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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忽然一黑，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仿佛从山顶坠落的失重感中，宋慕云“喝！”地一声张大嘴，眼睛睁开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头上的透明罩子。
一把抓住头盔，将自己的脑袋从里面挣离，翻身从座椅上站起身，他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又回过头去看仍然放置在凹槽里的stx-1简化版，就像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可是，如何确定自己已经醒来？
人类为什么会造出这么荒谬可怕的机器？
宋慕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迷惘和恐惧，甚至这一刻觉得自己整个世界观都被严重动摇。
“小子！你还不快点出来，这回安全部的人可就要真的过来了。”头顶再次传来灰熊的声音。
宋慕云摇了摇头，仿佛想要甩开内心的负面情绪，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走过去将stx-1从座椅上摘下来重新放回台子上，然后急步离开了这里，步伐之快，仿佛逃跑。
彼岸公司云端。
“不错，比我们预想中聪明很多。”灰熊一边在忙活，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再次走进来的宋慕云。
宋慕云此时还没有完全从恍惚的精神状态中走出来，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嬉皮笑脸，微微皱着眉头问面前的灰熊：“奥维尔先生，你确定我们已经做好接受stx-1的准备了么？”
“我们？”肥猫难得地没有用嘲讽的语气。
“人类，我们人类。你，你们，我，30亿用户。”宋慕云手指点点灰熊和肥猫，点点自己，点点身后。
这次灰熊没有否认自己就是奥维尔，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宋慕云说道：“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有没有准备好，stx-1已经开始量产，最快下个月就要开始首批全球发行。”
宋慕云吃了一惊：“这么快？医学公开测试才刚刚开始，按以往新型穿梭机的上市进程，最快也要三个月后，何况这种革命性的换代机型？”
肥猫没有理会宋慕云的惊叹，忽然问：“你刚才是怎么知道自己仍然在云端的？”
宋慕云沉默了片刻，苦笑道：“不是应该你们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准备了一个这么复杂的圈套给我么？”
“因为我们要确认一下你的立场。”肥猫回答得很快。
“我的立场？”宋慕云不解。
“公司里知道奥比在这里的人不多，你是第一个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来套近乎的，我们想知道你是什么目的。”
“目的，我还真的没什么目的。”宋慕云耸耸肩：“我家族里有人跟我说奥维尔先生就在研发部，我就抱着纯粹好奇的心态找找看而已。”
“嗯，那个冷奕说的？”肥猫笑了笑，“刚才给你准备的模拟程序里原先并没有这个人物，那部分内容是根据你的意念自动生成的，难得你居然这么快就能识破，看来智商高倒确实不是你吹牛。”
“不是，不是冷奕说的。”宋慕云摇头。
“我知道你们宋家。”灰熊忽然插话：“当年董事会跟大夏谈判，宋夫人张芸是贵国谈判团代表之一，不过后来正式签协议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是的，因为当时我们家族出了点事情。”宋慕云有些讶异，奥维尔居然还能记得自己的老妈。
奥维尔点点头，忽然换了个话题：“宋，刚才的模拟程序如果是真的，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宋慕云再次低头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摊手道：“不知道，我也不能确定自己会怎么做，有些事情，不到身处其地的时候，根本不会知道自己会作什么选择。”
“不。”奥维尔盯着宋慕云的眼睛说：“从我的角度来说，其实刚才你已经做了选择，对一般人来说，这很不容易。“
似乎明白了奥维尔的意思，宋慕云笑着挠了挠头：“哈哈，因为我是个好人吧。”
“那么。”肥猫似乎见不得他这么厚脸皮，怪腔怪调地说道：“好人先生，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那个模拟程序里，除了你和奥比那部分，其余一切都是真实的人真实的事件，你有什么感想？”
宋慕云怔了怔，“真实的？安全部已经使用stx-1进行审讯？”
“是的。”肥猫点点头：“不仅这个是真的，你看到的数据中心是真的，威胁调查中心是真的，徐海是真实的，赵博是真实的，他身后那个警卫也是真实的，他们的行为都是用数据中心的记录模拟出来的，如果你真的被他们抓了，事件进展的契合度将会在80%以上。”
宋慕云的眼睛瞪大了，片刻之后，他的心跳速度开始加快，一个巨大的疑问几乎要从脑中跳出来，他竭力按捺住心中的震惊，并且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尽管这里一览无余，除了他们三个人外，并无第四对耳朵。
咽了口唾沫，宋慕云一边思考措辞，一边缓缓问奥维尔：“刚才我们的行为数据不会被安全部监控到吧？”
奥维尔的灰熊脸上似乎出现一丝笑容，因为虚拟动物外观的缘故，表情并不太真切，他摇摇头：“你放心，虽然现在我对这个公司的实质影响力已经非常微弱，但是想要做点绕过监控的事情，还是不太难的。”
宋慕云闻言，这才稍微定了定心，他想了想，继续问：“奥维尔先生，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哈哈哈哈……”肥猫笑了起来，肚皮一浪一浪，他伸出爪子指向宋慕云：“我们想做什么，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就凭你一个小小总监，难道你还能帮我们造反不成？”
“总监又怎么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总监发起飙来，未必就不能惊天动地！”宋慕云也笑了，尽管话说得豪气，脸上表情却笑得像只小狐狸。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奥维尔冲俩人摆摆手，然后面向宋慕云：“透露给你一点信息，公司这次用反常的程序发售stx-1，背后有云端联盟大国里的几个财阀巨头在暗中运作，其中可以确定的就包括你们大夏的谢氏财团，本来我跟吉米对这种商业操作不感兴趣，但是无意中发现他们借保密为由，绕开公司的主要代工厂，将stx-1几个关键部件的制造过程隐藏了起来，那时正好我一个教授朋友跟我讨论了一些stx-1将会带来的隐忧，我跟吉米就作了一些调查，得到的信息非常令我吃惊。”
宋慕云点点头，插进来说道：“是的，不瞒您说，我前段时间，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因为调查这些事情，甚至付出了我们家族里两名员工的生命。”
“是么？”奥维尔的语气颇显意外。
“是的。”宋慕云看着奥维尔说道：“所以在现有线索没法再继续追查下去的时候，我才想着是不是可以到您这里来碰碰运气，想不到运气还不错。”
奥维尔闻言沉默了片刻，被他称作吉米的肥猫接过话：“看来从某些角度看，我们的目的可能是重合的，你们宋家在大夏国的影响力也不小吧？我跟奥比似乎真的多了个盟友呢。”
“吉米，你确定要让他们参合这么危险的事情？”奥维尔的话里带着疑虑。
“奥维尔先生，相信我，我们宋家肯定愿意帮助您，即使真的需要付出很大代价，因为撇开公义，仅仅从私而言，谢氏财团，跟我们宋家有不可化解的仇恨！”宋慕云非常认真地对奥维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