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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高盖主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因为功高盖主的人往往不得善终。
金陵城的四大世族，或许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功高盖主的层面，尤其是新帝继位后，皇权与世族之间的冲突愈发明显，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刘弘稳坐朝堂后，就会对四大世族彻底动手。
谢长苏赫然抬头，神情惊异道：“难道陛下有削减门阀之心？”
谢瑾再次斟满热气腾腾的新茶，缓缓道：“这番心思早在先帝时就已经有了，开科取士制度的推行，便是对世族的最大冲击，待寒门弟子在朝堂的威望越来越高时，那所谓的世族也就离衰败不远了。”
谢长苏渐渐坐直了身子，神情凝重地说道：“听说那蜀侯莫笑就是寒门出身。”
谢瑾点点头，笑道：“莫笑只是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但这颗棋子非常重要，如果用的好，世族与皇权的战争将会无限提前，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低调再低调，有些浑水还是不要趟的好。”
顿了顿，谢瑾接着说道：“谢家的未来，老夫迟早会交到你等兄弟的手中，谢家能否鼎盛的繁衍下去，全看你等在皇权与世族的交战中，是否能存活下来，你们兄弟肩上的责任，任重而道远啊！”
“父亲，若是皇权执意削减世族，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谢长苏突然问道。
谢瑾神情一滞，摇头道：“说不准，可能是二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甚至更长。”
盯着谢长苏的脸，谢瑾反问道：“知道为什么我们谢家要与舞家联姻吗？”
“为了壮大我们谢家的实力。”谢长苏说道。
“这是一方面。”谢瑾轻抿一口清茶，道：“世族被削减，对我们国公府并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国公府必须寻找合作盟友，至少在对抗皇权的路上，能立于不败之地。”
“盟友？”谢长苏一脸惊愕地看向他。
谢瑾刚才话，让谢长苏心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也就是说，在皇权与世族之间，谢家已经站好了队，它选择了后者。
对抗皇权。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彻底暴露了谢瑾的立场与野心。
“舞家就是我们的盟友，谢家和舞家或许有共同的敌人，那便是皇权，两家的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两家联姻之后，我谢家或可暗中扶持舞家。”谢瑾轻声道，“当然，这只是暗中相助，不能彻底与陛下翻脸。”
闻言，谢长苏漠然不语，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谢老爷子的话外之音，他很明白，那就是在未来皇权与世族的交战中，谢国公府名义上保持中立状态，而实际上则暗中相助舞家，为谢家的繁衍提供一线生机。
皇权被压制，这是众多臣子最想看到的局面，也是谢家最想看到的结局。
“这就是我想让你低调求娶舞家庶女的原因，但谁知你小子竟然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把老夫的棋局搅了个稀巴烂…”谢瑾摇头轻笑道。
“长苏知错。”谢长苏垂首，低声道。
谢瑾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万般皆是命数，既然已经传开了，以后每行一步，都要谨小慎微。你还年轻，很多朝堂的经验需要你不断积累，老夫只能带你走出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需要你和你的兄长共同去努力。放心，只要老夫活着一天，这谢家就不会垮，我在你们兄弟旁边辅佐，尽量让你等少走弯路。”
“长苏明白了。”书袋网 .shudai.
随即，谢瑾目光闪动，忽然问道：“老夫想见一见蜀侯莫笑，你安排吧。”
“见蜀侯？”谢长苏愣住了。
“怎么，这点小事你办不了？”谢瑾皱了皱眉。
谢长苏挠了挠后脑勺，干笑道：“实不相瞒，先前…丞相寿宴上，我跟这个莫侯爷闹得不是很愉快。”
谢瑾双眸微眯，眸子深处迸发出一抹强烈精光：“胡闹，跟朝堂的重臣，而且是当今陛下最信任的侯爷树敌，你脑子进水了？”
“这件事情长苏也不想，但是他与那舞家庶女，似乎关系不一般。”谢长苏纠结道。
“不一般？”谢瑾眉头低蹙，缓声道：“你是说，这位莫侯爷跟舞家庶女有染？”
“有染”两字很刺耳，至少谢长苏听起来很刺耳，他跟舞倾城很快就要成亲了，但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舞倾城与莫笑之间的关系过分亲密，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非常的气愤。
虽然不甘心，但谢长苏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也是刚查到不久。”谢长苏垂首道。
“事情属实？”谢瑾问道。
“确实无疑。”谢长苏答道。
谢瑾的心中升起一抹烦躁：“当初你到舞家提亲，事先就没查一下这舞家庶女的底细？”
“查过，但当时查到的莫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都尉，位卑言轻，孩儿并未将其放在眼中，谁知短短数月间，他竟一跃坐上了侯爷的位子。”谢长苏缓缓说道。
谢瑾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真想找根鞭子，狠狠地抽这个不孝子。
谢瑾认真地盯着谢长苏，语气中有些阴冷：“长苏，你告诉我，在丞相寿宴上当众宣布谢家与舞家的亲事，是不是为了激怒莫笑，找回你所谓的自尊心？”
“没有，孩儿没有。”谢长苏狡辩道，神色愈发的慌乱。
谢瑾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为了你的自尊心，你都不应该与莫笑当场结怨，在这个世界上，处事能圆滑则圆滑，尽量不要四处树敌，否则在你危险的时候，被隐藏在暗中的毒蛇死死咬上一口，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孩儿明白。”谢长苏垂头道。
“老夫不管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总之，明天想办法把这位蜀侯请到府上一叙，老夫有要事要与他相谈。”谢瑾沉声说道。
说到这里，谢瑾双眸微眯，眼神深处迸发出冷冽的精芒：“一个女人而已，老夫不相信这个蜀侯会为了这个所谓的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跟我国公府为敌。”
“此事…孩儿立刻去办。”谢长苏不敢违抗，恭声说道。
谢瑾轻轻点头，轻声道：“退下吧，老夫累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