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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默默叹息。
果然，跟这群莽夫坐在一起，真的是拉低了品酒的档次，瞧着众人空空如也的杯斛，莫笑连连摇头轻叹。
“这酒…是什么味道？”闻人伤泛着萌萌的余光，问出了一个甚是弱智的问题。
长孙续挠了挠头，尴尬道：“刚刚喝的太快，只觉嗓子处犹如火烧，入腹倍感清凉，至于味道，好像…哎呀，忘记了！”
闻人伤又将目光投向其他人，然而众人只顾摇头，谁都没有说出酒中的美味。
酒喝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堪入目啊！
“酒入咽喉，犹如熊熊烈火炙烤，辛辣中泛着苦涩；酒入愁肠，宛如溪流汇江河，连绵入梦甚是舒畅。”莫笑以怜悯的目光扫向众人，缓缓道。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真正的美酒，有“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的悲凉，有“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的肃然，更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的思绪，总之，酒的知己是人，而这种人往往被誉为“酒仙”。
当然，莫笑不是酒仙，但至少酒的品味跟这些俗人相比，强了太多。
闻人伤眼尖，迅速便看出端倪，放声道：“为何你杯中的酒还是满的？”
“因为我刚才只抿了一小口。”莫笑说道。
“可我们都干了！”闻人伤惊声道。
“那你尝出酒中的味道没？”
“没…”
轻蔑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倾泻在闻人伤的脸庞上，莫笑叹道：“如此美味的酒到了你们这等凡夫俗子的口中，啧啧…真是暴殄天物啊！”
莫笑终于把心中所想畅快淋漓的说了出来，虽然这句话引来无数目光的仇视，但它…确实是实话啊！
没有理会众人不善的目光，莫笑迅速将话题转移，轻声道：“段家风波已平，相信朝堂会安定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朝堂内部会面临大洗牌，你等要小心。此次上山修行，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大家莫要为此担心，待我学成而归，定陪大家一醉方休，以弥补今日匆匆而别之遗憾。”
“兄弟安心学艺，朝堂之事有我和闻人伤盯着，如果有风吹草动，定会书信告知。放心吧，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朝堂乱不了。”诸葛信斟酌道。
莫笑点点头，随即忽然抬头问道：“吏部侍郎廖文忠现在何处？”
“还能在哪？金陵城呗！”诸葛信道。
“找个机会，除掉他！”莫笑冷声道。
“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做。”
早在两年前的雨夜，此人就与莫笑等人有着极深的怨仇，他就像隐藏在暗中的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你一口，对付这种人，必须先发制人，抢先下手，若养虎为患，必定后患无穷。
“还有一件事情…”莫笑酌酒独饮一口，肃然道：“近日朝堂隐隐有争嫡立储的风声，此事我希望大家斟酌而行，尽量不要参与其中。自古以来，夺嫡之战，凶险万分，一个不慎就有抄家灭族的风险，如此高风险的活计，我不希望大家涉及。”
“可当今陛下年事已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诸葛信眉头紧皱，隐晦说道，“虽说夺嫡存在风险，但风险和机遇往往是并存于世间的，我觉得还是应该尝试一下，如果能够成功，逆天改命，位极人臣犹未可知。”塔小说 .taxiaoshuo.
“哪有这么容易。”莫笑苦涩一笑，叹道。
“夺嫡之战本就是一场豪赌，成则圣眷加身，光宗耀祖，败则全盘皆崩，性命难保。然而世间本就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想要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必须承受难以估量的风险。”诸葛信轻声说道。
“诸葛兄，千万别把事情看得太简单。”莫笑神情非常严肃，正色道，“夺嫡之路就是一潭死水，而且还是伴有沼泽的那种，一旦踏入其中，想要脱身而出可就难了，那权利欲望的诱惑会让人越陷越深，那里面没有生死，只有杀戮，难以看到尽头，即便是踏遍血海，见到了阳光，说不定已经走到黄泉路的尽头。”
闻言，诸葛信默然不语，陷入沉思。
突然，莫笑目光如隼，问道：“这样说吧，你觉得陛下这些皇子中，谁最有可能登上九五之位？”
“自然是太子…”诸葛信不假思索地道。
“果真是太子吗？”莫笑双眸微眯，目光变得犹如剑刃。
可谓一语惊醒梦人，莫笑的质疑，让诸葛信坚定的神色变得动摇起来。
是啊，真的是太子吗？且不论其性格怎样，仅仅这些年刘淮对他的恩宠远比魏王少得多，赐死段素相当于砍掉太子的一臂，太湖段家的灭亡，更是毁掉了太子的根基，就连跟段家世代交好的赵家，也是及时调转风向，保持中立。
仔细想想，为何刘淮会派魏王去游说赵家而不是太子？
这番举动的背后，是不是刘淮在暗中替魏王铺路？
“难道是…魏王？”诸葛信有些不确定，神色变得愈加迷惘。
可…果真是魏王吗？
自古以来，长幼尊卑。历朝历代，废长立幼，废嫡立庶都是取祸之道，难道刘淮会不知其中的凶险？万一刘淮根本没有废太子的念头，打压太子也只是为了打磨他的骄纵之心，那岂不是站错了队继而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世间凡人皆为棋子，皇子也不例外！
而操控棋盘，掌控全局的人只有一个，天子！
圣心不可测！
你我皆凡人！
诸葛信一朝顿悟，释然道：“多谢兄弟指点，是我执念太重，过于急躁了。如今朝堂局势不明，到底哪位皇子能走到最后还有待考证，当下我等应低调行事，等待时机。”
“诸葛兄能明白便好。”尝尽酒味之后，莫笑将杯中剩酒一饮而尽。
“酌此一杯酒，与君狂且歌！”莫笑缓缓站起，对着众人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众位兄弟，今日一别，各自珍重，待来日下山，定与诸位不醉不归！”
离别在即，众人抱拳应道：“兄弟保重！”
“莫笑哥保重！”
说罢，莫笑转身潇洒的往琅琊山而去！
此去，便是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