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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错了。”莫笑缓缓抬头，神情肃穆，“洛兄，千万别妄自菲薄，你还记得当年闻人伤入狱的事情吗？要不是你到太子殿下那里周旋，结果不会那么顺利。阳平关大战，若是没有你，我跟诸葛信、赵繁根本混不进三军大营，更别说征战沙场，立取战功，封官受赏了，所以，你在我们众人中的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随你怎么说吧。”洛九再次抿了一口茶水，满脸苦笑。
莫笑端起茶盏，仰起头一饮而尽，嗯…跟喝酒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茶不错。”莫笑咂咂嘴，满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洛九嘴角微抽，他还是第一次见人喝茶如饮酒，真是…真是有辱斯文啊！
这哪是品茶啊，喝水都没有他那么快吧！再怎么说莫笑也算半个朝堂中人，
这要是传出去，简直就是丢士大夫的脸面。
真是个肤浅的家伙！
“茶是好茶，但即使是再好的茶，到了你们这些莽夫的口中，都会变味。”洛九忍不住吐槽道。
莫笑持起木勺，将沸水盛入杯中，轻声道：“你们士族喜欢品茶、插花、赏月、下棋这些风雅别致的调调，无非就是觉得有趣，可以打发时间，从而在其中悟出点做人的道理。就拿品茶来说，品的人多了，往往会有那么一两个自称圣人的家伙，高喊‘茶苦如人生’的口号，然后被经历相似的人认同，声泪泣下表示总算是遇到人生知己，最后上演新世间的‘伯牙绝弦’，呵呵…在我看来，这种寻找知己的方式，只有一个字，俗！”
“你啊你，品茶这等有趣风雅之事，竟然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啧啧，真是…”洛九情有独钟的将茶水不停地往口里送，“刚才的话如果传出去，估计外面那群自命不凡的世家大夫，会将你抨击的体无完肤，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你淹死。”
“我认为我没错。”莫笑继续道：“茶道一途，源远流长，身为世间渺小的凡人，或许我没有资格去质疑它。但是，我还是厌烦眼下的这种煮茶方式，不仅需要加各种佐料，而且还要掌控火候，繁琐无度，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世间大道千千万，若能将煮茶方式化繁为简，取其精髓，我想那才是真正的茶道。”
洛九愕然，无言以对。
自古以来，煮茶本就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神圣到可以与儒家要义联系到一起，纵观天汉世族名流，哪一个不是对煮茶抱有尊敬的态度？可偏偏眼前这位少年，剑走偏锋，想企图改变茶道。
“化繁为简，取其精髓…”洛九细细品味莫笑说的话，旋即凝重的神色中突然闪过一抹亮色，瞬息之后，又变得严肃起来。
“你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千万别再对其他人说这些，否则你必成为世族大夫口中抨击的对象，这对你的名声并不好。”
“放心吧，招惹众怒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洛九缓缓起身，舒展双臂，目光变得释然。随即背对莫笑，沉声道：“我走之后，麻烦兄弟照料下洛家，如今朝堂形势虽说逐渐明朗，但暗中的跳梁小丑还是不少，如果他们私下给洛家添堵，其麻烦不小。况且陛下对我们这种门阀世族本就存有畏惧之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是不慎听信谗言，混淆视听，对我等世族而言将是毁灭性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走？”莫笑皱起眉头。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决意要北上，谁都拦不住。”
莫笑听出来了，这小子是心意已决，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也罢，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虽说前往北方边界危险重重，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洛九此去未尝不能在险恶的环境中博出一片新天地。
“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此去山高路远，务必小心！”莫笑缓缓起身，郑重道。
“多谢！”见莫笑同意，洛九暗自舒了口气。
此时，一直沉默寡言的舞修寒也是缓缓站起身，冲着洛九抱拳道：”洛兄，等到了界桥关见到我哥，替我向他问好。”零零书屋 .00shuwu.
“一定！”
茶味苦涩，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近年来，北方局势一片混乱，隐隐间北燕有大军南下之趋势，洛九此去必定九死一生，即便历经千难万险抵达关内，也免不了内部争斗，形势非常严峻。
莫笑能够感觉到北方形势的糟乱，他甚至能够预测到天汉与北燕两国的战争，即将来临！
也就是说，天汉与北燕之间必有一战！
辞别洛九后，莫笑的心情变得凝重许多，他不知道洛九此去是凶是吉，也无法劝阻，除了叹息外，别无他途。
走在路上，莫笑兴致不高，但见到舞修寒跟在身旁，便说话缓解气氛：“你爹今早来府上了？”
“是。”
“来干嘛？”莫笑脚步一滞，问道。
“他说朝堂争斗已经平息，让我和倾城妹妹速速回舞家。”舞修寒垂头道。
莫笑轻吐一口浊气，叹道：“是啊，万事俱休，你们该回家了。”
“可我不想回去。”舞修寒低着头，无限纠结，“以前在舞家，整日受父亲约束，每次出门回来都会被责罚一顿，束手束脚，过得很不开心。可是自从搬出来后，便是自由了许多，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潇洒自在！”
“还记得以前你那副混账的样子吗？如果我是你爹，也会拿着鞭子抽你。”莫笑不客气的说道。
舞修寒脸颊抽了抽，这人…真是不会聊天啊！
“那回家后，我爹还会抽我吗？”舞修寒呆呆的问道。
“可能…会吧。”莫笑看向远方，若有所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父母不易，且行且珍惜，就算不是为你爹，你也要替你娘亲考虑考虑。”
“啊！”
“岁月静好，人生如梦。”
“……”
什么乱七八糟的，舞修寒感觉智商很不在线。
“你同意倾城妹妹跟我一起回舞家吗？”
“一起回去吧，正好这几日我也要外出一趟。”
“去哪？”
“琅琊山。”