士兵精神振奋和敌人胆寒心颤的最可怕存在。
训练营中的教官,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退役战士。不要说是区区一团最普通的白色斗气,就是比这高级得多的黄色、蓝色,甚至鲜润如血的红色气团,他们也都曾经亲眼目睹。然而,那些在战场上代表死亡和杀戮的绚烂色彩,却远远不及眼前这团看上去平淡去奇的淡淡白光,更加令人感到悸动。
按照魔族和人类两大帝国法律规定:除了皇室血脉、军队中的高级将领,以及在战斗中有突出贡献的军功者外,任何平民均不得修习斗气。这也是两个相互争斗数千年,彼此不死不休的种族之间,唯一能够达成共识的东西。
法理德很年轻。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对的年轻人,居然能够使用斗气?只要不是没脑子的白痴和傻瓜,都能隐隐猜到一点对方的真实身份。
与一干站在场边观战,满面兴奋的教官不同。杵着一条木腿站在人群中的执行官赫肯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和焦灼。
做为一名老兵,他很清楚斗气操纵者的战斗威能究竟有多么可怕。
不要小看那一团小小的白光,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使用者的身体潜能激发到极至。从而把力量、防御、速度瞬间提升数十个等级。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个还在吃奶的婴儿能够使用斗气,那么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用那双稚嫩的小手,活活捏碎一头成年公牛的喉咙。
宋小叶的刺杀武技的确非常精妙。但他以往的对手彼此实力相差并不很大。对上一名能够操纵斗气的黑铁武士,他,能赢吗?
正想间,场中的法理德已经猛一蹬地,以极快的速度,斜拎着手中的木剑向前飞掠。那微微略屈且蕴势待发的身形,活像一头在暗中盯视猎物许久,突然爆发出击的敏捷饿豹。
宋小叶定定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仿佛一尊被石化的雕像,冰冷、沉稳、僵硬。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法理德双脚。大脑则飞快地计算着对方下一步的具体落点和时间。在这些看似混乱无比的繁杂数据中,一个个代表着对手力量、肌肉膨胀程度、攻击力等各项数字,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张清楚无比的表格。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些在最短时间内分析出来的东西,出其不意地展开最凌厉的反击。
这就是来自遥远异星文明的力量。在这个星球,这个世界,只有他独自一人能够掌握,并且拥有的最伟大神秘。
状如淤云般的“浑沌决”,在宋小叶的体内缓缓运转。一股仿佛来自虚空中的奇特能量,顺着经脉徐徐汇聚到他的双腕之间。就在法理德信心满满地猛扑上前,将手中的木剑朝向对方腰际横斩而下的一刹那。原本站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的卡蒙突然身形一矮。待到清醒过来的时候,仍旧保持向前劈斩姿势的法理德只觉得背心一凉。从自己跨下曲腿掠过的宋小叶,已经用木剑的锋口,直直抵上了自己的要害。
没有人欢呼。也没有说话。偌大的训练场内,静得连一枚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名年长的教官嘴张得老大,双手则死死按压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里面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会因为神经太过激动而抑制不住跳将出来。只有那因为缺少唾液润滑的喉骨在干巴巴地缓慢耸动着。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释放着内心深处的恐惧与震撼。
不仅是他,所有训练营内的教官和少年,都在这一瞬间被惊呆。那一张张无论是饱经风霜或者尚嫌稚嫩的脸上,无一例外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讶然和瞠目。
“魔,魔神在上。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一个身材魁梧,脖颈上留有数道醒目疤痕,脑袋更在这种因为刀剑砍削残留的伤口作用下,朝向左面产生明显推移的歪头教官,用他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使劲儿揉着眼睛。因为震惊而无法合拢的嘴巴里,更是频频重复着难以置信的喃喃:“这怎么可能?没有使用斗气,居然能够打败一个强大的黑铁武士?
魔神在上,我,我,我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
不仅是他,所有在场亲眼目睹决斗的人,都在怀疑着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究竟是否真实。然而,站在场中用短剑牢牢抵住对手背心的少年战士宋小叶,却用无法辨驳的事实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大滴的汗珠,从法理德的额角慢慢渗出。在重力的作用下,它们很快汇聚到一起,朝着面颊下方缓缓流淌着。很快,年轻的面庞上出现了几道略带湿咸的狭窄溪流。就在汗液滑过皮肤最终滴淌而下的地面上,则清晰无比地渗出几点规则的圆形湿印。
他的身体完全僵在了那里。倒不是他想一直保持这种令人尴尬的姿势。而是处于一片空白的大脑,让法理德根本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
来自赫肯训练营的报告,并没有引起军部上层的重视。法理德也不例外。如果不是今天外出公干路过训练营,突发奇想见识一下被老兵赫肯极力称道的这个少年。估计那份由训练营执行官亲自上报有关武技的公文,仍旧会被扔在故纸堆里落满尘灰,永远也无人问津。叶,却用无法辨驳的事实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大滴的汗珠,从法理德的额角慢慢渗出。在重力的作用下,它们很快汇聚到一起,朝着面颊下方缓缓流淌着。很快,年轻的面庞上出现了几道略带湿咸的狭窄溪流。就在汗液滑过皮肤最终滴淌而下的地面上,则清晰无比地渗出几点规则的圆形湿印。
他的身体完全僵在了那里。倒不是他想一直保持这种令人尴尬的姿势。而是处于一片空白的大脑,让法理德根本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
来自赫肯训练营的报告,并没有引起军部上层的重视。法理德也不例外。如果不是今天外出公干路过训练营,突发奇想见识一下被老兵赫肯极力称道的这个少年。估计那份由训练营执行官亲自上报有关武技的公文,仍旧会被扔在故纸堆里落满尘灰,永远也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