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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清心有余悸。
上次亵渎光明神是不得已,这次可不能不小心再背上神罚。
苏白清闭上眼睛，对着神像虔诚忏悔：“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十分尊敬光明神,没有丝毫亵渎的意思,请神宽恕。”
光明神垂眸看着，苏白清结束祈祷以后，继续后退,与神像进一步拉开距离。
苏白清的每个想法，祂都能看见。
上次渎神,为什么是不得已？
就在这个时候,后退的苏白清忽然停下。
苏白清仔细注视神像两秒,重新走过来,伸手想要触碰。
光明神微顿。
苏白清上次渎神,果然还是有欲望。
他现在又招惹上海神，只是为了寻求光明的庇护,才压抑着亵渎的心思。
结果，苏白清没有一点毅力，这么快就克制不住了。
苏白清的指尖已经触碰到神像的袍角，光明神感觉到，他的皮肤微凉。
苏白清刚才险些被海神拉过去，又抱住光明神像,受到惊吓，还没有缓过来。
胆子这么小，还要继续渎神。
苏白清目前只是触摸神像的长袍一角，算不上亵渎，但他应该会越来越克制不住，重新像刚才那样抱上来。
光明神正准备在事情演变成这样之前开口阻止,就听见空气中响起清晰的石头开裂声。
神像出现了裂纹。
苏白清重新走过来，触摸神像，只是因为发现了裂纹。
这样的事情，祂居然才注意到。
＊
苏白清脸色发白。
神像的裂纹，肯定是刚才海神拖拽他的时候，神力微微逸散出来，波及到了光明神像。
苏白清现在的身份是贵族，虽然天赋不强，但还是学过不少魔法的，他用手触摸裂纹，想尝试能不能用魔法修复。
结果苏白清轻轻一碰，裂纹就加深，白色的碎片掉落下来。
苏白清慌忙捡起神像碎片，背后传来多人的脚步声，苏白清来不及多想，立刻使用复原魔法，碎片回归原位，重新将神像拼合完整，裂纹也得到修复。
但这只是暂时的。
以苏白清的魔法水平，无法真正修复神像，过一段时间，神像就会重新开裂。
神学院的人来到这里。
里面不止有身穿制服的学生，还有讲师与学院的员工。
只要是学院成员，都有可能是预言中的神妻。
不过，年纪大的就算了。
教廷筛选的都是年轻人。
今天来到光明教廷的，并不是学院的全部成员，要是所有人都来，也不方便。
神学院的其他人，目前都分散在大陆上其他的教廷，向别的神明祷告。
看见苏白清，有个学生惊讶问：“你是谁？”
苏白清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既没有一个能见
光的身份，在光明教廷也没有任何职位。
乔亚帮忙解释：“是受到光明教廷庇护的可怜人。()”
学生恍然，光明教廷广行善事，救助过很多可怜人，并不稀奇。
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_[(()”学生开玩笑道，“我在想，要是报纸上说的拍卖品有这么漂亮，那伊迪斯与伯纳德为了他大打出手，我还能够理解一点。”
实际上，他并不觉得苏白清是报纸上说的拍卖品。
如果是，那花一百万金币买下苏白清的，岂不是光明教廷的人？
怎么可能。
“你也知道那些娱乐报纸的德行，一分的事情，他们能夸大到十分，不能相信。”乔亚帮苏白清掩藏身份，当过拍卖品，这样的事对普通人来说都不光彩，苏白清不会希望别人知道，“拍卖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远没有报纸说的那么夸张。”
学生好奇问：“那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下，乔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总不能说，想买人的其实是他自己，伯纳德只是借给他钱而已。
乔亚转移话题：“大主教来了。”
身穿洁白长袍，头戴主教冠的老人走上台阶，他旁边是塞西利亚，绣着金线的袍角在台阶上拖曳。
大主教看向苏白清：“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带屠龙勇士，和他的同学一起来的。”苏白清回答。
“原来是这样。”大主教和蔼道，“正好，你也留下来一起祷告吧。”
塞西利亚开口：“不可以。”
苏白清目露疑惑。
“大主教别忘记我们的目的。”塞西利亚解释道，“今天只让神学院的人祷告比较好，不要加入其他变数。”
大主教捋了捋胡须：“也有道理。”
光明神看见，塞西利亚内心想法与说的话并不一致。
「苏受到过光明神的神罚。」
「不能让他离光明神像太近，更不能祷告，将声音传递到光明神耳边。」
塞西利亚闭着眼睛走到苏白清面前，温和问：“怎么离神像这么近？”
他对殿内的分布了然于心。
凭借自己走到的位置，塞西利亚就知道，自己和苏白清就在光明神像前面。
「又是被光明神像所迷么。」
苏白清说：“我在家乡，从来没有见过光明神的神像，忍不住想离近些观察。”
光明神感受到塞西利亚的失望。
苏白清回答的每一个字，都在体现他与魔龙的区别。
塞西利亚的神色没有变化，微笑道：“下次再来看吧。”
“……我有件事，想拜托圣子。”
苏白清努力克服对塞西利亚的排斥，恳求道：“我久闻神学院的大名，一直很想进去看一看，我听说教廷的圣子可以带随从，你能不能带我去？”
塞西利亚讶然：“我还以为，你害怕我
()。”
他之前控制苏白清，还说过在苏白清看来很奇怪的话。
苏白清对神学院的憧憬，压过了恐惧：“神学院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说到这里，苏白清的语气变得低落：“我过去的婚约者也在神学院，但他一直不愿意带我去。”
塞西利亚问：“你有婚约者？”
“我魔法天赋不好，只有脸能看，家族很早就决定拿我用来联姻。”苏白清小声说，“但当我被选为海神祭品的那一刻，婚约就结束了。”
塞西利亚神色怜悯：“希望你今后的人生，可以得到幸福。”
苏白清期待问：“那圣子能不能带我到学院当随从？”
塞西利亚轻轻摇头。
“为什么？”苏白清大失所望。
海神也是触及不到神学院的，苏白清过去完全没有问题。
不能伤害学院里的人，对学院造成破坏，这是众神的共识，毕竟这间学院与创世神有关。
学院的人已经开始祷告，塞西利亚说：“我之后再向你解释。”
「神妻与学院有关。」
「只要他有一点可能是苏，就不能让他与神学院扯上关系。」
「曾经龙巢的人质，有不止一个正在神学院，精灵王也会到学院，寻找能够拯救自然之神的神妻。」
「也不能让他们看见这个人。」
*
苏白清不祷告，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只能先离开。
刚转过身，苏白清又想起神像的裂纹，克制住回头去看的冲动。
苏白清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心急之下做的不对。
损伤神像虽然是大罪，但光明教廷的人知道苏白清被海神纠缠，如果苏白清诚实说出，神像开裂是海神的原因，还是情有可原的。
但现在，苏白清不仅损伤神像，还撒了谎。
苏白清懊恼抿住唇，离开的步伐加快。
「只要我走得够快，神像碎裂就和我没有关系。」
光明神觉得，苏白清这样的想法是自欺欺人。
走向外面的时候，苏白清还感觉有火热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
维克多在祈祷途中分心，睁开了熔金色的眼睛，苏白清走到哪里，他的眼珠就往哪里转。
光明神听到他祷告的内容。
“我想得到这个美人，让他成为我的财宝，如果光明神实现我的心愿，我愿意成为神的忠实信徒。”
祈祷时分心，不可能得到回应。
忽然，殿内响起低低的惊呼。
光辉聚集向乔亚，在他身边环绕，正在祈祷的学生纷纷睁开眼睛看向他，大主教忍不住上前一步，激动道：“你得到了神的回应。”
光明神没有反应。
回应乔亚的不是祂，而是留在神座上的光明权杖。
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向乔亚，每个得到神明回应的幸运儿，都是受宠若惊，欣喜若
狂，然而乔亚神色平静。
对神明祈祷都容易得到回应，是游戏主人公的光环。
这在乔亚的意料之内。
大主教点了点头，觉得乔亚这样的心理素质，也很有神妻的潜质。
然而，乔亚还没被瞩目多久，空气中就响起神像碎裂的声音。
刚走到门口的苏白清背影僵了僵。
大主教大惊失色，望向碎裂声音传来的位置，看见神像的碎片快要掉落，他直接用魔法传送过去，双手捧住碎片，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惶恐对着神像跪下。
苏白清的声音传过来：“光明神难道对乔亚投来了注视，神像承受不住，所以碎裂？”
把神像碎裂的责任往乔亚头上推，苏白清也没有心理负担。
他这番话对乔亚很有好处。
听见他的话，大主教回过头，惊疑不定打量乔亚。
然而，光明神清冷的声音响起：“神像碎裂，是因为你。”
苏白清瞳孔地震。
光明神降临了？
苏白清连忙下跪，表情空白张了张口，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连他弄碎神像都知道，光明神在这里看了多久，有没有看见他先前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这下都来到苏白清身上。
连得到神明回应，都平常对待的乔亚，表情也有了变化。
魔龙亵渎了光明神像，而和魔龙长相一样的人把神像弄碎。
他怎么做到的？
怎么就和光明神过不去了。
“神像碎裂，也是我的疏忽。”大主教伏低身体，恭敬问，“神是为了这件事而降临？”
乔亚毫不犹豫恳求道：“求光明神宽恕我朋友的无心之失。”
塞西利亚也跪下来说：“请神宽恕。”
光明神并未理会他们。
“我不是故意的。”苏白清战战兢兢。
他没有公然说是海神的原因，导致神像碎裂。
因为那个拍卖品，是海神的祭品，这件事也登上了报纸。
一旦苏白清说出这件事，就会被认出来。
光明神说：“我知道。”
好像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苏白清悄悄抬起头。
“你可以待在光明教廷，获得庇护。”光明神说，“但是塞西利亚，你不能再见这个人。”
塞西利亚得知魔龙死亡的消息后，曾经大病一场。
那段时间，塞西利亚的痛苦过于深刻，令光明神投来了注视。
还有恨意。
对屠龙者的恨，对龙巢里人质囚禁了苏白清的恨。
还有对光明神的。
如果不是光明神阻止，塞西利亚本可以带魔龙回到教廷。
光明神以前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情绪，至今都无法习惯。
塞西利亚不能再与魔龙有任何关系。
*
神学院的人眼神困惑。()
他们不明白苏白清的事和圣子有什么关系，光明神为什么禁止圣子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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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塞西利亚没有发出任何疑问，顺从应下自己神明的旨意：“是。”
发现光明神降临的那一刻，塞西利亚就不再想任何东西，放空自己，也没有情绪滋生。
光明神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
“你先离开这里。”光明神说。
塞西利亚依言走向外面。
然后，光明神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苏白清说：“之前我误会了你，以为你要亵渎神像，亲吻上来。”
虽然苏白清是魔龙，但祂确实误会了。
而苏白清的脸僵住。
光明神是不是脑子里缺根弦？
看见苏白清这个想法，光明神有些不解，祂只是赏罚分明，对自己也一视同仁。
苏白清反应过来，连忙收起脑子里对光明神的失礼想法。
神学院里有人震惊抬头，紧接着又惊慌地重新低下。
光明与黑暗这样的神明，在众神当中地位崇高。
学院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光明神降临。
这本能成为他们一生的荣光，但是现在，他们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听这样的隐秘，不要听光明神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说起来，光明神为什么会对苏白清产生这样的误会？
走到外面的塞西利亚蓦地回头。
光明神的话无疑是在说，苏白清与魔龙不一样。
塞西利亚控制不住流露出一丝不愿。
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这一点。
光明神没有纠正他的误会。
魔龙死而复生的事，塞西利亚也不能知道。
最后，塞西利亚离开了，背影透着些仓皇，似乎想要逃避现实。
*
苏白清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塞西利亚，僵着脸说：“能得到神的误会，是我的荣幸，光明神不怪罪我弄碎神像就好。”
光明神说：“不怪罪。”
苏白清小心翼翼提出：“其实，我想离开教廷。”
光明神没有说话。
塞西利亚的痛苦，纠缠了光明神太长时间，现在看着苏白清，祂也会感到心脏隐隐作痛。
大主教拼命思考光明神降临的原因，揣摩光明神的所有话，还有祂的所有反应，只觉得一头雾水。
大主教只顾着思考神的事情，苏白清提出离开，他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有挽留。
然后，大主教感觉身上的压力变重了。
大主教汗流浃背，将头埋得更低，也更不明白光明神的想法。
乔亚起身走向苏白清，压低声音问：“你离开教廷，海神抓你怎么办？”
苏白清看着他抿出笑容：“你可以帮我。”
这个笑容过于好看，乔亚的心脏漏跳半拍，再度像承受不住一样，后退了半步。
()光明神开口：“作为误会的补偿，我可以给你庇护，你不用再为心里的事情困扰。”
乔亚怔住。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就不用帮苏白清了？
苏白清也顿了顿，他失去了一个接近乔亚的理由。
不过，苏白清还可以找别的理由，他正准备对乔亚说话，光明神说：“噤声。”
在神明面前，应当保持肃静。
与神对话就算了，苏白清与乔亚交头接耳，确实不合适。
苏白清忐忑问：“那我还能离开教廷吗？”
光明神按下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说：“你想离开，随时可以。”
苏白清离开教廷，也会离塞西利亚更远，塞西利亚就不会再产生那些情绪纠缠祂。
苏白清露出喜悦的笑容。
别人都渴望得到教廷的庇护，而他迫不及待离开。
看着苏白清离开后，光明神吩咐大主教：“送剩下的人回学院。”
大主教点头应是。
说完这句话，光明神就不再有声音。
祂已经离开。
*
当初，精灵王不希望诺兰再见苏白清，现在光明神也不让塞西利亚见他。
这两个家长管孩子，都是同一个模式。
不过苏白清与塞西利亚，可不是像他和诺兰那样的关系。
在外面等乔亚的时候，苏白清脑中漫无边际划过这些想法。
然后，苏白清得到消息，那些人直接被大主教传送回学院。
他等不到乔亚出来了。
光明神降临，苏白清至今都后怕。
苏白清抱住神像时的想法，会暴露他的魔龙身份，苏白清不知道光明神有没有看见，反正祂不提这件事，苏白清就当祂没看见。
光明教廷如今在苏白清心里非常不安全，他一刻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直接离开，准备去费利克斯家族的宅邸等乔亚。
就在苏白清无知无觉的时候，光明神的注视再度落到他身上。
光明神想弄清，魔龙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也想知道，苏白清为何能让塞西利亚产生那么复杂强烈的情感。
光明神看着苏白清来到街上，打算乘坐公共马车，然后露出尴尬的神色。
苏白清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而且，他不知道费利克斯家族的宅邸在哪。
*
深海底部的神殿内，黑暗神笑着来到海神面前：“没抓回你逃亡的新娘？”
海神抬眸反问：“你也没找到想找的人？”
黑暗神的笑容倏尔消失。
祂帮那头魔龙脱离困境，那么配合魔龙演戏，苏白清口口声声称祂为吾神，结果转眼间就跑没影了。
苏白清假死后，黑暗神本可以帮他伪造不同的身份，接近不同的神明。
只有祂知道苏白清的真实身份。
黑暗神
虽然觉得神妻的预言很可笑，但预言毕竟来源特殊，祂不会爱上神妻，其他神明却有可能像预言中一样，为神妻俯首。
如果苏白清真的是神妻，那些神明向他俯首，也会向黑暗神俯首。
黑暗神原以为自己会是最终的胜者，而且已经赢了，结果当祂怀着期待睁开眼睛，期待见到苏白清的时候，却发现苏白清失踪。
黑暗神重伤未愈，四处寻找到现在，都没找到那头龙。
听说献祭给海神的都是美人，黑暗神虽然觉得苏白清不至于沦落到成为祭品的地步，但还是来看了看。
海神大方让祂去审查那些祭品。
里面没有苏白清。
黑暗神已经快要控制不住怒火。
海神坐在自己的神座上，衣摆下面露出的一截尾巴像是蛇尾，又像是鱼尾，深蓝色的眼眸阴郁：“逃跑的祭品正在光明教廷。”
“去光明教廷寻求庇护，很聪明。”黑暗神漫不经心笑了笑，丝毫看不出内心极度的恼火，“我听说，逃跑的那个祭品格外貌美。”
“每家贵族为了得到我的眷顾，都将他们献上的祭品夸得天花乱坠。”海神不以为意，“结果不过如此。”
黑暗神正准备继续说话，脸色忽然白了白。
祂在其他神明的神殿会受到压制，何况是重伤状态。
今天，祂已经在海神这里待了太久。
“我走了。”黑暗神说。
黑暗神离开后一段时间，一条大鱼叼着报纸游入神殿，来到海神面前。
海神冷冷道：“有什么可看的。”
然而，大鱼非要往前游，把报纸贴到海神脸前。
海神面容阴沉拿过报纸，第一眼就看到了头版。
“王国最年轻，也是大陆上最年轻的剑圣伊迪斯，与他的弟弟为了竞拍一个美人而大打出手，兄弟不和。”
“传言说，那个美人还是本该献给海神的新娘之一。”
“费利克斯骑士长准备这两日就敲定儿子与屠龙勇士乔亚的婚约，应该就是受到拍卖事件的影响。”
“曾经被称为恶魔双生子的两个人，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伊迪斯更是早已摆脱恶魔双生子的名号，变得分外优秀，究竟哪一个，会成为屠龙勇士最终的婚约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