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决战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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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南蛮有埋伏，快退，快退！”</br>宋建武三年七月某日，金军左路大军欲包抄宋军主力大军侧后，而宋军岂能让金军得逞？于是在褐山曲家坳设下埋伏，拦住了金军左路大军的去路。</br>在野外与金军骑兵作战，当利用丘陵、树林、河水等等一切崎岖有利地形，同时设下陷马坑、拒马等等，如此方有一战之力。</br>黑旗军神策右军、虎翼军、楚雄军，三军共三万余兵马，于此地设伏，欲挡住金军四万骑兵。其中黑旗军，也就是御营军第四军，神策右军统制官为游击将军冯湛，副统制官为昭武校尉拓跋魁；新建御营军第十三军，统制官为金枪将徐宁，副统制官为青面兽杨志；而楚雄军为地方厢军、乡兵，由宣州兵马钤辖马明宪统领，三军以冯湛为厢指挥使，由他统一指挥。</br>一般来说，以步卒对阵骑兵，需数倍兵力，甚至十倍兵力方可与之一战，可此刻冯湛手中只三万兵马，其中还有万余厢军、乡兵，这万余厢军、乡兵主要是负责修筑工事，搬运军械、粮饷等，因此真正能够与金军骑兵作战的只神策右军与虎翼军两万余兵马，其艰难程度就可想而知的。</br>李三坚、姚舆又岂能不知此事的关键？但目前手中兵力实在有限，无法分出更多的军队护卫侧翼。</br>而李三坚给冯湛等人的将令却是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必须守住褐山曲家坳，以阻挡金军迂回黑旗军主力大军侧后。</br>冯湛等人设伏的地点为一片丘陵，两侧丘陵之上为一片茂密的树林，丘陵之前是一条水深最多齐腰的小河沟，而此处却是金军的必经之路，金军想绕路的话，就绕远了，同时金军对江南道路、地形不熟悉，绕路的话，若是遇到江、湖、山脉等，耽误了战机不说，也许还会迷路或陷入泥潭、沼泽，因此金军打断快速通过褐山曲家坳，却怎料遇到了黑旗军的埋伏。</br>金军千余骑兵前哨，骑马骤至，欲通过褐山曲家坳之时，黑旗军所设下的拒马之前忽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地上猛然裂开了一个阔五尺有余、深四尺余的一个巨坑，巨坑之中遍布鹿角枪、竹签、削尖的木刺等物，密密麻麻的，掉进去几乎就是死路一条。</br>众金军骑兵收势不住，纷纷大声惨叫的掉进了陷马坑之中，发出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哭喊之声。</br>一些金军及时的勒住了马缰，战马也是惊恐的在陷马坑之前稳住了四蹄，不过却被后面收势不住的战马顶入了陷马坑之中。</br>片刻之间，就有三百余金军连人带马的掉进了陷马坑。</br>“速速救人，后退，后退。”金军千户拔出腰刀，挥刀大声呼喊道，被千户勒紧的战马前蹄扬起，发出一阵嘶鸣之声。</br>千余骑兵前哨只是探路的，忽遇宋军埋伏，就没必要与宋军纠缠、死战，先退回去，与大军汇合，再一口气击败当前宋军。</br>未落入坑中的金军骑兵闻言向陷马坑众甩出了无数根绳索，欲将一</br>些掉入坑中侥幸未死的金兵拖出陷马坑。</br>“放箭！”</br>黑旗军岂容金军从容退却？厢指挥使冯湛猛地拔出腰刀，大声下令道。</br>壕沟之后，丘陵之上的宋军弓弩手早已严阵以待，接令后，便端起霸王弓，将一支支羽箭射了出去，万箭齐发，劈头盖脸的向着金军射去。</br>冯湛的御营军第四军为李三坚心腹军队之一，当然悉数配备上了霸王弓。</br>“啊！”</br>“噗！噗！噗！”</br>利箭如闪电，顷刻间，曲家坳便响起了阵阵箭镞入肉声及惨叫声，无数金军被箭镞射中，大声惨叫着落下马背，箭镞异常密集，许多金军连人带马的被当场射死，就如同一个个刺猬般的。</br>剩余金军顿时被吓得惊慌失措，也顾不得落在陷马坑中苦苦挣扎、哀求救命的金军，打马如飞，欲逃之夭夭。</br>“收箭，收箭...”总共也就千余金军前哨，一轮箭雨下来，就将金军射了个七零八落的，再继续发射箭镞，除了浪费箭镞之外，就毫无意义了，于是冯湛大声下令弓弩手停止射击，并命人出击，收拾残敌。</br>冯湛军中箭镞是有不少，还有数量不多的爷雷，但冯湛等还有倚仗弓箭、爷雷抵御金军大部人马。</br>大宋黑旗军之前的宋军主要就是依靠弓箭抵挡金军铁骑的。</br>“嗵...嗵...嗵...”</br>“杀！杀！杀！”</br>早已埋伏在金军身后的黑旗军，在拓跋魁、杨志的率领之下，自树林中杀出，欲全歼这伙金军前哨。</br>杨志是三代将门之后，宋名将杨业之后，因脸上生有一大块青记，人称青面兽。</br>“噗！”杨志挺一炳锋利的朴刀，健步如飞，冲到了最前面，一刀将一名金将连人带马劈成四断，力大无穷，凶猛之极。</br>“杀！”杨志随后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鲜血，倒提朴刀，继续追杀剩余金军。</br>青记与鲜血，杨志的面目显得异常的狰狞恐怖。</br>...........................</br>“收拾战场，留意搜集箭镞。”冯湛等首战，便几乎全歼这千余金军，不过冯湛心中清楚，这些金军只是探路的前哨人马而已，此战也是大战之前的开胃菜，真正的大战、血战还在后面，因而冯湛命人迅速收集箭镞、加固防御工事等，以防备金军攻击。</br>数百黑旗军将士接令后，便持刀抢上前，一边搜集能用的箭镞，一边将躺在地上正痛苦呻吟的金军伤兵一一杀死。</br>大战之时，黑旗军不需要俘虏，这是李三坚下的将令，大战之时，是无法分心看押俘虏的。</br>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br>“直娘贼，跑得比兔子还快...”浑身沾满鲜血的杨志，倒提朴刀，走到冯湛面前覆命道：“冯太尉，末将无能，跑了数十个虏贼。”</br>“可以了...”冯湛点头微笑道：“杨统制为步将，却跑得比烈马还快，本将是亲眼所见，杨统制好脚力。”</br>“末将上...山之前为递夫铺兵，无马之时，就全靠两条腿了，因而练就了一对铁腿。”杨志嘿嘿笑道。</br>“铁腿？”厢副指挥、神策右军副统制，拓跋魁坐在岩石上，一边用力擦拭沾满鲜血的钢刀，一边笑道：“在我黑旗军，敢称铁腿者，只一人。”</br>拓跋魁，鲜卑族人，自西北就追随李三坚，为黑旗军的老人了。拓跋魁非汉人，在一些宋人眼中，就是夷狄之人，但在黑旗军当中，却未被视作外人，改升官的升官，该统兵的统兵，未受任何歧视或偏见，在黑旗军当中，与拓跋魁类似的，是比比皆是。</br>只要你有本事，李三坚才不管你是哪个族群之人呢，话说李三坚本身就是个半夷半汉之人...只要你有本事，只要你对大宋，对李三坚忠心不贰，就算是个女真人，李三坚一样会重用，这在整个大宋都是绝无仅有的。</br>“嚓！”杨志闻言将手中朴刀用力倒插进了泥土之中，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未生气，歪着脑袋，斜睨着拓跋魁问道：“何人啊？”</br>杨志对自己的这双腿还是颇为自信的。</br>“戴宗呢，他那对腿才为铁腿，脚力天下无双。”拓跋魁笑着答道：“当年秦州雪地练兵之时，连相国的脚力也不如他呢。”</br>“神性太保戴宗？”杨志闻言恍然大悟道：“某怎么将他忘了？哎哟，戴宗戴大官人，杨某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br>戴宗原为种师道的人，被李三坚“截胡”，自种师道手中强行挖了过来，其后戴宗就一直追随李三坚，此时不但在军中任职，在枢密院当中也是有官职的，故常被人称作“戴大官人”。</br>戴宗号日行八百里，是有些夸张的，但戴宗昼夜能行三百里，却是事实。当年李三坚领兵于应天府一带作战时，戴宗为送一封急件给李三坚，因金军拦路，戴宗曾经一日一夜翻山越岭的，奔走了三百里，及时将急件送到了李三坚的手中。</br>此事在黑旗军之中，已经传为了美谈，无人不佩服戴宗的那双腿。</br>杨志前倨后恭的，不禁令众人笑了起来。</br>“杨志你为杨无敌之后，世家将门，亦是颇为了得的。”冯湛随后微笑着说道。</br>杨业在世之时，以晓勇善战闻名远近，故被称作“杨无敌”。</br>“只可惜子孙不肖，家道中落，辱没了先祖。”杨志闻言颇为羞愧的说道。</br>宋有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将门世家，荣不过三代。宋之将门，几乎都是三代之后，便寂寂无闻了，杨志更是落草为寇，因而杨志是颇为羞愧。</br>不过目前好了，杨志被李三坚招安了，目前在军中为将，且为国为民，在与金军血战、厮杀，也就不是辱没先祖了。</br>对此，杨志当然是万分感激李三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