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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在朝堂为官的人是成精的老狐狸,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沈郡守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让莫笑落入下风。
拒绝为官,这个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天子一道旨意下达,若是拒绝就是抗旨,在天汉抗旨是要被灭族的,不过对莫笑来说没有那么严重,因为请他做官的不是天子,而是郡守。
天汉明文规定,各地郡守有权利提拔当地优秀的子民,立功之人可授官授奖,只要不谕制,可给予适当的官爵。
虽说拒绝郡守赐予的官职没有抗旨那般严重,但是真要追究起来,麻烦自然也不小,往轻里说是出淤泥而不染,往重里说是藐视郡守大人的权威,如果此事被小人利用,散播开来,莫笑肯定要接受一番惩罚。
“郡守大人,您赐予我官职,是看得起我,我怎会随意推辞呢?只是我今年方才十四,而天汉并没有十四为官的先例,况且我母亲年纪大了,某想趁着年纪尚轻,多抽出些时间尽尽孝心,待我完成老人家养老送终的心愿,自会为郡守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莫笑的话说的很漂亮,既没有明确拒绝郡守的赐官,也没有短时间内去接纳,而且言语恭敬无比,毫无骄纵之意,估计郡守自然也不会再说些什么。
沈郡守微眯着眼睛,静静听着莫笑胡说八道,他明白这是莫笑婉言相拒,尤其是最后那句“生当陨首,死当结草”的马屁,拍的他毫无怒意。
“呵呵,没想到莫少郎年纪不大,油滑的本事倒是不小,要不是老夫为官多年,今日可不一定能摸准你的脉络。”沈郡守捋着下巴,淡淡的笑道。
莫笑毫无变色,起身连忙陪笑,道:“小子刚才所说尽是实话,如果郡守大人能看着我长大,您就会发现我这个人老实憨厚,从来不说假话,而且做人本本分分,与农夫无异。”
“噗!”众人刚喝进去一口茶水,听到莫笑无耻的自夸后,便瞬时喷了出来。
莫笑的脸色有些发黑,心道你们都是些啥反应?这是官场懂不懂?真后悔将这群井底之蛙带到这里。
沈郡守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随即红着脖子笑骂道:“莫少郎,你想笑死老夫不成?就你,还老实憨厚?还本本分分?这话让农夫听了去,指定抽你!”
整个江蜀郡谁不知道莫笑单枪匹马挑杀百人马贼?谁不知道竹安林中火烧贼匪的壮举?那些投降的马贼,硬是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杀的全军覆没,一个不剩,这样的人还好意思说老实本分?你当世人都瞎吗?
众人喷完茶水,呛咳了一阵后,旋即都表现出一副‘你们聊,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此时莫笑的脸色更黑了,要不是对面的人是郡守,他真想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大喊会聊天吗?
沈郡守深吸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好久没这么失态过了,眼神再次看向莫笑时,满是赞赏之意:“小子,你这油滑无赖的性子很适合入官场,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很多人在官场中活了一辈子都没修炼到你这种境界,难得难得啊!”
莫笑心底暗叹一声,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性格何时开始改变了,也许是在重生之后,也许是在夜夕辞世之后,他知道如果自己的性格还像前世那般强硬,今生必定会死在朝堂的明争暗斗之下。
“郡守大人谬赞,小子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山野村夫而已。”莫笑平静的笑道。52小说 .52xs
沈郡守摆摆手,说道:“闲话我们暂时就不谈了,聊聊正事,说说从寒江城到西川郡城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莫笑自然能听清沈郡守的弦外音,犹豫片刻后,实话实说道:“郡守大人,从寒江到西川,这一路上还算顺利,百姓安居乐业,尤其是郡城繁华无限,商人熙熙。但是,距离郡城不远的济阳城是个特例,那里好像起了灾祸。”
沈郡守轻叹一声,苦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没错,一个月前,江蜀郡治下的所有山贼不知何故得到了整合,数量迅速超过千人,他们的首次目标便盯住了济阳城,入城后不仅烧杀抢掠,而且后来还袭击了运粮的官兵。”
“整合?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散落在各个地方的贼寇整合?”莫笑震惊的说道。
沈郡守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沉声道:“事情发生后,我没闲着,曾下令调查过这群山贼,后惊讶的发现贼寇整合的原因是出自一个游说的中年人,这中年人到各个山寨晓以利害,花重金给足贼匪利益,让四处散落的山贼得到了整合,数量瞬间达到千人。”
“千人马贼攻打济阳城,踩踏庄稼,伏击官兵,这一桩桩胆大包天的事件都是这位中年人从中斡旋指挥,他们以扰乱济阳城为手段,逼民造反,乱中取胜,继而达到他们最后的目的!”
“这位中年人的身份是?”莫笑疑惑的询问。
沈郡守摇摇头,说道:“线索断了,暂时查不出,但我想他必定是郡内的门阀中人,因为只有门阀才有这么大的能力!”
“原来是门阀,怪不得有这么大的手笔,看来推动此事的背后之人,势力很大啊!”莫笑皱眉说道。
“是啊,江蜀郡的门阀有五六个,可惜到现在我也没查出究竟是哪个门阀在捣鬼,而且攻打济阳城的那帮山贼,最近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根本搜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因此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沈郡守叹道。
门阀力量在天汉王朝中势力很大,而且渗透在各个角落,他们的家族有着百年甚至千年的底蕴,门客侠士无数,死士多不胜数,权势、金钱、地位集结而成的大网,足以振臂高挥,割据一方,他们就像潮水一般,制衡着帝王的专权。
而天子对于这些底蕴雄厚的门阀非常忌惮,他不可能派出大军压制,如果真出兵彻底铲除门阀,那他离退位不远了,因而朝堂之上,天子对待门阀的手段也只是制衡而已。
“真是件麻烦事!”莫笑苦涩笑道,随即提出不痛不痒的建议,“郡守大人,即使查不出背后之人,我们也不能坐在这里干等,这样太被动了。”
“我又何尝不知啊,可是……”沈郡守纠结了一番,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此时,诸葛信见他们陷入两难的境界,便起身说道:“郡守大人,莫笑兄弟,你们是当局者迷,其实要破此局很简单。”
“哦?怎么说?”莫笑急忙问道。
“引蛇出洞!”
一股浓烈的自信味道,自诸葛信清秀的脸庞上一闪即过,此刻走出寒江的诸葛信,终于开始初露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